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源這個筆記記得亂糟糟的，大字小字標注一大堆，顏色還不一樣。林予看著難受，她拿出一張紙，按照自己的習慣重新謄寫。
物品：星鏈（來歷未知）
發現地：海洋（淺海區域）
屬性：精神（免疫精神攻擊），遮掩（隱藏氣息）
記到這里，林予停了一下，問道：“應該還有個空間屬性吧？我的物資都在星鏈里。”
程方源摸摸鼻子：“這個你以后就明白了，而且我這主要是記錄能作戰的屬性。”
林予在旁邊寫了個空間，打上問號，她邊寫邊問：“免疫精神攻擊，能具體說說嗎？”
程方源：“星鏈我不能用，也不知是什么感覺。”
林予：“那你怎么知道這兩個屬性？”
程方源臉不紅心不跳：“撿回來的時候，我老家二叔祖說的。”
林予見他理直氣壯，只能先放過這茬：“有精神攻擊的具體例子嗎”
程方源：“你還記得我之前發給你的變異水仙花的圖片吧？毫不夸張地說，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一度覺得它很好聞，甚至想撲上去吃掉它。好在它還是個幼苗，氣味沒有那么濃郁，根莖上的眼睛一大半都沒睜開。我手里又有保持清醒的東西，這才沒中招！”
“等我清醒后，就只能聞到水仙花幼苗身上的惡臭，那味道，像是死了幾天的尸體！我都不敢想像，如果我當時真的吃了它，最后會變成什么樣？這個就是它的致幻能力。”
“這個就是水仙花的致幻能力，從本質上來說，它更像是精神攻擊的減弱版，只不過是氣味產生的。如果它再長大些，根莖上的眼睛全部睜開，那妥妥的進化成精神攻擊。正常來說，五感只要防護得當，還能清醒過來。但精神攻擊防不勝防，知道自己中招都沒辦法自救。”
林予快速在本子上記錄著，她剛讀完高中，這段時間也沒少寫東西，寫字的手速還在。
林予：“受到精神攻擊有什么特殊的行為嗎！”
程方源：“我在南邊見過一個研究員帶的學生，他不小心昏死在一株棕櫚樹下。醒來后整個人瘋瘋癲癲的，干出的事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打個比喻！在旁觀者看來……受到精神攻擊的人的行為就像用AI填出來的歌詞一樣，有種腦子被洗衣機洗過的感覺！”
林予莫名抬頭，夸他：“比喻用的很好，雖然你沒說出具體行為，但我還是明白了大致情況。”
程方源順竿爬：“謝謝。”
她接著問：“掩藏屬性呢？你這上面寫了個隱藏氣息，什么意思？”
程方源：“就字面意思，沒什么特別解釋！”
林予定定地看著他。
程方源避開林予的眼睛：“我是猜測，你之前一直做夢，戴上它就好了，很難不讓人懷疑。”
林予表情微妙：“按你所說，除了我沒人能用星鏈，所以這兩個屬性并沒有經過驗證？”
程方源把包袱甩給她：“以后靠你自己驗證！你也可以挖掘挖掘還沒有其它屬性！”
林予無語點頭，頗有些咬牙切齒：“行！”
她接著往后謄寫。
使用條件：精神力（獲取方法未知，具體操作未知）
注意事項：量力而行
林予：……
她把筆放下：“你這什么都不知道，讓我怎么用星鏈？”
程方源不管她：“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什么都讓我教，自己研究去。”
林予認命地往上補充自己的想法。
精神力獲取方法：疑似發散思維，捕捉能量波動，在腦中存儲海量信息進行分析練習
精神力使用方法：保持清醒即可
注意事項：腦子暈眩時立刻停止
林予寫好后仔細檢查了一遍，又補充了一些細節，交給程方源看。
程方源仔細看了一遍，強調：“星鏈不能離體，這個要特別注意！”
林予點頭表示記住了，她看了看手機：“沒事了吧？已經十點多了，我能去睡覺了嗎？”
程方源神色復雜：“你再等會兒，我想想還有沒有要交代的……”
林予道：“你想不起來就以后再說，就算明天你要走了，也可以發微信給我，干嘛非得今天晚上說？”
程方源也不回答她，又把她謄寫的東西還給她：“地下室的圖紙還有剛才你寫的這個筆記，你再背寫一次！”
林予覺得他簡直有病，但是想想遇見他之后發生的事，又覺得他不會無的放矢，可她還是要問問：“你明天是立刻就消失了嗎？我以后見不到你了？非得這么火急火燎的？”
程方源點頭：“猜對了一半。”
林予鄭重神色：“你把話說清楚。”
程方源嘆道：“到了明天，我們肯定會消失在彼此面前，以后能不能見到還要看緣分。你身上問題不少，很多原因我一直弄不清楚，還有待長時間的驗證總結。你雖然冷靜理智，可到底生在和平時代，年紀又小，見過的事太少，以后自己一個人……”，他頓了頓，似是有些張不開嘴，“自己一個人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對不一樣的世界，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我能提醒一點兒是一點兒。”
林予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們以后不會再見面了，甚至會徹底斷聯？換句話說，我以后遇見什么事只能靠自己了。”
程方源點頭，他聲音低落：“你還是再背寫一遍，有什么話也能再問問我。”
林予沉默著拿起紙筆，又把地下室圖紙和星鏈信息背寫了一遍。
程方源說：“我看到地下室二層那里有個小夾格，把地下室的鑰匙放在里面吧。”
林予看著他：“還有嗎？”
程方源低下頭：“沒有了，你要是還有親人，今天晚上可以跟她聊聊天，外面這個樣子，誰知道明天世界會變成什么樣。”
接著他站起身，看著林予：“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打起精神來！”說罷轉身出了書房。
林予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喊道：“你之前說你要拯救全人類，你打算怎么怎么做？”
程方源站住，他沒回頭，很久之后道：“用我不值一提的生命。”
直到程方源的身影消失，林予才回過神。她看著手上的兩張紙，突然覺得重若千鈞。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了林梔，拿著手機給林梔打電話。
這次手機鈴聲只響了兩秒就被接起來，“林予？有事嗎？”
林予沒有說話。
手機那頭的林梔很奇怪，這個女兒很少給她打電話，上次給她打電話還是老爺子不在了。前段時間打的那次她沒接到，但看見林予發的信息也沒什么大事，所以也沒給她回。結果沒隔多久，這次她又打過來，是出了什么事？
“林予？你發生什么事了嗎？”
“媽媽。”
手機那頭陡然沒了聲音。
林予接著道：“媽媽，你還好嗎？”
許久之后，手機里才重新有動靜，“小予，你怎么了？有人欺負你嗎？”
林予看著手里的兩張紙：“沒有，就是最近國內發生了很多怪事，所以想問問你。”
林梔似乎有些激動：“怪事？什么怪事？你沒事吧？我就說讓你來我身邊留學，你就是不聽，一個人生活能不一驚一乍的嗎？好在還來得及，你收拾收拾，算了，別收拾了，我這兩天抽時間回去一趟，然后帶你出國讀書……”
林予聲音很輕：“不用了，我就是突然想起你了，你沒事就好，注意安全。”
林梔聽見這話，心里發酸，她下了決心：“小予，我還是回去一趟，把你接過來吧，你現在在家好好等著，我這幾天就回去。”
林予攔著她：“我沒事，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就行了，我會好好的，貝叔叔會照顧我的。國內不太平，你別來回跑了，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或許是林予先低了頭，惹得林梔母愛大發，絮絮叨叨交代了她很多生活上的事……
林予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直到最后，林予說：“媽媽，再見。”
林予上床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她在床頭燈下補充星鏈信息，包括自己使用時的感受。
夜空中繁星點點，電視臺早就預報了今晚有流星雨，市區的各個頂樓上有許多人架著相機拍攝。
林予補充完信息后才躺下睡覺，她握著星鏈，慢慢睡著了。
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程方源手里拿著一支香，林予睡的越發昏沉。
他走到林予的衣帽間里，挑了一套黑色沖鋒衣，一雙運動鞋，走到床邊給林予換上，接著抱起林予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空曠的地面上畫著一個星球圖案。
林予就躺在圖案中心。
程方源往她身上放了一把小巧的手槍，又讓她的雙手緊緊握著星鏈。
手槍是之前他讓林予從空間拿出來的，已經裝滿了子彈，再多就不能帶了。
程方源拿著一把菜刀，跪在她身邊靜靜等著。
十二點整，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中，道道亮光劃破夜幕，轉瞬即逝的光線，如同暗夜里飄忽不定的銀絲。
流星雨來了。
在流星閃過的瞬間，地面上的星球圖案泛起幽幽藍光，接著越來越亮，圖案也開始轉動，像是活了一樣。
林予手中的星鏈也閃爍著璀璨星光，整個地下室亮如白晝。
不知何時，程方源砍向自己的兩個大動脈，鮮紅的血液被圖案吸收，轉的越來越快。
與此同時，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哭喊聲，警報聲，爆炸聲……恐怖陰森的氛圍席卷整座城市。
有東西在撞別墅的大門，帶著狂躁的吼叫聲，依稀能聽見咀嚼聲，尖利刺耳。
它們在吃大門，程方源想。
要加快速度。
程方源用僅剩的力氣加深了自己的傷口，血汩汩流著，圖案的轉速越來越快，已經看不清了。
林予的身體在慢慢消失。
程方源強喃喃自語：“小姑娘，要活下去啊……記得我告訴你的話……”
林予連帶圖案徹底消失，地下室重歸于黑暗。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巨響，有東西進來了。
別墅內突然安靜下來，側耳傾聽，似乎只有陣陣低語，令人毛骨悚然。黑暗中開始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角落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快速移動。
程方源不理會外面陰森恐怖的聲音，自說自話：“地點應該不會偏太多……算了，偏太多也是好事，找不回來就找不回來吧。”
頭頂傳來一陣刺耳的抓撓聲，有東西在掀地板。它發現了地下是空的，或者說它聞到了血腥味。
程方源已經快失去意識了，也沒力氣移動自己，只能靠著墻壁怔怔地看著天花板，用力握緊手里的東西。
除了天花板，地下室的大門也開始被撞擊，一聲又一聲的巨響，震得墻壁在顫動。
程方源嘲諷地笑起來，來吧，都來吧，最好都過來。
片刻后，天花板被掀翻，大門也被撞倒。與此同時，一股腐爛到極致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地下室，這味道令人作嘔。
程方源看不到，但他能感覺到有東西在陰森森地盯著自己。
不止一個。
它們滴著垂涎的口水，快速地朝他沖過來。
程方源不再猶豫，他果斷拉斷了手里的炸彈引信。
轟——！
整個地下室瞬間陷入一片火海中，在漫天火光中，程方源看清了那些東西的樣子。
它們像是自然界中各物種的融合體。不過以他的眼光來看，融合的太差勁了。器官的數量就不提了，不是多就是少，沒一個對的。
生長的位置怎么也這么奇怪。牙齒怎么能長到眼睛里！鼻子長在腋下干什么？聞狐臭嗎？嘴巴套嘴巴有什么用？不能分開長嗎？……
這些東西被炸彈波及后，一個個尖叫著往回跑。
可惜啊，跑不掉了……
程方源想起了老媽，她臨去前還在罵他，罵他學什么不好，非要當個破算命的，看著就沒出息。孤家寡人一個，死了沒人管，連累她也沒人燒紙。
那時候他正跟著二叔祖到處跑，根本聽不進去，等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她老的走不動了。
“媽……我沒出息，你別生氣……”
爆炸引起了別墅電氣設施的二次爆炸。轉瞬間，整座別墅被夷為平地，變成一片廢墟。
地下的秘密被徹底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