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鬼亂躥,沒事別往河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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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分,陰風陣陣,頭頂烏壓壓踏下一整片烏云。
姜得云剛踏上石灰路,一枚紙錢就飄到了臉上。她拿下來,在手中端詳,好像不認識這東西。
“你看啥呢?還不趕緊扔了!大晚上真晦氣!”和雅用力拍了她的手,紙錢掉在地上。
“那上面好像有東西,沒看清,好像寫了七夕。”
“七夕?”和雅一臉懵逼,給死人燒的銅錢上寫七夕?神經病吧。本來從城里回來就晚點了,在破村在山溝里,十分隱蔽,好像和外界隔絕了一樣。
下了車,她硬生生和來接她的姜得云走了好幾個小時才到,誰特么知道直接半夜十二點了。
她看了眼旁邊的姜得云,覺得是她在村里呆傻了,不識字,在胡說八道。
和雅因為從小父母雙亡,被爺爺奶奶帶去城里養,這次回來,也只是想給爹媽上墳,她在村里唯一認識,且和她玩的娃子,就只有姜得云。
她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姜得云小時候那么膽小的一個人,現在竟然敢大半夜出來接她。
“得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沒等和雅說完,姜得云突然大叫一聲,趕忙躲在和雅身后。
這個舉動,把剛想裝神弄鬼的和雅也嚇了一大跳。
她看過去,前面村口,放著一個燃燒的火盆,紙錢就是從那飄出來的。
和雅翻了個白眼,真是個膽小鬼:“奇了怪了,火盆還在燒,人哪去了?”
“阿雅姐……你在說什么?人,不是就在跟前嗎?好多好多穿白衣服的人?!?/p>
和雅眉頭一皺,剛想罵她神經病,她再次看向村口。倏然,她愣住了。
此時的火盆前已經跪滿了穿著喪服的村民,他們的表情呆滯,瞪大的雙眼正死死的看著和雅和她身后的姜得云。
“我去,什么情況……我眼花了?”和雅真的被嚇到了,她身體僵直,冷汗直流,大氣不敢出。
之前就聽爺爺奶奶說這個村長很陰,怪事一大堆,她不信,今天真被她親自撞上邪了。
“得云,我數三個數,我們沖過去,你在前面?!?/p>
“得云?……你在聽嗎?”
“阿雅姐,你在那愣著干嘛呢?快過來呀?!?/p>
和雅回過神,身后的丫頭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村口。女孩瘦削的身軀乖巧的站在不遠處,正笑著和她招手。
她不可置信地回頭,肩膀上明明感覺還放著一只手啊,怎么什么都沒有?
和雅心里一陣突突,她的眼睛朝姜得云身后看去,身后的村民都恢復了正常,看見和雅時,甚至還笑了笑。
“這就是和家的小丫頭吧?都長這么大了?!?/p>
和雅還沒從剛才的毛骨悚然中回過神來,她內心一直在告訴自己,是她想多了。
面對村民時,她臉上徹底沒有了恐慌,隨之而來的是一份來自城里人的驕傲:“對,劉大伯,這么晚了,你們為什么要在村口燒紙???你家死人了嗎?”
聽到這話,劉智臉上變了變,他貌似看了姜得云一眼,最后點了點頭。
“哦,節哀順變,”和雅看了看馬路上那一長溜白衣擋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們把路都擋住了,我還怎么回家?”
“沒事,娃子,我讓他們給你讓開。”劉智憨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
一路紙錢鋪路,和雅嫌晦氣,一臉無奈的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和得云走小路吧?!?/p>
說罷,她拉起姜得云的手就要繞路走。
劉智攔住她,嚴肅遏制:“不行!不能走河邊?!?/p>
“又怎么了?”和雅不耐煩,要不是回來上墳,她壓根不想回這個村子。
“今天中元節,不能靠近水。”
“放開!別給我整什么封建迷信,大路全是紙錢,我嫌晦氣!得云,跟我走?!?/p>
無言許久的姜得云終于在此刻開口,她朝劉大伯笑著搖搖頭,劉大伯放開手,一臉無奈。
和雅瞪他一眼,回頭時,看見了樹下立了三個黑白照。有點眼熟,大概又是村里的老人。
她沒想太多,硬拉著姜得云返回去走了水路。
天已經很黑了,偏偏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能勉強照亮泥濘的土路。
環境十分安靜,和雅還很生氣,剛來到水邊,就覺得很冷。姜得云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
體溫回暖,和雅看了眼姜得云,小姑娘上身只剩下一件無袖背心,越發顯得她瘦弱。
和雅勉強笑笑,臉色灰紫,十分難看:“你不冷嗎?”
姜得云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進嘴里:“不冷,阿雅姐,吃糖嗎?”
“一邊去,什么三無產品?!焙脱庞X得她是真的傻
看著前面一蹦一蹦的姜得云,她的眼神陡然變得狠厲,黑夜中,宛如奪命的厲鬼。
如果把她推到河里,是不是沒有人會知道她殺人?
和雅突然有一種想把姜得云殺死,當自己替死鬼的想法。她放慢腳步,環顧了一圈,四下無人,這種想法在心里愈加強烈。
下一秒,她扔下外套,猛然向毫無防備的姜得云沖了過去,此刻的她,已然完全變成一只惡鬼。
“殺了你,我就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