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下雨的夜

剛睡醒的楊峰，神態(tài)好沒有完全的清醒過來，處于迷瞪的狀態(tài)之中。

其實，之前睡覺的時候，楊峰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他總感覺自己腦袋有些沉重，本來平時的時候，他根本不會在這個點睡覺的，但是今天卻是感覺到眼皮非常的重。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在意，只當是自己今天太累了，所以直接在狹小的辦公室迷上眼睛，直接睡著了。

可是睡著了，腦海里卻總是不時地閃過一些畫面，使得他的睡覺睡得很難受，腦袋都有些微微地疼，而那些凌亂的畫面，在被電話吵醒的時候，也是大都記不清了。

看著依舊倔強的響著的電話，楊峰也是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才準備去接電話。

不想，手還沒有放到電話上面，房間外面卻是傳來了一陣轟隆聲，緊接著是一道明亮的閃電，劃破了夜幕，綻放在了無垠的夜空中。

隨后，雨也是落了下來，雨滴嘩嘩的敲打著玻璃窗，非常的緊密與沉重。

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驟然的變化，也是一下子讓原本還有些迷糊的楊峰清醒過來了，甚至整個人都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戰(zhàn)，抬頭看著漆黑的窗外，不時閃過的一道道的閃電，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輕輕的搖了搖頭，將這些奇怪的情緒排除腦袋外面之后，也是隨手拿起了電話。

“瘋子，我是石頭，這個點，你能接電話，真的是太好了”電話那邊傳來了石凱的聲音，只是他的聲音確實有些掩飾不住的疲憊與虛弱，當然還有那一絲說不出的輕松與喜悅。

楊峰也注意到了石凱話語中隱藏不住的疲憊，但是去也沒有過多的關(guān)注，只當是時間晚了，可能石頭工作太累了，所以也沒有在意，反而他比較在意的是，他竟然聽到了電話那頭的風(fēng)雨聲。

也是好奇的問道：“石頭，你在哪里呀，怎么可以聽到風(fēng)雨聲，是不是也在京華市呀”

“沒有，我還在關(guān)東這邊呢，不過這邊今天下雨呢，又是雨，又是雷的”關(guān)東的街頭上，一座電話亭里面，石凱渾身濕淋淋的，面色異樣的蒼白，不停的打著哆嗦。

握著電話的手都有些顫抖，嘴角也是涌動著鮮血，整個人無力的靠在電話亭的墻壁上。

另一支手則是死死的捂著小腹的部位，小腹處有幾個血窟窿在不停的往外冒著鮮血，和滴落的雨水，混在一起，使得石頭渾身上下都是血色，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哦，我就說呢，現(xiàn)在京華這邊也下起雨了”楊峰看了一眼外面，笑著說道。

電話亭里面的石凱閉著眼睛，聽著楊峰的話語，嘴角卻是勉強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石頭，你工作有那么忙嗎？怎么過年的時候，都不回來呀，我去你家找你好幾次了，都找不到你，就連拍電報都不知道具體的地址，而電話也是一直打不通”雨夜可以接到石頭的電話，楊峰的心情也是一下子好了起來，關(guān)心的問道。

“瘋子，這段時間，的確比較忙，咳咳，所以一直沒有時間回去，咳咳”石凱說話的時候，也是不停的咳著，咳嗽帶出來的則是一團團的鮮血，與此同時，石凱眼神中也是變得黯淡起來。

一副隨時死過去的狀態(tài)，就像是在風(fēng)雨中搖搖墜落的燈火一樣，隨時都會熄滅。

而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石頭整個人的視線都是變得模糊起來，神智都處于崩潰的邊緣了，不過還是咬著牙道，弱弱的說道：“瘋子，我.。我.。不行了，”

斷斷續(xù)續(xù)的僅僅說了簡短的一句話，卻是像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氣一樣，嘴里面更是連續(xù)的上涌出好幾團鮮血，嘴唇也是被染的血紅血紅，在這個雨夜顯得那么的悲愴與孤獨。

“石頭，你在說什么呀，什么就不行了”這邊的楊峰也是終于注意到了石凱話語中的虛弱，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仿佛感覺到將要發(fā)生一些事情，因此也是急切的問道。

“呵呵呵，瘋子.。我.。我不行了，幫.。幫我.。照顧好我的.。。家人”說完這句話之后，石凱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了電話亭里面，一股股鮮血從他的身上流淌出來，混雜著雨水，緩緩的流到了電話亭外面。

黑暗、狹小的電話亭里面，只有話筒被線拖著，幽幽的晃蕩著。

電話這邊，楊峰在聽到石凱的話語，又聽到嘭的一聲響動之后，也是一下子就急了，忽然想起去年的時候，和石凱見面時的情境，也是知道肯定出事了，因此也是急切的站了起來，然后猛地的大吼道：“石頭，石頭，你說話，說話，石頭，說話，石頭，到底怎么了？”

晃蕩的話筒也是將楊峰的聲音放了出來，躺在地上的石凱也是眨了眨眼皮，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露出了一個似有似無的笑意，腦袋看向了外面風(fēng)雨交加的雨夜。

雨夜、鮮血、交雜在一起，可這一切卻被緊密雨幕給遮掩了。

石凱雙眼無神的看著外面，眼睛沒有一絲的光澤，但是卻充滿了回憶。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石凱睜得老大的雙眼，好像看到了許多許多的畫面。

他看到了小時候，和楊峰、高天暉一起打架，一起上學(xué)。

他看到了中學(xué)的時候，三人一起追女孩，一起故意逗弄別人。

他看到了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楊峰為了高天暉，獨自一人扛下了責任，義無反顧的走進監(jiān)獄。

他看到了楊峰與高天暉決裂的場景。

他看到了那天楊蕊找他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孫玥的那一幕，他清晰的看到了楊蕊傷心欲絕的小臉。

他看到了許多許多..

雨越下越大，而石凱的眼神也是徹底的黯淡了，失去了光澤，眼睛里面的畫面也是消失無蹤了，不過他的眼睛卻是睜得大大的，看著家的方向。

雨夜中，年輕的石凱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個花花世界，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無盡的冰冷與疼痛。

掉下來的電話也是不在晃蕩了，但是電話里面依舊可以聽到楊峰歇斯底里的喊叫聲，只是任由楊峰怎樣的呼喊，卻是始終聽不到石頭那熟悉的聲音了。

而楊峰聲音透過電話，僅僅傳出一點點的距離，就被越來越大的雨聲給淹沒吞噬了。

雨夜，孤寂的街頭上，顯得有些孤單電話亭里面，已經(jīng)失去呼吸的石凱躺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鮮血依舊不在不疾不徐的流著，混雜著雨水，順著街道越流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