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左轉向燈啊!”
“路口減速!減速!”
“壓線了!別再往前開了!”
“踩剎車??!你要把前面車創飛嗎?”
拿下駕照已經半年卻從未上過路的楚天闊,在許昊的指導下戰戰兢兢開著車,坐在副駕駛的許昊時不時給他一記重拳,聊表自己想要立刻奪門而出的心情。
“小楚啊…你還是多去公園里練練碰碰車,再來開我的車吧。”我使勁按壓著內關穴,強壓著暈車帶來的反胃感,將車窗降了下來。
車里的空調吹得我頭疼,外面潮濕悶熱的空氣灌進來,反而覺得好了很多。轉頭看到楚天闊兩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后背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不由得輕笑。
“前方一百米處到達本次目的地槐角街老巷口,感謝您使用南山GPS導航系統,祝您一路平安?!避囕d導航里傳來毫無情緒變化的機械女聲,宣告著車程的結束。
“快下車快下車!老子受夠了!”許昊罵罵咧咧的甩上車門,“一會你自己打車回去!”
“我這不是還得練嘛!”
“就你?別練了!科二考了三回,真不知道駕校怎么敢給你發駕照!”
許昊一邊說著,一邊將楚天闊拽下駕駛位,自己坐了上去,熟練的將車停在車位里。
楚天闊滿臉歉意“森姐,對不起啊,我確實沒有開車的天賦,從小都是家里司機接送,這是我出駕校后第一次開車?!?/p>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事的,熟能生巧嘛,慢慢就會感覺你駕馭它的時候隨心所欲,這便是所謂人車合一的境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要總想著科二考三回的事,這只是你心里一直不敢去面對的一道坎。你把自己困在一個給自己畫的牢籠里,就注定飛不出來。”
楚天闊若有所思。
許昊將車門鎖好后走了過來,看著楚天闊呆呆的愣在原地,以為是自己剛剛太兇嚇到他了。
“內個…其實你開的挺好的,至少沒撞到人…”
“一會回去時候還是你開吧,多練練,多練練,就好了…”
許昊心虛的揉了揉鼻子,沖我眨眨眼
我見狀便附和道
“是啊,第一次上路已經開的很不錯了,恭喜你戰勝了全球百分之99的新手司機!”
楚天闊聽到我說話,終于回過神來“害,沒有,我在想,這里都是小吃街沒有鐵路,我們要去哪里找案發地點???”
“不急?!蔽冶持?,慢慢悠悠在前面走著
槐角街是一條頗有年頭的街巷,城墻磚瓦都是民國時留下的,每一塊都承載著厚重的歷史。最中央是一顆上百年的老槐樹,樹上掛滿了紅色的綢帶,枝條伸展,樹根最上面的部分已經離開了土壤,仿佛即將要覺醒的巨人,要離開這片沉睡百年的土地。樹下用青磚砌了一圈,磚縫里的白色灰膏土是這棵老樹獨有的待遇。
槐角街道就像大樹的主干,老巷口與各個巷子其間緊密連接,并向四外伸出許多枝椏般的街道,更有樹葉似的店鋪彼此緊鄰,香味彌漫白天黑夜。
我憑著記憶和地圖給的大概位置,找尋那家很特別的咖啡店,很快便來到了我要找的那家店鋪面前。
古銅色的招牌在琳瑯滿目的街巷并不顯眼,上面鑲嵌著星星形狀的銀色金屬裝飾,并且陰刻“星辰咖啡店”五個字。
楚天闊順著我的視線,仔細端詳那幾個銀色的星星,良久,用手指虛空將它們連線。
“這是…軫水蚓!二十八星宿!”
楚天闊家里的老一輩是風水師,占星象、摸地脈、測國運,玄學造詣極高,還將一些家傳絕學簡化并記錄,后世將其整理成書冊,成為了現如今普傳風水中耳熟能詳的那幾本經典。而細看之下不難發現,里面都有楚家一派的影子在。
在上世紀末,他太爺爺那輩輾轉去南方做生意,借風水造勢,得家財萬貫。只可惜高處不勝寒,南洋派的風水師在沿海一帶向來獨占鰲頭,為了逼退楚家不擇手段,無奈楚老爺子不得不退回北方,直至山海關一帶。
又過些年,神秘機關勒令禁止楚家傳授龍脈風水秘術、太乙神數等術數,于是從楚天闊父親這一代開始,楚家絕學徹底成為了歷史滾滾車輪下的一粒塵埃。
四年前,我在上網時通過他們學校的論壇,在一篇叫“學校人工湖風水”的帖子下找到了楚天闊。樓主提問:學校的人工湖風水是不是有問題?
很多同學反映,晚上八點半過后,在學校人工湖的湖心亭子里,總能看到一些白色的人影。其他同學也紛紛講述自己在人工湖附近遭遇的怪事。
有的同學說整個人工湖是一個風水陣;有人說半夜在人工湖北邊假山后面看到有穿紅色裙子跳舞;
有同學立刻回復到:那假山是人工湖風水陣的陣眼,那個跳舞的女的就是在祭祀。還有的人說學校人工湖里每隔三年都會掉進去淹死個人…有人反對說不是掉進人工湖里淹死的,是B座宿舍樓跳樓摔死的…
眾說紛紜,楚天闊只回復了一句:陣眼在湖底。
我看過他的八字,他玄學天賦不算是楚家這一輩里最高的,但也已經十分難得,只可惜無人悉心栽培。得知他也在星城,又念及他家祖上對我有恩,我才決定留在這里,多多少少能護著他一些,所以我們也算是亦師亦友。
而許昊是楚天闊的大學室友,性格仗義灑脫,兩人關系非常好,機緣巧合之下我們三個湊成了一個草臺班子,經歷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事,這也是我目前最快樂的日子。
我見他們二人左顧右盼,躊躇著是要停下來還是繼續走便說到
“就這吧?!?/p>
楚天闊點了點頭,許昊一臉不開心,
“?。坎皇浅詿締??這光喝咖啡也不頂飽??!”
“那你可以試試美式。”
我笑著扔下一句話,便轉身推門進入店內。
許昊看了看楚天闊
“不是…她什么意思?”
楚天闊聳肩抬手,表示他也不知道,于是許昊也推門跟了上來。
“森姐,啥意思?為啥喝美式?”
我有心逗他,便故意不說,直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因為喝完美式會覺得惡心,就不需要吃飯了?!?/p>
許昊翻了個白眼,坐在了我對面。
楚天闊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仔細端詳店內陳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