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過程中,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聽到熾巾帶回了穩婆,大伙兒慌亂的心似乎都安定了不少,齊刷刷涌向門口,就見青松背著穩婆往院里跑,李虎十分感激,連連道謝。“辛苦你們了。”
接著同熾巾一起把穩婆從青松的背上扶下來。“大嬸兒,快,我娘子要生了!”
背上少了負擔,青松也覺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起氣來。
穩婆在攙扶下邊走邊問:“破羊水了嗎?”
李虎不懂,露出疑惑神情。“什么東西?”
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沒什么見識,長平道人趕忙道:“破了,都破一個時辰了。”
穩婆面色立即就難看起來,頓時就讓李虎覺得心口發慌。“怎么了嗎?”
“羊水都破這么久了,這,這......”穩婆有些糾結,又不得不把實情說出來,省得萬一出了什么事兒找自己麻煩。“羊水都破這么久了,這孩子要生下來恐怕很難,我得事先把話說清楚了,一會兒真要有個什么意外,是保大還是保小?”
雖說是自己的孩子,可李虎幾乎沒有猶豫的回道:“當然是大!”
見他選擇保賈妞,長平和張柱都很欣慰,而穩婆聽到回答也放心了。“快,去端熱水來!還有剪刀,棉布,都給我拿來!”
聲音一落,張柱和李虎就去拿東西,而穩婆也進屋瞧見了賈妞的情況,見賈妞痛得嘴唇都給咬破了,趕緊拿了塊布給她咬著,并看向一旁的花花責問:“你個丫頭是不是傻,都不知道拿個東西給她咬著嗎?萬一咬著舌頭,要怎么辦?”
這時候的花花都被賈妞嚇得慌了神,哪里還會計較穩婆說自己傻。“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那,那我現在能幫些什么忙呀?”
穩婆一邊摸賈妞的肚子確定胎位,一邊吩咐說:“他們一會兒要拿東西來,你去門口給我拿進來。”
“哦,好,我這就去。”花花早不忍看賈妞這樣痛下去了,只想著賈妞快些把孩子生下來不受罪。
一到了門口,就見張柱端了熱水等著,花花忙不迭接過水就往屋里跑。“水來了,水來了。”
誰知一進屋,就看到穩婆在扒賈妞的褲子,而那青布褲子,已被鮮血泡濕,嚇得花花端著水的手都在抖,還是穩婆的話讓花花回過神來。“快幫她把汗擦一擦。”
花花趕忙照做,而此時賈妞的面色都已經青白,惹得花花都心疼不已。“阿妞,你忍忍,孩子馬上就生出來了,孩子生出來,你就不會痛了。”
穩婆已經確定孩子是頭朝下,那情況就還不算特別糟,便一邊按壓著賈妞的肚子,一邊安慰著賈妞。“別怕別怕啊,女人生孩子都這樣,現在聽我說,我讓你吸氣你就吸氣,我讓你呼氣你就呼氣,好,來,吸氣,呼氣......”
為了能生下孩子,賈妞也是拼了命的聽穩婆的指揮,可是每一個呼吸之間,都能感覺到身體里的血在往外涌,而事實也是如此,看得花花臉都白了,心想流了這么多血還能活嗎?
思忖中,又聽穩婆吩咐。“快過來把血擦一擦。”
花花很害怕,可又想幫上忙,于是雙手顫抖的擦著血,然后再聽穩婆說:“去換盆水進來,另外把剪刀和棉布也拿進來。”
花花趕緊照做,李虎一見那被鮮血染紅的水盆,嚇得心都不會跳了,抓著花花的手連聲問:“怎么會這么多血?怎么樣了?阿妞她有沒有事?”
花花早被嚇傻了,支吾著說:“我,我不知道呀。”
“你不是在里面嗎,你怎么會不知道呢?”
李虎的焦急全都顯現在了臉上,張柱也都看在了眼里,當然,還有花花那一張嚇白了的小臉兒,張柱和花花同床共枕這么久,對花花自是了解,現在的花花,恐怕比李虎還要不知所措和害怕,出于對花花本能的維護,張柱一把握住李虎抓著花花的手。“著急有什么用,你都不想想花花出來肯定是有事要做的,你難道不該問花花出來是干什么的嗎?”
李虎這才恍然自己的行為有多不理智,當下就要出聲詢問,誰知花花先開了口。“快,去換盆熱水!”
就這樣,染血的水換了一盆又一盆,賈妞的叫聲從先前的凄厲慢慢變得微弱,在院里等的人也都揪起了心,終于,在一陣安靜過后,伴隨著賈妞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嬰孩兒啼哭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霎時,大伙兒都呼了一口大氣,張柱重重的拍了李虎一下。“虎子,恭喜你,當爹了!”
李虎也是難言喜悅,正要道謝的時候,穩婆抱著孩子出來了。“母子平安,恭喜恭喜,是個大胖小子!”
“我看看。”李虎趕忙走過去,大伙兒也都跟著湊了過去,想看看孩子長什么樣。
下一刻,大伙兒都安靜了,連李虎都擰巴了臉。“怎么這么丑?”
長平也覺得有些丑,嬰孩兒的五官都皺在了一塊兒,看著就像個小老頭兒似的,可為了不讓李虎嫌棄他自個兒的孩子,厲聲說道:“丑也是你的崽!”
穩婆忍不了了。“你們胡說八道些什么,剛出生的小孩兒都這樣,過幾天長開就好了,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娃長開了可漂亮著呢。”
一席話讓大伙兒都有了新的認知,李虎也放心了,要自己的孩子長得太丑,怎么好意思帶回天界,再看了兒子一眼后,就想立即去看賈妞。“我可以進去看看孩子他娘嗎?”
“去吧去吧。”穩婆回應說,李虎便毫不耽擱杵著拐杖進了屋,看到李虎進來了,花花也算松了口氣,就要去外面透透氣,不然指不定得讓滿屋的血腥味兒給嚇得晚上都睡不著。
出了屋子,花花就撲進了張柱的懷里,一直緊繃的心也找到了安放,一下就哭了出來。
張柱輕輕撫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怕不怕,別哭了啊,乖。”
“張柱。”花花仰起頭望著他。“我不要生孩子了,生孩子好痛,要流好多血,你不知道,我都擔心阿妞會不會就這樣死了,我再也不想生孩子了,以后永遠都不要生孩子。”
雖說自己也想傳宗接代,可一看到花花那張害怕緊張的小臉,張柱就沒了原則。“好,不生,我們不生孩子,我有你就夠了,而你有我也夠了。”
旁邊聽到的穩婆鄙夷的看過來。“不生孩子,那誰給你們養老送終?天真得很。”
“唔......不生,我就不生,我就不生孩子。”花花撒起潑來。“張柱,我就不生!”
“好好好,不是答應你了嗎?說不生就不生。”張柱安撫她的情緒。“乖,你今天也累了,回屋休息一會兒吧。”
花花眨巴眨巴了淚眼。“可我睡不著。”
“那就陪我干活兒吧。”張柱抬手去擦她眼角的眼淚。“阿妞剛生完孩子,得補一補,我們去給她熬雞湯好不好?”
“好,我也想喝。”花花乖巧的應下,就跟著張柱去廚房了。
屋內,賈妞慘白的臉和被咬破的嘴唇令李虎一陣難受,輕輕撫上賈妞的臉。“阿妞,辛苦你了。”
生孩子用盡了賈妞的力氣,說話很小聲。“虎子哥,這是我們的孩子,就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李虎低頭親吻她的額頭。“阿妞,我以后會對你很好的,再也不讓你吃苦了,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虎子哥。”賈妞展開一抹微笑。“那咱們的孩子,你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嗎?”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李虎溫柔說道:“叫李許,許諾的許,意思是,就像我現在給你許下的諾言。”
賈妞好感動,望著李虎半晌才出聲。“虎子哥......”
雖不到飯點,可因為賈妞的關系,張柱還是做好了飯,又因有穩婆才能讓賈妞順利生產,張柱還做得特別豐盛。
圓桌上,大伙兒都感激穩婆,穩婆也很受用,還叮囑李虎這些時日一定要照顧好賈妞坐月子,不然月子沒坐好,以后會落下病根的。
對于坐月子這個問題,不光李虎不知道,在座的一幫人和妖都不知道,也是穩婆的一番傳授教導,大伙兒才曉得女人生完孩子后還有這么多忌諱。
送走穩婆,夜晚將近,李虎為賈妞擦洗完身子準備睡覺,誰知剛躺下孩子就哇哇直哭,眼見是餓了,賈妞喂完奶準備再睡,可剛睡著,孩子又哭了,原來是要換尿布了,半夜里,孩子的哭聲再次把李虎吵醒,是又該喂奶了,周而復始,夫妻兩人整天都圍著孩子轉,以為這樣的生活估摸著還得熬一年,等孩子會說話,會走路就好了,可即使每天覺都睡不好,李虎和賈妞還是覺得很幸福,他們一家三口,很圓滿。
然而,這樣覺都睡不好的幸福,也沒能維持多久。
熾巾雖然沒用石子兒踢斷筷子,可筷子的歪斜卻使得法陣松動了,只是這松動沒有令法陣失去效用,而是以緩慢的速度減弱了,也正是因此,使得李虎和長平都忽略法陣在減弱,畢竟一個有了兒子,一個有了徒孫,心頭的歡喜分走了兩人的注意力,才忽視了兩人早已預料過的危機。
小院兒外的一山溝里,幾十只妖聚集一起,一頭狼妖出聲。“老黃頭還沒回來?”
“回來了,回來了。”妖未到,聲先至,就見山包的土壤里鉆出一只老鼠來,老鼠一現身就化為了人行,立時,幾十只妖都湊攏了過來,紛紛詢問:“情況怎么樣?”
叫老黃頭的鼠妖說道:“我剛剛去看了,那兩個道人布下的法陣確實松動了,就在大門口,比之法陣初布之時薄弱了差不多快一半,我覺得我們聯手攻擊大門的話,應該有很大的勝算破陣。”
“應該,就是不確定了?”說話的是一條蝰蛇,這條蝰蛇有三千多年的道行,在一眾小妖當中是絕對的老大,因而這些妖都為他馬首是瞻。
聽他發言了,群妖全都朝他看去,一條魚妖說道:“老大,你的意思是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嗎?”
“不錯。”蝰蛇妖掃視了一圈眾妖,說道:“遇上下凡來歷劫的神仙可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若貿然行動錯失了機會,那可是會讓一輩子都后悔的,既然這么久都等過來了,也不妨再多等兩天,我們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才行。”
一頭豹妖連忙說道:“老大說得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聽老大的,再等幾天,等我們能一擊攻破法陣了,就都能如愿了。”
接著,群妖俱都表示。“都聽老大的!”
蝰蛇妖這才說道:“好了,都散了吧,各自找地方藏好,養精蓄銳,兩日后的戌時,我們一舉攻破法陣,平分了那幾個仙人的精元。”
音落,群妖各自化為原形,進山的進山,入水的入水,鉆洞的鉆洞,飛天的飛天,蝰蛇妖也化成原形隱沒在了草叢之中,而一頭豹妖化身豹子后仰頭看了看一棵大樹的樹冠,隨之朝著樹冠低吼了一聲,瞬間,樹冠里的鳥兒都飛了出來,撲打著翅膀飛散逃離。
招搖山,一只翠鳥落在白離肩頭,對著白離一陣吱吱,緊接著,白離就快步前往殿中面見玄七。
玄七瞟了一眼他肩頭的翠鳥,隨即說道:“看樣子,蝰蛇一族是按捺不住了。”
“是的陛下。”白離恭敬說道:“為首的那條蝰蛇妖修為不低,恐怕臣下都不是其對手,那些妖都聽他的,他已決定兩日后就對張柱他們動手,而那條蝰蛇妖不可能察覺不出小翠和烏遠的異樣,卻還是故意放小翠回來通風報信,生怕我們不知道似的,此舉顯然是想要我們派出精銳去保護張柱他們,如此,招搖山的防護就會薄弱,到時候,他們便可對招搖山出手了。”
“要是沒有一個能壓得住場子的妖,又如何能掣肘到我們呢?哎,反正總不出手終歸禍患,那就如了他們的心意唄,到時候就算天界找我們麻煩,我們也能有理說去。”玄七似無奈的說道。
“是,臣知道該怎么做了。”
白離說完就準備去安排了,玄七又叫住他。“等等。”
白離疑惑。“陛下?可是還有什么吩咐?”
玄七意味深長的說道:“莫林以為拿住了本尊的軟肋,料定本尊一定不會坐視不理,誠然,確實如此,本尊以為,此事最好由你親自出面。”
白離沉吟稍許。“那陛下,您可有把握?”
“不能說萬無一失,八成總是有的。”玄七也沒有完全把握,還是得看事態發展會不會如自己設想的一樣。
八成已經很高了,而且,自己出面也能降低莫林的警惕,白離說道:“臣明白了,無論如何,都會護住青松和花花的安全。”
不愧是自己的心腹,玄七滿意點頭。“行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