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必要跟你們打啞謎了。”看他們一臉訝然,玄七直接說道:“莫林,只要你血誓萬妖令,我不僅同意你跟小九的婚事,我還將妖皇之位拱手相奉作為賀禮如何?”
他連自稱都換成了我,顯然不是在開玩笑,可莫林根本就不理解他這樣做有什么目的。“這樣做對你可一點好處都沒有。”
玄九也急了。“七哥,你不計較他想殺你也就罷了,還把妖皇的位置讓給他,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九,我說了,哥哥我自有分寸。”玄七轉眼看向莫林。“怎么樣,快下決定。”
莫林腦子飛速轉動,忽而明白了一些。“你,想讓我做個傀儡?”
“若只想讓你當個傀儡妖皇,我又怎會舍得將自己的妹妹嫁給你?”玄七說道,又微微蹙了蹙眉。“但我也不否認你的看法,畢竟,我總得讓自己有些保障才是。”
聞言,玄九也明白過來,喃喃道:“只要莫林血誓了萬妖令,七哥就可以控制莫林,那么莫林是不是妖皇,都無法威脅到七哥了。”
確實,玄七就是這樣想的,莫林也是這樣猜的,只是莫林還是不明白。“既然你有意讓我做個傀儡妖皇,又何故來跟我演這一出戲?”
“一來么,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做妖皇的手腕,二來么,是想讓你明白你不是我的對手,讓你明白無論做什么事之前,都得有萬全的把握方可出手,還有就是你對妖皇位置的欲望究竟有多強。”玄七朝玄九看了眼,繼續道:“當然咯,最主要的還是想看看你對小九到底有多少真心。”
他說話時的自信,讓莫林覺得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既然有心將妖皇位給自己,偏又讓自己難堪,不由道:“那你看到了。”
“看到了,所以我很滿意。”玄七說道:“你明知奪妖皇之位是冒險,可你還是選擇了冒險,可見你有多想要這個位置,多想復興蝰蛇族了,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以為你掌控了局面,不承想卻被我暗算受了重傷,不過很快,你又借助萬妖令控制了局勢,我想那會兒你的確是想殺了我的,但小九的到來,令你生生放棄了機會,這便說明,在你心底,小九已經比你自己,甚至比你蝰蛇一族還要重要了,既然你把小九看得如此之重,把小九交給你,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所以......”莫林也從他的言語中聽出了自己還能活著的原因。“若不是你顧念小九,你封印在萬妖令里的妖力就不只是讓我重傷而已了。”
玄七也不否認。“若非顧及小九,我豈會留你性命?”
莫林奇怪了。“可是,你妖皇當得好好的,妖族百姓也很愛戴你,你為何不想做這個妖皇了,還是說,你真的只是想讓我當個傀儡,然后在背后操控一切?”
“我當了千年的妖皇,早累了。”玄七說道:“雖然我贊同你說我把你當個傀儡的話,但實際上我并不是真的想把你當傀儡,我剛剛不是說了嗎,讓你血誓萬妖令,不過是我對自身有個保障而已。”
玄九詫異。“只是因為累了,你就不想當妖皇了?”
“唉。”玄七嘆口氣,看了看身邊的鳶尾,雖說自己要說給他們的話鳶尾未必能明白,但玄七還是不想當著鳶尾的面說,畢竟等鳶尾的心長好之后,她始終都會明白的,她就難免會心生內疚了,便道:“我傷得很重,現在說話都累,莫林,你要是想跟小九在一起,就趕緊血誓,至于我為何愿意將妖皇之位給你,稍后我一定會如實相告,如果你還要猶豫,我是沒精力跟你折騰了,眼下獨孤大人尚在千殤林,就別怪我讓獨孤大人對你們蝰蛇族動手了。”
不管是為了族人的安全,還是想要繼續和玄九在一起的心,莫林幾乎都沒有選擇,而且玄七雖沒跟自己說原因,卻也說了晚點會告訴自己真相,想來是不想當著鳶尾說什么,他都交底了,也不會只是為了騙自己血誓而已。
思忖中,玄九眉目深鎖的看向莫林。“莫林,我承認我很喜歡你,可我也很愛我的哥哥,若是此番你不能讓我和哥哥安心,那么今次過后,你我再見便是敵人。”
莫林當下激動道:“我怎會與你為敵!”
玄九道:“那你還在猶豫什么?!”
“我......”只是不想整個蝰蛇族因自己有了隱患,莫林抬手咬破指尖。“愿意血誓。”
見此,玄七手持萬妖令,莫林指尖的精血飛入令牌之中。“吾之血,族之魂,授予令,永世盟,若違誓,愿承咎。”
萬妖令泛起血誓盟約的紅光,與此同時,遠在千殤林的蝰蛇一族每一個身上都溢出一道紅光來,隨即消散。
其中一名蝰蛇族人說道:“是,族長血誓了。”
所有蝰蛇族人面面相覷,有些大驚,有些害怕,有些擔憂,有些釋然,但沒有一個是開心的,當然,獨孤很開心。
看到蝰蛇族血誓盟約已成,獨孤開口。“看來,還是我們陛下更勝一籌。”挑眉看了眼姚姬,又掃了一圈蝰蛇族。“往后,我們妖族一家親了。”
突然被扼住命脈,蝰蛇族怎會不憂心,雖說妖界的妖幾乎都血誓了萬妖令,如今蝰蛇族血誓萬妖令也不過是其中一員罷了,但蝰蛇族還是得有個接受的時間,因而盡都擰眉愁容的樣子,沒一個與獨孤搭話。
獨孤也不惱,繼續說道:“想來一會兒紫靈兒就該回來了,等紫靈兒回來,我也就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故意打個哈欠。“啊,好多年都沒有夜巡過了,這突然夜巡,還真有點不適呢。”
獨孤的話無疑是為了讓蝰蛇族安心,紫靈兒回來他就走,說明紫靈兒是安全的,而他回去,妖兵也肯定會跟他一起,自然就不可能對蝰蛇族動手了。
蝰蛇族雖憂心血誓萬妖令等同被扼住了命脈,可蝰蛇族現下本就處于砧板之上,哪里還顧得上以后安不安全,能平安度過今夜就已經很值得高興了。
血誓已成,玄七收回萬妖令,這心頭重擔一落下,是真的堅持不了了,連話都來不及說上一句,就暈倒在了鳶尾肩頭。
鳶尾嚇得不知所以,慌忙喊:“玄七,玄七!你不是說你沒事么,玄七,你騙我。”
“七哥!”自然,玄九也被玄七突然暈倒嚇壞了,好在玄九不像鳶尾一樣什么都不知道,急忙探脈,方知是暈了過去,連忙對著莫林大喊:“還不快過來扶我七哥!”
都血誓了,而且會甘愿血誓不僅是為了自己的族人,還為了想要繼續和玄九在一起,那玄七可就是莫林的大舅子,莫林哪敢遲疑半分,趕忙過去攙扶玄七。
然玄九遭反噬受傷,莫林被玄七暗算重傷,鳶尾又是個廢物,幾個妖連飛都做不到,又怎能把玄七帶回去?幸得玄九身上有恢復的丹藥,急忙吃了一顆恢復妖力,就想給妖傳訊讓妖來接玄七,可玄九在招搖山認識的妖就那么幾個,但最信得過的就只有白離了。
縱使玄七深得妖族百姓愛戴,可誰都想登臨高位,眼下玄七重傷,玄九可不敢冒險,便只能傳訊給白離了。
這時候的白離被青松他們帶著跑了一陣,途中太過顛簸受不了,生生把白離給顛簸醒了,迷迷糊糊的自言自語:“哎喲,我這一身怎么這么痛呢。”
聽到他的聲音,青松簡直要歡呼了,他要再不醒,自己都不知道要帶他往哪兒逃命了,忙把他從背上放下來,說道:“白離,你終于醒了!”
醒了的白離也逐漸恢復意識,想起之前為救烏遠沖進了火雨之中,那火雨儼然不是下界能擁有的威力,想來,那個叫李虎的人,是記得他自己是神仙的,才會使出這樣強大的術法來,不過,白離想不了太多,眼珠快速掃視一圈,想知道還有哪些都活著。
只見青松一手抱著花花半蹲在自己身前,熾巾還背著烏遠,白離出聲。“就,只有我們幾個活下來了嗎?”
“還有長平道長和李許。”青松回答,想著白離應該不知道李許是誰,又補充道:“李許就是李虎的兒子,被長平道長帶走了。”
果然,在那樣強大的術法下,誰都活不了,而自己能活下來,也應當不是什么僥幸,白離又問:“我和烏遠,是李虎救的吧?”
那樣的戰斗,如青松,熾巾這樣的小妖是一點兒手都插不上的,那就只能全程觀戰了,因而青松看得很清楚,點頭道:“是李虎施法把你和這頭豹妖丟出火雨外面的,可是剛把你們丟出來,李虎就被雷劈死了。”
“他會被雷劈死,是天道的懲戒。”白離喟嘆一聲,也沒想過李虎竟甘受天道懲戒也要給凡人妻子報仇,看來,是動了真心。
青松看他還有心情在這里閑聊,不由擔心。“白離,長平道長讓我們快跑,我們這才剛跑沒一會兒呢,現在你醒了,也就不用我背著了,你快起來我們趕緊跑吧。”
白離也知道李虎弄出這么大動靜,定然會引起不小風波,不說會引妖來吧,至少也會引來很多道士,而道士見了妖難不成還能坐一塊兒心平氣和的喝茶聊天?自然是想要除之而后快呀,即使自己不怎么怕道士,但萬一遇上修為高深的道士,像自己現在這個情況,只有死路一條。
白離也不耽擱,喚出飛舟。“跑什么跑,坐法器回去。”
見到飛舟,青松兩眼放光。“早知道你有飛行法器,我和熾巾還跑什么呀。”
幾只妖上了飛舟,白離注入妖力驅使飛舟往妖界飛,方能松下口氣休息,這剛坐下,一道傳訊符飛至白離面前,白離雙指捏住,就聽見了玄九的聲音。“白離,你在哪兒?”
“九姑娘?”白離些微奇怪玄九會給自己傳音,但也聽出了玄九的急切,忙問:“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玄九快速的道:“我剛剛受了血誓的反噬,妖力維持不了多久,總之你趕快到半峰湖來,七哥他受傷了。”
音落,傳訊中斷,玄九連跟自己傳訊的妖力都維持不下去了,可想在血誓的反噬之下也受傷不淺,只是,玄九既遭受了血誓反噬就說明莫林得到了萬妖令,那莫林為何用了萬妖令卻又放過了玄七和玄九呢?不然,玄九哪有機會給自己通風報信,讓自己去救玄七?
雖想不明白,也不知具體情況,但白離很清楚事態緊急,再顧不得傷勢,掏出一枚恢復丹藥就服下,然后不遺余力催動飛舟快速行駛。
再快,凡世與妖界的距離都始終有那么遠,等白離駕駛飛舟到半峰湖時,天都已經快亮了,青松和熾巾從來沒有飛過這么快,一落了地,就忍不住嘔吐起來。
玄九見白離衣衫黢黑,有好些地方都開了洞,露出了被燒傷的皮膚,驚訝道:“白離,你怎么也受傷了?”
“我的事晚點兒再說,先把陛下帶回洞府療傷。”白離關心玄七勝過自己,但目前情況尚不明確,不敢貿然叫莫林幫忙,只得招呼青松和熾巾。“你們別吐了,快過來幫忙。”
青松和熾巾顯然是因為速度太快有些暈了,莫林上前說道:“我來吧。”
聽到莫林的聲音,熾巾暈乎乎的腦袋一下就清醒了,嚇得猛然回頭,見果然是莫林后又連忙低下了頭,一顆心無序亂跳。
莫林要幫忙,白離下意識看了眼玄九,見玄九點頭,才敢讓莫林去抬玄七的腿,把玄七抬上飛舟后,鳶尾也跟著上了飛舟,然后喊道:“青松,熾巾,你們快點兒上來。”
青松曉得玄七受了傷耽誤不得,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緩緩氣。“來了來了。”卻見旁邊的熾巾只是低著頭,不由拿手肘撞他。“快上飛舟啊,還愣著干什么。”
“哦。”熾巾訥訥跟在他身后上了飛舟,至飛回了洞府都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看任何妖,青松現在很關心玄七的傷勢,雖奇怪熾巾的反應,卻也沒去問他,到底玄七若有什么意外,鳶尾就沒靠山了,像鳶尾這樣的妖沒個后盾,自己修為又那么低,怎么能護得她平安。
玄七被安放在了石床上,玄九出言說:“白離,一定要找個信得過的醫師為我七哥醫治。”
“九姑娘,剛剛在飛舟上的時候我已大致了解了陛下的傷情,陛下傷得很嚴重,經脈斷了幾乎一半,不過我已為陛下服用了護住心脈的丹藥,還能撐一陣子,但如果讓妖族的醫師為陛下醫治的話,萬一心懷不軌,陛下就必死無疑了,所以,我不打算讓妖族的醫師為陛下醫治。”白離鄭重道:“我想請南極仙翁來為陛下醫治。”
玄九知道他的擔憂很有必要。“只是,南極仙翁愿意來給七哥醫治嗎?”
白離也不確定,但還是說道:“南極仙翁與陛下是至交,應該不會放著陛下不管,我這便傳訊給南極仙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