七彩蝶帶著鳳云羲來到離華宮——天尊的寢殿，鳳云羲問她：“小彩蝶，你家主人醒了嗎？”鳳云羲不想打擾到沈濯的好覺。七彩蝶努力地振翅，鳳云羲不明白她的意思：“謝謝你帶我來，你先回去吧，我在這里等他。”

“你要等誰？”

一聲冷厲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鳳云羲身子一怔，僵硬地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沈濯那張冷的駭人的臉情不自禁地說：“等你——呀！”鳳云羲害怕沈濯誤會，立刻又換了一種語氣。說完，鳳云羲看見沈濯的臉更冷了。

沈濯視線往下移，看到鳳云羲手上拎的茶包問：“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哦，”鳳云羲回過神來，“我聽云清說，天尊近日覺得殿中的茶無味，所以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三種較為不一樣的茶，也許你會喜歡。”

前一句還是天尊，后一句就你呀你，沈濯每次聽鳳云羲說話，總覺得有些字眼讓他很不舒服，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舒服。眼前這個人，偽裝了身份混進來，在第一天見到鳳云羲的時候，沈濯就發(fā)現(xiàn)了。他本應(yīng)該將她關(guān)起來審問，但萬年不響的神鐘竟然因為她發(fā)出長鳴？神鐘是有靈性的神器，一個普通人是無法讓神鐘產(chǎn)生感應(yīng)的。這張臉的主人，究竟是誰？又為什么來到巫山殿？沈濯滿肚子疑問，但只字不提，他留下鳳云羲，也是想看看她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

“拿來。”沈濯伸手，見到沈濯愿意接受自己的茶，鳳云羲心里開心的不行，這還是第一次沈濯愿意接受自己給的東西。沈濯靠在鼻子旁邊輕輕嗅了嗅道：“一種是浣香，一種是翠湖，還有一種是什么？”

鳳云羲驚訝地看著他，只要這么聞上一下，沈濯就可以辨別其中兩種茶包，他怎么這么厲害！鳳云羲崇拜地看著他，沈濯看她不作聲，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本尊問你話呢，你聽見沒有？”他臉上是長草了嗎？看看看，看個屁！

“天尊，不如我為你沏上一杯茶，你可以親自品嘗一下，你手上的第三種是什么茶？”

沏茶，做飯，下棋，釣魚，賞花……她曾經(jīng)想過幾千種和沈濯在一起能做的事，哪件事會讓他開心，哪件事又會讓他感到無聊。她打聽的消息，總是和她猜的不一樣。

“你會泡茶嗎？”沈濯沒有拒絕。

“天尊喝一次，不就知道了。”就這樣，鳳云羲順理成章地走進了離華宮。她能到的地方只有前廳，沈濯的內(nèi)居室還要繼續(xù)往里面走。

白熱的汽向上飄旋，燙水滾過茶葉，溢出滿室的清香，這茶香，和沈濯以前喝的茶有幾分相似，又不全同，沈濯猜了幾種又都覺得不對。

“天尊，請喝茶。”鳳云羲端過泡好的茶，遞給沈濯。沈濯看了她一眼，她也正好看他，一個柔情，一個冷漠。

“本尊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沈濯盯著鳳云羲，鳳云羲被他看的生出一絲緊張，她是千年蛇妖，混了身份，以不純的目的接近沈濯，沈濯問的問題，只要和她的任何一個秘密有關(guān)，她都會忍不住緊張，因為她害怕，那些秘密一旦被人知道，巫山殿就再也容不下她。

“天尊但說無妨，我一定知無不言。”鳳云羲盡量表現(xiàn)地很平常。

“你為什么——”鳳云羲突然心跳加速，“總是盯著本尊看？”沈濯道。

原來是這個問題，鳳云羲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到她因為他的問題笑了起來，沈濯本來對鳳飄雨沒有好印象，現(xiàn)在印象更差了。沈濯的臉拉的比煤炭還黑，鳳云羲忙說好話哄他，可她不說還好，說完沈濯直接想把她踢出去。

“好看之人，總是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這就是鳳云羲的回答，聽在沈濯耳朵里，就是極度輕浮，極度放肆。鳳云羲還來不及說第二句話，門咣地一聲，然后她就應(yīng)聲地被扔到了殿門外。沈濯對她是真下的去手，她說錯了嗎？沒毛病呀！還好只是被扔到了離華宮外面，鳳云羲從地上爬起來，她剛才看到離華宮有廚房，給天尊做頓飯，他應(yīng)該就不會生氣了吧。她可不想就這樣被攆了回去，不然又不知道幾時還能見到他。

到了晚上，沈濯在房間內(nèi)剛放下書，想起之前熟人送的幾包蜜棗還放在桌上，他不是很喜歡吃甜的，但既然人送來了，就該給別人的心意擇一份好歸處。燃燈燒盡了，沈濯來到前廳，原本黑暗的大廳此時燈火通明，燈火像黑夜的星子，照在一個玉人身上。她擺著一副碗筷，把菜整齊地排了一遍，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轉(zhuǎn)身時，正對上一雙冷漠的打量她的目光。

“誰允許你在這里放肆的？”沈濯臉色鐵青，雙目怒瞪，他站在半邊暗色中，那模樣，怪嚇人的。

“天尊息怒，我只是……”

“滾出去。”鳳云羲話還沒說完，沈濯就已經(jīng)對她失去了耐心。

“我給你做了晚飯，你吃了我就滾。”鳳云羲厚著臉皮說。

沈濯冷若冰霜地盯著鳳云羲，凍死人不償命的那種，他攢著怒氣，恨不得馬上讓鳳云羲消失。就在這時，門突然從外面被打開，云清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著氣氛不對勁的兩個人，還沒弄清楚狀況，就受到了沈濯盛怒難息的指責(zé)。

“云清，你干的好事。”

“我……”云清一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他做什么了？

“天尊息怒，此事和云清無關(guān)，是我擅作主張。我只是想為你做一頓晚飯報答你的恩情，別無其他。”鳳云羲站在云清前面，替他擋住沈濯的怒氣。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云清心里有了底，對沈濯說：“尊上，左公子自來到巫山殿后，就對你心存感激，一直想找機會報答你的恩情，他深知尊上不缺財物，所以就只好做些平常小事來報恩。”云清走到桌前眼前一亮道，“尊上，你看，左公子做的都是你喜歡吃的菜，還有你特別喜歡吃的紅燒鯉魚。尊上今日忙了一天，不如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等尊上吃完了，我再把今天山下的情況說與尊上聽。”

鳳云羲暖心地看著云清為他解圍，云清寥寥幾句，沈濯的眉頭些微地舒展開來，也只有如云清這般能夠和沈濯朝夕相處的人，才能了解他的性情，洞悉沈濯的脾氣，想到此處，鳳云羲對云清投去羨慕的目光，她也想日日夜夜陪在沈濯身邊，朝朝暮暮，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沈濯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看起來似乎不錯。他想了想，自己何必和一個新入門的弟子一般計較。他走過來，鳳云羲立刻為他拉開椅子，沈濯坐下來后，問道：“這都是你做的？”他的視線落在一盤盤被辣椒包圍的菜肴上面，話卻是對鳳云羲說的。

鳳云羲很自然地坐在了他身邊的一把椅子上，然后指著一道道菜品給沈濯介紹：“這是鯽子醬，蘸著醋吃，會更好吃，還有這道菜，叫魷沫香，我練了三個月才學(xué)會的，紅燒鯉魚我放了點糖，甜辣味，也挺好吃的。這些菜味都比較重，你要是吃咸了，可以喝口湯，這個湯我加了點酸橘水，可以沖淡咸味。天尊先嘗嘗這個魚，味道特別鮮。”鳳云羲說的十分仔細(xì)，沈濯時而面無表情，時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鳳云羲對菜品了解的細(xì)致程度，一點兒不像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云清站在一旁，對鳳云羲的驚訝不少于沈濯。他事先對鳳云羲并不了解，對左卿城也不了解，或許這就是一個人的性情使然，云清沒有做太多想法，只要鳳云羲做的事對天尊好，他就會盡力幫襯著。

“你可真啰嗦。”沈濯不冷不熱地說。

這一句聽在鳳云羲耳朵里，雖然是嫌棄，卻像是正常交談一樣，鳳云羲的心情因為沈濯這一句話變得好起來。

“你坐在這干嘛？”鳳云羲說完之后，沒有要起身的跡象，沈濯吃了一口魚之后，對她說道。難不成還要看著他吃完？

“天尊可以當(dāng)我不存在。”在喜歡的人面前，臉皮算什么。

“滾吧你，影響本尊食欲。”沈濯可不想被人盯著吃飯。

鳳云羲不忍再逗他，害怕他真的又生氣了，那這一頓飯，就白做了，她那些辛苦學(xué)菜的日子，也都白費了。

“天尊慢用，我先走了。”鳳云羲對著沈濯微微一笑，然后對云清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