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開學(xué)未久,學(xué)校便著手文理分科。
當時,高科只考5門,每門150分,總分750分。文科生考語文、數(shù)學(xué)、英文、政治、歷史,理科生考語文、數(shù)學(xué)、英文、物理、化學(xué)。從考試的難度來看,文科書的數(shù)學(xué)更容易一些,而語文、英文會更難一些。
一般而言,在工業(yè)發(fā)達地區(qū)有“重理輕文”的思想,因為工業(yè)的基礎(chǔ)便是“數(shù)理化”,即所謂的“學(xué)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太湖地區(qū)經(jīng)濟較為發(fā)達,工業(yè)化程度較高,自然也是“重理輕文”的地區(qū)。
郁江中學(xué)每個年級共有8個班,每班約45人。所謂文理分科,郁江中學(xué)的做法就是從每個班挑5人,重組一個文科班。劃分后,一共有9個班,每班40人,其中理科班8個,文科班1人。
理科與文科8:1的比例,使得學(xué)校的資源也向理科傾斜。升學(xué)率方面,理科生幾乎是100%,而文科生則要差得多。
除了極少數(shù)文科成績突出的學(xué)生之外,大多數(shù)分到文科班的同學(xué)都是班級考試墊底的,幾乎可以理解為“死馬當活馬醫(yī)”。
高一期末考試,郁舜浩的年級排名是第238名,相當于班級前30名的水平,所以他也無需擔心被老師從理科班勸退。
話說回來,郁舜浩記性較好,又擅長在考前臨陣磨槍,歷史、政治兩課他的成績一直不差。確切講,語文、英語、歷史、政治四科都是郁舜浩所擅長的,唯一不擅長的數(shù)學(xué),文科生還能降低難度。如果郁舜浩主動報名文科班的話,班主任也會支持。
不過,郁舜浩不會這么做,在他的觀念中,歷史書、政治書他自己能看懂,不需要老師教,考試無非是背,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
從初中開始,凡是歷史課、政治課,郁舜浩幾乎都不怎么聽。如果有其他課程的作業(yè),他就會用來寫作業(yè)。即使是沒有作業(yè),他也會自己看書中感興趣的內(nèi)容,而不是聽老師講課。
另一方面,受父親郁堯梁是紅星機械配件廠廠長的影響,郁舜浩也從未想過要報文科。
郁蘭蘭的家庭背景和郁舜浩幾乎一樣,而且她的成績接近提前批重點大學(xué)的錄取水平,自然不會報文科。
排名全年級第三的崔嵩基本上屬于北大、清華的錄取水平,更不會選文科。
令郁舜浩沒想到的是虞茜琳選擇了文科。
擔心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虞茜琳給郁舜浩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黑英雄:
有一個你不會喜歡的消息要告訴你——我決定去文科班了。
我和你一樣,希望我們一直是同班同學(xué)。
但是,接下來的兩年,我們恐怕要在不同的班級了。
我知道你對文科的看法,所以我不會勸你選文科,相反,我希望你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做。(認真)
也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選擇,讓我選擇我喜歡的事情去做。
下面,我說一下我選擇文科的三個原因。
首先,我從小喜歡語文多于數(shù)學(xué),喜歡歷史多于物理化學(xué),盡管我的物理化學(xué)成績不錯,但我對這兩門學(xué)科并無愛好。
其次,我喜歡畫畫、刺繡,我想學(xué)文可以提升畫畫、刺繡的文化底蘊。作為郁氏刺繡第六代傳人,盡管刺繡已經(jīng)不太流行,但我還是想盡自己的努力去傳承和發(fā)揚。
第三,基礎(chǔ)的物理化學(xué)知識已經(jīng)足夠幫助了解這個世界了,將來可能也用不到高等物理、化學(xué)知識了。
郁蘭蘭和崔嵩一直未在同班,我看也不影響他們兩人的感情。
所以,就算我去了文科班,也不會影響我們?nèi)ヂ犛觊w或者聆風亭。(笑)
牛郎織女,每年只見一次,也不影響他們的感情——兩情若是久長,又豈在朝朝暮暮。
抱歉,我不應(yīng)討論兒女情長,現(xiàn)在不是時候。
我給自己定的目標是文科班前3名,你的目標就定在理科年級30名吧!
我們一定行的,加油!
請務(wù)必回信!
你永遠的冰罌粟
1996.9.12
”
高中是一個從少年走向成年的階段,也是生理與心理趨于成熟的階段。
與最初的信件相比,此時,虞茜琳對郁舜浩的稱謂以及自己的稱謂要親昵得多。這并非虞茜琳變得輕浮,她只是變得成熟,并認真地對待這段感情。
心智上,虞茜琳也漸趨成熟,對于文理科的選擇,她是在用理智來思考,而不是感情用事。
與女孩子相比,男孩子要晚熟一點。
郁舜浩的想法簡單得很,這就是一道二選一的題目:A、選文科可以與虞茜琳同班;B、選理科就與虞茜琳分開。題目一列出來,就不用想,他肯定選A。
好在虞茜琳在信中要他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這就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了。
經(jīng)過暑假兩個月的補習(xí),郁舜浩對力學(xué)、熱學(xué)、光學(xué)、有機化學(xué)、無機化學(xué)等理科知識他都產(chǎn)生了不小的興趣。實際上,這個時候,他的理科實力早已在年級100名以內(nèi),只是還沒有考試,體現(xiàn)不出來罷了。相反,他對政治、歷史并不感興趣,只是為了背答案而背答案。
虞茜琳要求郁舜浩是想留個紀念,她比較注重儀式感,在一些重要事情上,希望可以留點回憶。郁舜浩讀到“務(wù)必回信”四個字,自然也是提筆回信。
“
親愛的冰罌粟:
信已閱。
用一首新歌的歌詞來表達我的心情吧。
——
我一言難盡,忍不住傷心,衡量不出愛或不愛之間的距離。
隱隱約約中,明白你的決定。
不敢勉強你,只好為難自己,我為難我自己。
——
我想選文科,但我決定選理科。
選文科我可能會學(xué)得比較痛苦,選理科則可能會輕松一點。
我想把要考的知識點都搞明白,物理、化學(xué)每科考到130分的話,進入年級前30名應(yīng)該問題不大。
聽雨閣還在校園里,聆風亭也就在校園里,你、我都在校園里,是不是同班不重要,重要的我們都守護在彼此的身邊。
不管是理科還是文科成績,將來我都和你考一樣的大學(xué)。
你永遠的黑英雄
1996.9.12
”
郁舜浩將信紙折成一條紙船,覺得少點什么,又附上張宇的最新專輯《一言難盡》。
至少在多少年以后,回想起文理分科的抉擇,除了信件還有一張專輯可以為證。
在聆風亭,郁舜浩將信和張宇《一言難盡》專輯交給了虞茜琳,對她說道:“我選理科。”
虞茜琳明白,按照郁舜浩的性子必然是選文科,他說選理科就是遵從了虞茜琳的選擇,同時還聽從了她的建議。
“謝謝你的專輯,還有你的理解!”虞茜琳說道,“我原以為你會不高興。”
“不高興是有點不高興,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失去。”郁舜浩說道。
“那說明你分得清楚哪個重要,哪個不重要了。”虞茜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