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亦誠坐在出租車的后座，心情如同車窗外不斷后退的街景般凌亂。

“你……你那里來的？”劉亦誠故作鎮靜地反問江寒，可他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

“喏……”江寒也沒多少什么，直接把手機遞給劉亦誠，同時補充道，“這個是網絡上的一個主播，網名叫氧氣少女，我之前刷到過，那聲音甜得喲……”說著，臉上還掛起了淫邪的笑。江寒的眼神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仿佛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劉亦誠皺了皺眉頭，“我怎么沒刷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聽著江寒以這種方式介紹自己心儀的女孩，不禁有些生氣。他的目光從江寒身上移開，看向車窗外，心中的煩躁愈發濃烈。

“你當然刷不到啦……人家直播的時候，你還在那兒，老板今天要上到多少分啊……”江寒絲毫未察覺劉亦誠的情緒變化，沒好氣地說著，還一邊模仿起劉亦誠說話的樣子，那夸張的動作和語調讓劉亦誠的臉色更加陰沉。

聽到這話，劉亦誠趕忙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平時刷短視頻的軟件瘋狂搜索起來。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眼神急切而慌亂。

“手機拿過來……我又沒說在這個平臺上直播，你能搜出來才怪！”江寒一邊說著一邊拿過劉亦誠的手機，打開應用商店下載相關軟件。

此時的劉亦誠愈發惶恐不安，心也跟著懸了起來，因為他深知自己這個好兄弟并非正經之人，玩的都是不正經的平臺。

江寒那時還常說有些東西只有在那上面才能看到平時想看卻看不到的“福利”，讀書時就數他的粉色小軟件最多。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些不堪的畫面，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恐懼。

“哎……可惜今天太晚，都下播了?！苯穆曇舸蚱屏藙⒁嗾\的思緒，他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遺憾。

“下次要看自己注冊個號，進去看就行，但要注意節制，別上頭?！苯贿呎f著，一邊教劉亦誠如何操作，動作熟練的讓人寒磣，隨后便歸還了手機。

劉亦誠看著林曉曦在這個平臺上的照片，比平時發給自己的和朋友圈里的還要妖嬈許多，這還是他所認識的林曉曦嗎？照片中的林曉曦妝容艷麗，眼神嫵媚，與他平日所見的那個清純形象大相徑庭。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有疑惑，有失望，還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喂……你怎么了，難不成你喜歡上了？”江寒看著劉亦誠入迷的眼神，詢問道。江寒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內顯得格外刺耳。

“怎……怎么可能，我今天剛失戀哎，都說了這是我老板?！眲⒁嗾\心虛地說道，可此刻他的內心難受極了，有一種被最親近之人背叛的感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仿佛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波瀾。

“那就好……雖然你今天的計劃失敗了，但也挺適合重新再找一個能把你從痛苦中拯救出來的。”江寒的話語在劉亦誠的耳邊回響，他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不過你找誰做對象都別找做主播的，因為這類人最懂得拿捏男人的心思了，尤其是像你這種宅男，一拿一個準。”江寒邪笑著說道。江寒的笑容在劉亦誠看來是那么的刺眼，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和無知。

“為……為什么？”劉亦誠好奇地問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困惑。

“為什么？你說為什么？她們一開始會了解你的收入水平，對她們來說就是消費水平。像你這種厲害的小代，收入還算不錯，然后跟你打好關系，讓你放下防備，獲取你的信任之后，兩人關系就變得很好?！苯咸喜唤^地說著，可劉亦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然后……重點來了，慢慢地你就會對她上癮。”江寒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讓劉亦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上癮？”劉亦誠越聽越覺得邪乎，不禁問道。

“你想想啊，哪個純情小男人能抵擋得住這么個美人每天在耳邊噓寒問暖？時間一長，像你這種直男能不心動？”江寒的眼神中透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自信，讓劉亦誠感到一陣無力。

見劉亦誠認真聽著，江寒繼續說道：“久而久之，你不就成了她手心里的小玩物？要你干嘛你就干嘛，等榨干你的價值之后，人家早跑沒影了，你都找不著。她才不管你是誰呢，直接去找下一個，如此反復?！苯脑捳Z如同一把把利劍，刺痛著劉亦誠的心。

“怎么樣，見識到哥的厲害了吧？請叫我行走的百度文庫！”江寒說得頭頭是道，不禁自夸起來。

而此刻，劉亦誠正依據江寒所說回憶起與林曉曦的過往經歷，似乎真如出一轍，這讓他毛骨悚然，此刻更多的是傷心。

他想起林曉曦總是關心他的工作，詢問他的狀況，那些曾經以為是關心的話語，現在看來卻充滿了算計。他的眼眶漸漸濕潤，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來。

“這小兄弟說得沒錯，我們村有個單身漢就是這么著道的。單身久了，看頭母豬眼里都是愛情，更何況遇到漂亮的美女，還對自己這么好，那能不上頭？”

“三個月時間為了那個女主播刷了三十幾萬，棺材本都搭進去了，現在還不是人財兩空?！甭牭浇蛣⒁嗾\的對話，司機師傅也參與進來。

“都說十年舔狗一場空，一刷禮物叫老公啊！誰都以為自己是唯一，其實啊誰都只是之一，呵呵……”司機師傅說著，還不忘開個玩笑?？蛇@個玩笑對于劉亦誠來說并不好笑，反而讓他的心情更加低落。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路。劉亦誠越聽越如坐針氈，好在沒多久就到了。

“師傅，前面路口停一下，我在那兒下車?！眲⒁嗾\跟司機師傅打了個招呼。

“哎，好嘞……”

“那你自己回去好好休息。我休息的時候再來找你玩，淺夏你就……”江寒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住嘴。

“放心吧，沒事的，我沒那么脆弱?！眲⒁嗾\與江寒告別。這一刻，他無暇再為淺夏而難受，而是“氧氣少女”差點讓他斷了“氧氣”。

劉亦誠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路邊的樹木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抬頭望著天空，那一輪明月被烏云遮住了一半，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半是痛苦，一半是迷茫。

回到房間，劉亦誠連洗漱都顧不上，就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窗外的世界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他的思緒如同亂麻，怎么也理不清。

過了一會兒，他打開江寒給他下載的粉色小軟件，注冊了個新號。雖說林曉曦已經下播，但其他主播還在。于是，他挨個直播間查看。

果不其然，里面大多數都是些擦邊主播，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那兒搔首弄姿，說著讓人難以入耳的惡心話語。

劉亦誠此刻心情低落到極點，這樣的聲音讓他想起第一次聽到林曉曦的夾子音，也是這般。他的胃里一陣翻涌，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吐出來。

他立刻退出軟件后臺，然后顫抖著打開與林曉曦的聊天界面。

“去給人過生日別忘了帶禮物喲~”

“看~我今天吃的午餐豐盛吧，這可是我自己做的~，想吃嗎，不給你~嘿嘿嘿~”

“玩得這么開心啊……我的消息都不回，不會真被那個漂亮妹妹拐跑了吧”

“……”

劉亦誠聽著林曉曦發來的一條條語音，本該是甜蜜無比的場景，可此刻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才的夾子音和那不堪入目的畫面，他氣得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傻子，我真他媽是個傻子，呵~我就說嘛，我這么普通一個人，一個每天只知道打游戲的宅男，我早該知道的，我又怎么可能會被人惦記……”劉亦誠一邊哭訴著，一邊用力敲打著自己的腦袋。他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枕頭上，暈開一片悲傷。

“淺夏也是，為什么不早點說，為什么不早點讓我死心?！?/p>

“蘇婉兒和江寒也是，竟出餿主意讓我難堪……”

“哈哈哈……”

就這樣，劉亦誠時而哭時而笑，內心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如洪水般傾瀉而出。他就這樣把自己捂在被子里，肆意地發泄了很久，也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