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星和兆廣忙了一天晚上出來覓食,吃完飯在路上正好碰到了同班的兩個女同學,是他們班的班委,跟他們還比較熟,其中班長手上拿了根新買的晾衣架,她人比較瘦,又高,穆寒星就欠揍地說她像美猴王,然后就遭到了班長的追殺,她提著晾衣桿要打他,穆寒星心里笑這下更像美猴王了。
他身體靈活地在人群中穿梭,一臉得意地笑,一邊跑一邊向后看。
“穆寒星!你給我站住!”班長看到穆寒星回頭還笑得跟個惡作劇成功的猴子一樣,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
“你還能抓的到我?哼!”就在穆寒星得意忘形的時候,一回過頭對面竟然站著一個女生,兩人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她看到他跑過來竟然站在那一動不動,不,還不如說她是呆住了,就像雕塑一般。
“啊!讓開啊!”穆寒星一個沒剎住往那個女生身上一撞,雖然他極力控制住了力道,但那個女生還是被他撞得往后一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自己也往地上一跌,屁股硌得生疼,不過他沒時間哀悼自己的屁股,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連滾帶爬地去扶起女生。
但是他去拉這個女生的時候她依舊一動都不動,好像剛才摔了一下毫無感覺似的,而且一點力氣也沒有,穆寒星只好架著她把她直接抱起來,他一臉著急,“同學?你沒事吧?”
完了完了!該不會是摔傷腦子了吧?不對啊,她剛才不是屁股著地的嗎?難道摔傷腿了?所以沒力氣站不起來?
穆寒星慌得不行,迅速掃了眼她的手臂和腿,也沒找到什么傷口,“同學?你……”穆寒星看向她的臉,一下子愣住了,女生看著他,不可置信的眼睛就像決堤了一般淚水噴涌而出,還有哀傷和悲痛。
穆寒星一抬眼看到這樣的眼神嚇得心里一顫,就像在某個文藝電影的結尾女主看到了死去的男主的幻影一樣,那樣悲痛而不可置信的眼神,竟然將他也感染了。
“你……”
世界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寂靜的像黑白默片,那些彩色的燈光都變成了斑斑點點的虛影,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拉長成了黑色的影子鋪墊在他們身后。時隔四年,宋青陽再次在自己口中聽到了那個痛徹心扉又刻骨銘心的兩個字。
“祝……祁……”簡短的名字卻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她嗓子里里蹦出來,這兩個字好似生澀的鈍刀,好像瞬間就能將她的喉嚨劃的血流成河。
穆寒星疑惑道:“啊?你說什么?”
“祝……祁……”
她接著叫出這個名字,連著淚珠一起滾落。
“你們沒事吧?誰讓你跑這么快來著?!”班長和兆廣他們看到穆寒星撞到人了趕緊跑了過來,卻看到穆寒星對面的女生淚流滿面地看著穆寒星,班長沒好氣地拍了穆寒星一下。
另一個女生說:“完了,這該不會撞出大事了吧?人家女孩哭的這么厲害!”
兆廣好奇地看過去,驚訝道,“欸!這不是白天那個學妹嗎?!她怎么又哭了?”
聽兆廣這么一說穆寒星才想起來,他仔細看了一下對面雙眼渙散的女生,齊肩短發(fā),瘦削清冷的臉龐,高挺的鼻梁上還有個小痣,一雙非常清明的眼睛,流著眼淚像山澗的清泉一樣,這個女生的氣質(zhì)很獨特,像南方春雨后霧氣籠罩的連綿的青山。穆寒星終于想起了她站在陽光下失神哭泣的樣子,只是現(xiàn)在是晚上他剛才也沒仔細看才沒發(fā)現(xiàn)。
這下他才松了口氣,也許她這么哭不是因為他撞的?而是因為她……沒準真像兆廣說的,撞鬼了?
班長看現(xiàn)在這卡殼的狀況趕緊走到宋青陽身邊,小心而柔和地說,“同學,我送你去醫(yī)務室看看吧?沒事的,你別哭,穆寒星他并不是故意的,這事我也有責任,我們先去看看有沒有什么事,不管摔到了哪里,穆寒星和我都會賠償?shù)模脝幔俊?/p>
穆寒星趕緊附和:“啊,對對對!你別哭了,我們?nèi)メt(yī)務室吧,”穆寒星說著就要拉著她走,卻被宋青陽反抓住了手,她看著瘦瘦的,力氣卻不小,一下子就把穆寒星給拉了回來,穆寒星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整個人嚇得差點雙膝跪地。
班長,女同學和兆廣臉上都統(tǒng)一露出了震驚的神情,嘴巴張成了一個“O”。
穆寒星驚愕失色,手足無措地看著一把投進自己懷里緊緊抱住他的女生,他聽到她壓抑的細小的哭聲和顫抖的身子,她的淚水淚濕了他胸前的衣服,穆寒星眉頭一皺,她真的很難過,可是為什么呢?
兆廣終于閉上了嘴巴,五官抽搐,“誰能告訴我這是什么情況……”
女同學呆呆地看著搖搖頭。
班長雙手環(huán)胸,一臉不高興,“我說呢,難怪人家哭的這么傷心,原來是穆寒星這個二百五自己惹得情,一看就是個渣男,長得就是張渣男臉!”
穆寒星無語地看了眼班長,懶得跟她解釋,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宋青陽,“同學,你沒事吧?你到底怎么了?”
“祝祁。”宋青陽再次叫道。
“祝……什么?同學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叫穆寒星。”
“穆寒星?”宋青陽錯愕地抬起頭,淚眼朦朧,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幾步,“不可能,不可能……”
穆寒星和其他三個人互相看了看。
班長使眼色:這是什么情況?
穆寒星一臉懵逼:我不道啊!
兆廣一臉自信:我就說她中邪了,嘿嘿。
三個人瞪他一眼:嘿你個頭!
宋青陽忽然搖搖頭,輕輕地笑了,“我肯定是在做夢,可是祝祁,我真的好想你啊,你怎么能就那樣忽然離開我了呢?你知道這四年我有多孤獨嗎?我每天都在想你,這世界上的一草一木都會讓我想起你,你怎么,你怎么能丟下我呢?”她說到最后漸漸變成了哭腔。
兆廣三個人本來站在一邊看戲,從穆寒星看向宋青陽,又從宋青陽看向穆寒星,逐漸由看著宋青陽的同情變成看向穆寒星的憤怒。
兆廣說:“真沒想到,穆寒星你小子這么渣!哼!”
女同學說:“嘖嘖,我知道你長得好看,但也不能渣成這樣吧!”
班長怒目圓瞪:“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看他長那樣就知道了!渣男!”
穆寒星百口莫辯,瞪了他們一眼,“閉嘴吧你們!為恐天下不亂!”
穆寒星無奈地看著宋青陽:“同學,你口中的祝祁一定不是我,我根本不認識你啊!你找錯人了!”
宋青陽失了魂一般后退了兩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穆寒星,就算是做夢祝祁也不會說他不認識宋青陽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怎么可能呢?他跟祝祁長得簡直一模一樣!
“不可能!”宋青陽快步走到穆寒星面前,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穆寒星給她嚇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你是祝祁!是來自玉槐市嘉月鎮(zhèn)的那個祝祁!”
穆寒星一愣,他扒開她的手,一字一句說,“不,我是穆寒星,穆桂英的穆,寒冷的寒,星星的星,不是你口中的祝祁。”
宋青陽搖搖頭:“不可能,你騙人……”
“我父母都是南方人,只是在這里定居了,我也是初中才搬過來的,自然沒有什么東北口音,而且我的老家也是XX省的,并不是你說的那個地方,同學,你真的認錯人了,我看你好像也沒有什么事,這樣吧,我們加個微信,你要是明天有哪里不舒服的話就跟我說,我?guī)闳メt(yī)院檢查,現(xiàn)在一直僵持在這大街上也不是事兒,好嗎?”
穆寒星看著宋青陽,她似乎還是不相信他一樣,一動不動,只是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好像漆黑的枯樹一般,讓人感到絕望。
他不忍再看,對旁邊三個人翻白眼,“我實在沒辦法了,你們別看戲了,快幫幫我啊!”
班長這時候也大概知道穆寒星是被冤枉的,她小聲對穆寒星說,“行了,你先走,”然后拿著手機走向宋青陽,穆寒星趕緊像條滑泥鰍一樣溜走了,兆廣也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穆寒星回頭看了眼杏色荷葉邊長裙的身影,黑夜中的眼睛像寶石一樣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