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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瀟瀟天水寒

回京

譚州途經濟陽官道,以舟代轎,及上船時,薛裕聞見股酥香冒油的焦皮包,早已一日未進米食的腹中不由陣陣“鳴冤“,他垂眸捏著干癟的錢袋——那是她余下保底的銀錠。

人活于世總有一時是要用錢的。

薛裕暗想。

這舟非一般小舟,是濟陽運隘江上最繁盛的客船,統共上下兩層劃分,西有和元,東有安泰,南則是貨郎攤販,伎人歌伶所在之處,稱則來澤,三市并存商品琳瑯,貨如輪轉。

一錦袍玉冠郎君自后登舟,此前并不識得這座位布局,方要掀袍盤腿坐下,卻眾中見一略有肥胖的身形,朝素袍女子行去。

那安泰主事并不認得薛裕面孔,卻能瞧著他腰間牙牌,忙上前招呼道:“…呦!薛大人今個兒啟京了?”

薛裕見他面掛笑意,本來細長的眼睛又教肉擠的更成條縫,發面饅頭似的臉和藹可親之余,便含詫異勉強頷首,道:“您認得我?”

這主事上下打量他一番,便開口“…薛大人這是說的什么話?您的大名傳遍潭州,誰人不知?您與陸司直自京到潭任職,一個掌茶鹽,一個掌漕運,咱們做商賈的,自然要多加留心。“

話一出口,主事身側那瞧著年紀尚少,杏眸水潤的少年倒水空閑中忙探頭探腦瞥來,雖離著二人近些,可四處人聲嘈雜,聽不清主事上下嘴皮子開合道什么,只從中聞見“薛大人…”“漕運“什么的,登時手一抖,連茶壺也拿不穩了。

這薛裕可是譚州出了名的清廉好官!

這手抖的結果自然是好茶灑了一桌,那客人斥喝他:“你這茶廝長了眼胡七八瞟什么?你看我這衣袖,這下擺,濕成啥樣了!?”

少年茶廝才反應回神,急頭白臉給客道歉,這處聲音招惹去了同薛裕搭話的主事,又領著人家至后廚尋干布滲水,一通忙活回來,發現在原處的薛大人早已無了蹤影。

他懊惱的嘆了口氣。

也無怪少年人方才舉止。他原是潭州澤鄉來濟陽船上做伙計的,今年六月中旬澤鄉遭了澇災,無能鄉令不作為,將前年建修的提壩款偷吃了回扣,一夜間教大水沖斷了,屋塌了不止,地里辛苦種的莊稼也死的死爛的爛,上頭的撥款遲遲下不來,鄉民的請愿也沒法報上去。

像他這般獨門獨戶的且算還好,頂多是丟了點鍋碗瓢盆,未影響甚么,但一家子辛苦勞作攢下半輩子的錢財教水沖走的大有人在,不少人在走投無路之下上吊自盡。

幸而有當時在澤鄉近城訪友的薛裕聽聞此事,憐戚交加下竟將三年作官的俸祿全盤舉出,搭了布篷施粥濟飯,連呈奏折請示圣聽。

圣上曉后大怒,非但責令潭州澤鄉的縣令革職查辦,沒收銀錢皆貼補于眾,更下令開倉放糧賑濟災民,還撥了款子用以重建澤鄉堤壩,修膳毀塌房屋,百姓得以安身,因而薛裕善舉事跡也于譚州揚名。

來時期限三年,薛裕于最后半載做出一番成績,本就應回京再任新職,恰巧刑部理事官告老還鄉,皇帝私里垂問此職誰居,薛裕祖父當年在錦州的學生張忠文,于朝中居禮部尚書一職,當即舉薦恩師之孫,稱薛裕世有懿德,識性敦敏,可以居此。

這本算不上是什么輕松差事,可架不住月俸高出她如今兩倍不止,一來二去,皇帝果真下旨詔他回京任理事,務居述閣。

薛裕實在是胃痛難捱,原想著包袱中還剩有來時新攤的餅子,可四處尋覓,哪里還有包袱的影子?正遍尋不見時,身后便有貼身小廝懷章費勁擠開人群,氣喘吁吁的喚著“小姐…“。

那懷章手中寶貝似的抱著的,可不就是那包袱么。

她忙上前迎懷章,懷章卻是緩了會兒氣,無可奈何:“小姐,您怎得亂跑啊?奴才在原處找了好久不見,一回頭,您竟又到這兒來了!“

眼前是熱氣騰騰的餛飩攤子,他家瘦的同竿子似的小姐眼巴巴的瞧著,熬不住本能四文要了一小碗,結果喝了沒幾口,回頭又發覺包不見了,自己的小廝也沒了影,只能焦頭爛額的到處尋人找物,真是要多可憐就多可憐。

薛裕自知自己粗心大意,一雙本就垂著的睡鳳目更愧疚微閉,輕聲道:“對不住,害你好忙活一場。”只是這餛飩香味過盛,一時豬油蒙了眼,不由自主的就到攤前了。

只他不敢將未盡之言道出,一怕懷章擔憂,二更是怕他又在身后念叨一路,徒惹煩憂。

又見懷章瞧著碗飄著點油水的餛飩湯,又偏頭盯著面黃肌瘦的薛裕,那如墨般黑漆漆的眸子教薛裕一陣膽寒,果然聽懷章捎帶著怒氣道:“小姐,您已有半日多未進食,好不容易吃一頓,便只吃個三四餛飩,喝口油湯的么?您在府中時老夫人變著法的給您做吃食,而今不過三年而已,人瘦的都脫相了!等回去奴才如何給夫人老爺交代?倒還不如一死了之…‘’

“別介啊…“薛裕頗有些絕望的聽懷章滔滔不絕的嘟囔,見他又開始“一死了之”的話術,薛裕被他吵的頭疼,便仰面將餛飩湯喝盡,又夾幾只餛飩往他碗里,舀了勺醋拌一拌餛飩,誘哄道:“懷章,你也吃些,待會好上路。“

“還不是小姐當初非要將銀錢捐出去…”懷章眼眶紅紅,委屈道“白花花的銀子,流水似的送了旁人,送了還不算完,連身家也不顧了…奴才曉得您是做好事,可做好事也得先緊上自己啊。“

人人都道薛裕是頂好頂好的官員,那遭了洪的災民也是天底下至慘不過的,可沒人會真為災民捐款,也無人真的記著薛裕。

待此遭趟過后,這茶余飯后的談笑也會逐教旁的事替代,無過是世井常態罷了。

薛裕不答,嘴里的熱氣仍未咽下,偏臉觀景。

兩岸是殘白堪覆,卻未至雪虐風饕時候,遠一畫舫燈火通明,舫內絲竹繞梁,舞姬翩躚,歌伶婉轉,教人聞之欲醉,薛裕卻移了視線,懷章知她畏寒,已麻利披裹了大氅。

薛裕道:“外頭冷了,咱回房罷。”

金郎點酥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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