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稍事休息，或許是知道姜初歌受了傷，所以她做得慢也沒人說她。
“喲，這進度十分明顯啊。老三家的不做，是等著讓全家人跟著你打燈做嗎？油燈可貴著呢，你要是再偷懶，晚飯就別吃了！”
劉氏的嘴臉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但姜初歌此時卻沒心情跟她爭辯，三兩口就把手里的一碗稀粥和一個小饅頭吃完了。
“還有嗎？”
她實在餓得厲害，這點東西下去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有？”
劉氏像是聽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話：
“真正干活的人不說不夠，你這個偷奸耍滑的倒是肚子大！”
姜初歌一聽就知道沒有了，看每個人碗里好像都是這點東西，只得作罷，把碗放回去，縮在田坎下陰涼的地方閉上眼睛休息。
“行了，你也少說兩句，別讓別人看了笑話。”
葉家文拉著自家媳婦到陰涼處，“家里柴火還夠嗎？要不要我和二弟晚上去撿點？”
“哼！”
劉氏斜了姜初歌一眼，對葉家文的態度好了不少，但也沒有個好臉就是了：
“這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你要是下午再不管她偷奸耍滑，你們天黑都翻不完這塊地，還怎么去撿柴？”
“知道了知道了，下午加快進度，很快就能翻完了。”
葉家文也找不到別的話可以跟劉氏講，一時二人相顧無言。
倒是葉家武和趙氏關系很好，夫妻倆湊在一起互相謙讓著手里那點吃的。
葉家武昨天在山上砍柴的時候摘了幾個野果，晚上回去分了幾個，現在還剩兩個，都給趙氏吃了。
“你多吃點，我沒什么本事，讓你們娘兒倆跟我受苦了。”
“怎么又說這些？”
趙氏吃著有些酸澀的果子，心里卻是甜的，但是臉上卻依舊不見笑容。
“能遇見你，已經是我這輩子的福氣了。也怪我這身體不爭氣，還連累雪兒受苦。”
二人的溫情時刻天天見，但是劉氏依舊羨慕不已。
幾曾何時，當家的對她也是這般溫柔。
那時候蕊兒還沒有被拐走，一家人都和和樂樂的，他們還商量著要生個兒子。
后來就全都變了，當家的對她越來越冷淡，好像除了家里的事沒有什么話可以跟她說。
劉氏的心中除了悲戚，就是哀怨。
“吃完了嗎？難道要我親自來收碗嗎？”
一句話打斷了夫妻二人的甜蜜時刻，讓所有人臉上都不見笑容。
葉家文更是不想再理她，自顧自找個樹蔭底下休息去了。
姜初歌錯過了這一場戲，一覺睡到趙氏來叫她，又是一下午的忙碌。
等晚上回到家，又是一碗稀粥，一個饅頭，賠了點咸菜姜初歌都吃了不少，隨后灌水填飽肚子，同時也能解渴。
劉氏把葉父的晚飯端進里屋，出來看到咸菜只剩一半，眼神銳利：
“難怪是小妾生的，沒教養！”
“你有教養，你又不下地！”
姜初歌累了一天了，可不想聽她在這兒叭叭，她現在見誰都想扇兩個大耳刮子！
“你！我每天在家里操持內外，還要負責喂牛喂豬，我過得就容易嗎？”
劉氏把碗往桌上一放，到底沒舍得直接砸了：
“西邊那塊菜地，要不是我天天忙著打理，刮風下雨我都護著，你們現在連咸菜都吃不上！”
“啊對對對，你說得都對！”
姜初歌不了解這些，也不想跟她理個一二三，只想氣死她：
“你勞苦功高，你一個人撐起了整個葉家，你一個人一個月就能拿出三兩銀子，要是沒有你，我們都吃不上飯了。”
“你，你……”
劉氏哪里見過這種陰陽怪氣，氣得胸悶氣短，但有不知道該怎么反駁，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直掉：
“唉喲，我這是做的什么孽啊，忙了一天還要被這么擠兌，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農家人舍不得點燈，都趁著天亮在門口吃飯。
這時候鄰居們早就已經端著飯碗在葉家門口站定了。
“又開始了？”
“是啊，今天還要早一點。”
“不止早一點，怎么感覺哭得還挺慘呢？”
“聽前面來的人說是被他家新來的三媳婦給氣的。”
“這不是才打過架嗎？”
“誰知道呢！”
“……”
大家七嘴八舌說個不停，都把葉家每天晚飯發生的事當成下飯菜了。
姜初歌自認臉皮沒那么厚，氣哭了劉氏之后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洗澡是不可能的，費水費柴火，大家都是等天氣熱了把水放在太陽底下曬，稍微有點溫度就洗。
今天很累，累到姜初歌想逃，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
回想起錢氏的話，她的心中萌生了一個想法——去投靠她的便宜丈夫。
他們不是說她在家里吃干飯，還讓葉青珩不愿意回家嗎？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燕兒，快收拾東西，明天我就帶你去找你爹去！”
不管怎么樣，都比在這兒累死累活好。
去城里她才有機會。
燕兒聽了她的話卻沒有動作，仿佛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我爹說不喜歡你，不讓你去找他，不讓他就辭職不干了，以后都沒有錢拿回來了。”
“啊？”
什么仇什么怨啊？
他們倆孩子都生了，他就這么厭惡原主？
難道是被戴了綠帽子臉上無光？
那她怎么辦？
“那我們一般什么時候可以去城里逛逛？”
燕兒更加不解：
“家里的錢都在大伯娘身上，買東西也都是大伯娘去的，我們去城里干什么？”
不能去城里，每天都在地里當牛馬，那她要什么時候才能賺到錢呢？
正想著，窗戶邊突然傳來被東西打中的聲音，燕兒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滿臉都是厭惡。
姜初歌不用猜都知道，這應該就是她那個奸夫了。
走投無路的她現在對這個奸夫還挺感興趣的，不知道能不能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輕輕打開窗，就對上了劉氏仇恨的眼神，嚇了她一跳。
不過都被發現了，還怕什么？
她大大方方地撿起包裹著石頭的紙團，轉身關窗，氣得劉氏一個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