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心置腹

雨后傍晚的霧氣，將黑虎崖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如今的黑虎崖，不過是一處不能再普通的地方，若要給其一些特殊的意義，大概就是曾經的魔教大本營。從前的陰冷之氣，伴隨著人群的散去也逐漸殆盡，沒變的大概只有清玄屋前的那顆大榕樹，還有躺在樹上那一個熟悉的身影。

清玄的目光游離之中帶著些許落寞，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記憶，怎么也找不回來，即使是在找到那個人后，分明自己能夠百分之百肯定就是他了，然之前自己腦中本就不甚清晰的片段，卻變得越來越模糊。

今日清玄在養心殿上，已能基本確定凌霄就是被囚禁在這幾乎無人知曉之處，他心想，蠱毒王將僅剩的三個死士全都派往這密道之中看守，絕不僅僅只是為了防止凌霄逃跑，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在這其中進行。

跳跳在進入密道之后，佯裝吹口哨的動作，實則從喉嚨中發出了一段段高頻聲波，這是他在凌霄很小的時候教過他的獨門技能，不斷練習發聲的同時，鍛煉敏銳的聽力，便能聽到這常人聽不到的聲波。跳跳欲用此種方式與凌霄取得聯系，待找到他后，再找機會從身邊三個頂級死士的眼下脫身。

離蠱司殿的距離越來越近，跳跳能聽到的凌霄回應之聲便越來越清晰，但從這斷斷續續的聲音來看，跳跳判斷凌霄定是身受重傷所以氣息才會如此微弱。繼續一邊前進一邊傳遞信號，待跳跳最終可以確定凌霄所困何處之時，給清玄使了一個顏色。清玄面不改色地對那三死士道：“方才在進這密道之前，教主囑咐我待安全將青光劍主送到蠱司殿后，即將你等召回養心殿有要事相告，眼下再往前幾步就到了蠱司殿，望幾位速速前去，不要讓教主久等。”三人雖對右使清玄的話不疑有他，卻也留了個心眼，其中一人道：“青光劍主頭腦縝密足智多謀，武功也無比高強，屬下擔心若是讓他得了機會掙脫這繩索，右使恐怕會受制于他，不如讓我這兩位兄弟先回養心殿，屬下繼續跟隨，以防萬一”

跳跳沒好氣地犯了個白眼對他道：“想不到我在你們心中的形象這般厲害。”心內卻是暗暗罵了一句，只聽清玄不慌不忙地回他道：“如此也好”便繼續押著自己往前走，他心想雖不能全部將他們引開，但至少留一個總比留三個好。

若要動手的話需等到那兩人走遠，不至于聽到動靜而返回阻撓，但也需速戰速決將凌霄救出而后從此處成功脫身，否則待到那兩人回了養心殿后發現被騙而再次趕來。跳跳一邊走一邊仔細聽著離去兩人的腳步聲，等到他們行至合適的距離，便再次朝清玄使了個眼色，清玄隨便起了一個話題，吸引了身邊那人的注意，跳跳握在手中的繩索末端瞬間被他拉開。

清玄給他系上的是偽死結，看似難以脫身，實則只需他輕輕一拉，纏繞在身上的繩索便利落的脫落下來，跳跳伸手將繩索向兩人扔過去，清玄早有準備閃身至一旁接過跳跳拋過來的繩索另一端，在那死士瞬間反應過來之時，兩人瞬間交錯了幾個跨步，便將困于繩中之人綁得結結實實的，跳跳上前用力系了個死扣，從那人衣裳上扯下一塊布條堵住了他的嘴，轉而對清玄道：“我們動作得快些！找到凌霄之后還得找出去的路”清玄點頭對他道：“你先去救人，我在后面防止他們再追上來”

跳跳聞言立馬循著凌霄發出的聲波，在蠱司殿地底的其中一間密室之中找到了凌霄。在此被銬了將近整整一天，身受重傷又喝不到水，凌霄本虛弱得隨時都要昏迷過去，然身上的傷卻讓他痛得不得不清醒，剛聽到師父發出的聲波之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直到那聲波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才能夠確定自己終于可以不用成為大毒蟲的傀儡了。見到師父的一瞬間他差點激動得哭出來，再一想到他之前因自己離開黑虎崖而受傷一事，有些擔憂地問道：“師父，你的傷已經好了嗎？”跳跳見凌霄已是這幅樣子，卻還不忘關心自己這個師父，心道這臭小子雖然腦子不太靈光，先是被設計后是被抓，但好歹從小到大對自己無比關心孝順，也是不枉自己將他選作青光劍傳人的決心。

“早好了”跳跳一邊迅速將他手腳上的鐐銬斬開，一邊問接著道：“現在沒工夫管別的，先想想我們要怎么出去，過會兒養心殿上的死士一到，咱們仨一個也跑不了。”

凌霄身上沒了禁錮的支撐，雙腿一軟差點倒了下去，被跳跳及時扶住，他想到昨夜自己被抓之時的場景，開口道：“這密道連通蠱司殿與養心殿，我們只能從蠱司殿這邊找出口”他突然想到跳跳口中的“咱們仨”，不禁問道：“師父，是誰帶你進的這密道？”跳跳扶起他往外走隨口回答道：“右使清玄，眼下我來救你，他斷后，防止死士再追上來。”

凌霄一出口是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擔憂語氣：“那他現在不是很危險？”

跳跳攙扶著他往外走去：“放心吧，一時之間還不會有危險，我們得趕緊找出口”

凌霄有些固執地掙開他的手，堅持道：“不行，先讓他跟上來”

“我說你這臭小子，擔心他之前能不能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和你師父的死活，我說了他暫時沒有。。。”跳跳的話還未說完，一陣打斗聲便從方才走過的密道之中傳來，讓兩人瞬間變了神色。轉眼清玄便被一掌打落至他們身前，隨即傳來一個聲音：“右使，你竟然有反叛之心！”跳跳看到原先被自己綁起來的那人正朝這邊走來，心想連那么粗的繩索都能用內力沖破，果然是蠱毒王層層挑選出的頂級死士。也只是思索一瞬，他立即飛身上前擋住了那人正欲對清玄出手的動作，對清玄說道：“你和臭小子先去找出口！我來拖住他。”言語間便和那人纏斗起來。

清玄受這一掌之時已有防備，只不過力道不敵而已，雖嘴角已有鮮血流出，但內里傷得不是很重。他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抬頭之時只見眼前之人用擔憂的眼神望著自己，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你沒事吧？”而是“對不起。”

凌霄被困密道的這段時間內，只要腦子還清醒，就對自己在榕樹上將清玄打落得那一掌耿耿于懷，他不知清玄性命如何，只是特別希望自己可以有機會跟他道個歉，這句對不起在見到清玄之時不自覺就脫口而出了。

現在哪是說對不起的時候？跳跳聽到這句話氣得想一腳踹過去，卻也只能抵抗著身前之人不斷向自己進攻的招式，朝他們喊道：“你們動作給我快點，擋一個我沒問題，等到那兩個一來就真擋不住了。”

清玄來到凌霄面前，淡淡地問一句：“能走嗎？”

“好像有點困難，主要是腿軟”凌霄有點逞能似的答著話，只是心想不能讓他知道自己被打得走不動路，否則太沒面子了。

“走幾步腿就不軟了”清玄掃了他一眼：“知不知道現在要往哪走？”

真是鐵石心腸的冷面右使啊，凌霄萬般無奈，只能硬撐著邁開了步子。

當初從蠱司殿被帶進這密道之中的時候自己還是稍微有點意識的，凌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此刻他們正處在好幾條密道的交叉口處，想來這些密道盡頭，都是如關押著自己的地方那樣的密室，也許是用來煉蠱的場所。凌霄仔細回想著自己被帶來的方向，循著一絲微弱的記憶，選擇了其中一條路：“跟我來吧”，還未走幾步，他便放心不下地回過頭朝跳跳道：“師父，你要小心”，聽到跳跳回了他一句：“快滾去找出口”，便趕緊回身繼續往前走去。

跟在凌霄身后，清玄看著他的背影在壁火的映照下緩緩前行，只覺得和昨夜走在自己的背影絲毫不差地重合在了一起。方才看到他的臉時，清玄便能感覺得到似乎有什么記憶要破繭而出，但也只是一瞬間，他頭腦中那些片段卻變得越來越模糊。清玄原以為找到他就能幫自己記起一些什么，卻不想這只讓他更加地看不清那些本就不甚清晰的記憶碎片，唯有這個背影，讓他萬分確定自己并沒有找錯人。

不知為何，與跳跳纏斗的那名死士突然停了動作，眼神不復之前出手相向之時的殺氣騰騰，對跳跳留下一句：“改日再與青光劍主一較高下，在下此時要先去報個仇”便往養心殿的方向匆匆趕去，跳跳雖是一頭霧水，但也趕緊追上了凌霄清玄兩人。

之后無非就是殺蠱司，找出口，開機關，出密道。。。。。。

清玄的思緒被一陣巨大的聲響打亂，他皺眉往樹下一看，竟是凌霄突然出現在此踹開了他的屋門，一瞬間清玄只覺這個場景有些熟悉，正欲起身跳下樹來問他想做什么，卻不想他在屋內轉了一圈出來，然后望向自己伸手著急說了句：“別動。”而后擺出一張怒氣滿滿的面容。

眼前這人古古怪怪，讓清玄分外疑惑，隨后只見他飛身跳上樹來，與自己站在同一根枝丫之上，一句話不說就一掌朝自己劈來，清玄趕緊側過身去伸手就是一擋，將兩人隔開好一段距離。

又是一個無比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的場景。

似是很滿意清玄的此番反應，凌霄面露一絲愉悅點了點頭，卻在聽到他冷聲問道“你什么意思？”之時，面上的欣喜之色落了下去，不滿道：“說錯了！你應該說“別一上來就不清不楚地打””

清玄只道他是無理取鬧，不予理會。

見他這幅極不配合的樣子，凌霄有些心急地上前道：“那行吧，就不多說廢話了，你現在揪著我的衣服，然后讓我打下樹去！”

清玄聞言面無表情地抬起了手，凌霄以為他正要配合自己的話，卻不想自己瞬間就被眼前之人從樹上打了下去。

清玄無意傷他，只是覺得他這番舉止過于可笑，如兒戲一般幼稚荒唐，不愿再讓他在這煩著自己，遂輕輕一掌將他打落樹下，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眼下自己的心情被他這意外之舉攪得亂七八糟，清玄跳下樹來，走至凌霄面前時停下了腳步，對他道：“若無他事相告，就請離開此處”

凌霄也知清玄無傷害自己之意，只是想以此種方式讓自己停止那般可笑的行為，他站起身對清玄道：“若是你這一掌再重一些，我便也就不用再為自己給你的那掌愧疚于心了。”

清玄聞此言冷笑一聲：“所以你此番前來，就是為了讓我還你那一掌？”

凌霄拍了拍身上的土：“逗逗說像你這般記憶缺失的情況，皆因自我內心封閉而起，若能重現一些場景，說不定能讓你想起來點什么。”

看來這人是有愧于心，想要來幫我恢復記憶的。清玄想著方才他的古怪行為，還有自己腦中一閃而過的熟悉場景，不禁有些惘然。只聽他繼續抱怨似的說道：“哪知你絲毫不肯配合，只想著要趕我走，既是如此，我這番心思也是白費了”

清玄聽他這話無奈道：“若我能配合上你講的每句話，還需你這么費盡心思地替我恢復記憶？”

“說的也是”凌霄摸著頭傻笑道，心想若他真能一字不差地配合自己還原當時的場景，便也就不需自己這般大費周章了。他見清玄抬腳便要往屋子里走，趕緊上去攔住他：“別急著送客啊，我知道你也想要趕緊把一切想起來，聽說你今日還為此特意去了玉蟾宮來著，可惜咯，下過雨后螢火蟲都不出來了，不然現在還能帶你去重溫一下昨夜的場景”

見清玄聞言眼中浮現過一抹哀傷之色，凌霄只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跳跳已將清玄之事說與了他，雖不明白為何自己給他的那一掌會造成如此后果，但一想到逗逗所說說既然清玄缺失的都是跟自己相關的記憶，定是他內心深處不愿意再讓自己想起，凌霄不禁開口問道：“你就當真那么恨我？就如此不愿意再想起我來？”

清玄聽他這般無理之言，只覺有些氣惱：“你何來此話？我連關于你的往事都想不起，如何恨你？缺失了記憶的人是我，如今怎倒是你這般不依不饒？”

這話一出，凌霄知是自己失了態，默默低下頭去一言不發地站著。清玄見狀，也覺得自己有些沒控制住情緒，逐漸平復下來之后抬腳進了屋去，再出門之時手中多了兩壇酒。清玄走到大樹下席地而坐，將酒放在身前，對愣愣站在原地的凌霄道：“一醉解千愁，喝了這壇酒后便不必再爭論不休了。”

凌霄上前接過他伸手遞來的酒，仰頭喝了一大口后和他一道靠著樹干坐了下來，開口道：“你我本為蠱毒王座下左右使，而我是七劍派過去打探情報的臥底，你卻是黑小虎手下之人。。。”

清玄打斷了他的話：“你這是要給我講過去的事嗎？如果是的話就不必了，這些我都記得。”

凌霄苦笑道：“就獨不記得我是嗎？”見清玄沒有回答，他想了想繼續道：“我有些好奇，既然你過去的事全都記得的話，那關于我的那部分又是如何連接得上呢？”

清玄有些不解地問道：“什么？”

凌霄直直地盯著眼前的一條被雨水浸濕的紅綢，似在思考什么糾結之事：“就比如說，你不記得我，那在你完好的那部分記憶里，魔教的左使是誰呢？又是誰和你一道去冰火山的呢？如果這些都不記得，那火螢是怎么來的？”

清玄皺了皺眉：“正因如此，才會讓我感到莫名不安，我只知道之前魔教有個左使，和我一起處理過一些事務，也只記得我曾被蠱毒王設計上冰火山捕回火螢這件事。。。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只是頭腦之中的一個概念而已，讓我知道自己做過哪些事，但不記得如何去做的，和誰一道去做的”

“真是有意思”凌霄不禁笑出了聲，然在看到清玄怒意漸起的雙眼瞪著自己的時候悻悻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這真是太奇怪了”

“這種感覺，真不好受”清玄收回視線，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許是想著若是醉過去了，便也沒了這般糾結不解地心思。凌霄看他這幅落寞凄涼的神態，也不知要從何開解，想著此事如何也與自己脫不得干系，卻又不知該怎么做才能讓他想起那些被遺失的記憶，頓時心中不禁萬分自責。兩人就這么沉默不語地喝著酒，一壇見底后，便什么話也不藏著掖著了。

榕樹上的雨滴依舊不斷地落下，四周一片靜寂，只有兩人的談話聲在這空蕩蕩的黑虎崖回響。

“自你從玉蟾宮離開后，我就料定你回了這里，眼下眾人皆已離去，怎么你還如此舍不得魔教？舍不得黑虎崖？是想在你這小破屋中呆一輩子？”

“眼下魔教不復，黑虎崖不過也就是個尋常之地，既是如此，我住在此處有何不妥？”

“說到底你不還是不愿離開”

“魔教中人，也是有自己的信仰的，我曾立過誓，永忠魔教”

“所以即使如今魔教已不復，你也要守著這黑虎崖？我倒不是對你這番決定有什么異議，只是不懂，分明魔教一向作惡多端，我看你平日做事也是光明正大，卻為何不明是非，助紂為虐呢？”

“我從不管所為之事是對是錯，只是在魔教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價值。”談及與此，清玄滿臉盡是無謂的神情。

凌霄聞言嗤笑了一聲：“是嗎？我見黑小虎把那教主令交于了你，也不知跟你說了什么，還以為從今以后你就是魔教教主，你我就要勢不兩立了呢”

清玄也淺淺地笑起來道：“如何？沒想到他只是令我遣散教眾吧？”

凌霄見他這般模樣不禁有些發愣：“若我是你的話，說不定就拿著教主令自己當上這個教主了”

他轉過眼望著暗下去的天空，喃喃道：“若你是我，定不會違抗他的命令”

凌霄也轉過頭去，與他望著前方空無一物的同一處，有些別扭似的地笑了一聲“哦？你倒是對他唯命是從。”

清玄的神情仿佛是在回憶著過去什么往事一般：“他在我年幼之時，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即便是不復從前那般威風強大，也是我極為敬仰之人，再者他是以教主的身份下的命令，我又如何能不從？”

“總感覺右使是個有故事的人，不如跟我說說”

“誰人沒有故事呢？”清玄抬頭望了望逐漸濃黑的天空，“還有，即已無魔教，便也不再有右使了”

“你看看我，這不是叫習慣了改不了口么”說到這里，凌霄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你倒是好，也不會對我再順口叫左使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凈也是干脆。”

“也不能說是忘得一干二凈，還是有個大概輪廓在的，只是覺得越來越模糊”清玄未出口的，還有一個無比清晰又堅定的背影。

“這種滋味不好受吧，換做是我的話，肯定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把那段記憶補回來，不管它有沒有意義，屬于自己的東西莫名其妙就丟了，總歸還是不甘心的”凌霄這么說著，也是不希望清玄對自己是無絲毫留戀的。

“我可以確定丟失的那段記憶之中，有關的人就是你，可偏偏又想不起來每一件事，即使不甘，又有何辦法呢，既是老天都不讓我想起來，那過去的對我來說也就不再重要了”

聽他這話感覺是要徹底放棄了，凌霄有些心急道：“這個不難辦！我一件件地說與你聽便是！”

清玄搖了搖頭：“你說的終究也只是你說的，若我腦中的模糊印記不能變得清晰的話，也是無用”

“但至少能讓你知道自己過去做過哪些事”他微微握緊了雙拳，似不想讓什么東西溜走，卻只聽清玄淡漠說道：“然知道又有何意義？丟失的東西也不知何時能夠找回”

“我說你這個人怎么這么軸呢？”

“凌霄，你回去罷，今后各自走各自的路便好”

“我不走，我非得讓你把一切想起來”

“你若是為了那一掌而自責，就不必如此了”

“不光是那一掌！更重要的是你丟失的記憶凈是與我相關的，我這個人不是如此輕易就善罷甘休的！你認命了我可還不認！”

。。。。。。

經過黑虎崖的風，從未停下過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