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聽見聲音轉過頭去。
少年臉上的玄蛇面具被他頂在頭上,露出一張精致的臉來,右邊耳朵的月牙耳飾輕輕晃動著,額上的紫色額飾繞過系在腦后,隨著他彎下腰來,長發和腦后的飄帶垂在身前。一身紫色衣袍、腰上的銀飾叮零作響,他雙手背在身后,一只紫色蝴蝶在他身邊盤旋了一會后便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看的有些呆了。
“請問,近日可有一姑娘到此處?”云祁再次開口。
李裕回過神來,眼前漂亮的有點妖冶的少年直起身來。
他的尋蹤蝶帶著他來到這里,找到眼前這個憨厚的男子,說明他是宴姝最后接觸的一個人。
李裕想起家里的宴姝,確實是前段時間才來到他們這個村子的,他不知道這個少年與宴姝是什么關系,但又怕是她認識的人,他們花溪村偏僻,能找到這里說明宴姝對他很重要。
“哦哦,有,在我家里,是我爹逝去好友的女兒,前段時日被水沖下來,不記得事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小兄弟,可否轉過身去?我穿上衣服帶你去找。”李裕老實的開口道。
“那便多謝這位大哥了。”云祁轉過身,聽見身后淅淅啦啦的水聲。
李裕穿好衣服:“這位小兄弟,跟我來吧。”夜間的風有些涼,李裕帶著身后的少年走在路上,那日父親跟他說宴姝可能被水流沖的碰到了腦袋,許多事情便不記得了,他想起宴姝的遭遇,有些心疼宴姝。這幾日宴姝在自己家里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來了,他把身后的少年帶回去找她,要是兩個人認識呢。
如果她要跟著這個少年走呢…
李裕看著越來越近的家,自己的房間對面便住著宴姝,她住的房間窗戶透著光,他有些失落。或許明日之后,那個房間又是一片黑暗。
“兒子回來啦。”蘇大娘看著黑暗中走出來的李裕,她和他爹決定今天晚上在飯桌上跟這兩個年輕人說明白,若有意便皆大歡喜,若不愿就把宴姝認成干女兒,依李長平的話來說,喊他們一聲爹娘。而且到時候宴姝從他們家嫁出去,她還能收一筆聘禮,她這段日子包吃包住在他們家,她總得收回些什么,反正她不能虧。
蘇大娘越想越開心,卻瞧見自家兒子身后跟著一高挑的男子。
李裕帶著云祁走近:“娘,這位小兄弟是來找宴姝妹妹的。”
蘇大娘看著李裕身后漂亮的少年,有些晃神,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她聽見兒子的話,看了看云祁,眼前少年的裝扮似不是中原人士。
“當家的,快把姝兒喊出來,有人來找她了。”蘇大娘扯著嗓子往屋內喊著。
“小兄弟,進去說話吧。”李裕對著云祁開口道,也不好讓人一直站在院門口。
“多謝這位大哥,多謝大娘。”少年清脆的聲音響起,跟他腰上的銀飾發出的聲音一樣清脆。
宴姝早就聽到了院子里的聲音,她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看著人群里出挑的云祁,她不認識他。
云祁看著身穿簡樸藍色麻衣的女子,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戒備,頭發被隨意挽起,風吹動頭上的絲帶,她現在的氣質很難想象是踏月樓那個頂尖殺手。
“坐吧小兄弟。”李長平招呼著云祁。
“不知小兄弟可吃過飯?剛好我們也正準備吃飯,你是姝兒的朋友,若不嫌棄,一起吃一點。”總不好他們吃飯讓人看著。
“不了,多謝這位大叔,我已經用過飯食了。”云祁坐了下來,開口說道。
他看著坐在對面的宴姝:“阿姝,你可還記得我?”
宴姝被喊的渾身發麻,救命啊誰能抵擋住漂亮弟弟這么跟自己說話啊,可是她不認識他,又何來記得一說。
“對不起這位弟弟,我不記得許多事了。”宴姝老老實實的開口,開玩笑,換了個芯子能記得啥,她是道士又不是百事通,就算是原主來了,被水沖來沖去的也得變成腦震蕩!
云祁聽著喊自己弟弟的宴姝,又看著對方清澈的眼神,作為殺手榜第一人,她知道樓規,不可能叛樓。而且再有幾日子蠱便會發作,沒有他給的解藥,再高深的內力也只能壓制一時。
難道,她真的失憶了?
李長平眼神在宴姝和云祁中間流轉,她聽著宴姝的話,他也拿不定主意。萬一姝兒認識這個少年呢?他今日不讓姝兒跟著少年走,他日姝兒記起事來,怪他怎么辦。
而且兩人年紀相仿,少年又這么親密的喊著宴姝,是戀人也不一定。
他與自家媳婦兒對視了一眼:“敢問小兄弟是何方人氏?又是怎么跟姝兒結識的?”他想著,還是問清楚的好。
“大叔,我是上京人士,家父在苗疆有生意往來,我負責那邊的生意。一日跟著商隊運輸貨物時,碰見阿姝被苗疆人刁難,我替她解了圍,便就此相識了。”云祁開口,李長平聽著,原來如此。他這一身異族服飾,應該也是與當地人交流時方便一點。
而且他聽著云祁的話,他和宴姝是戀人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蘇大娘看著身邊低氣壓的兒子,又想著在自家包吃包住那么一段時間的宴姝,她有些不高興。
“那宴姝怎么落水了?你怎么又現在才找來?她在我們家白吃白住那么一段時間…”蘇大娘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桌子上一聲“嘭”的聲音。
她后面的話在看到云祁丟在桌子上的錢袋子后便吞了回去。
好多錢啊…
“大娘,苗疆那邊不太平,那日我們走商隊遇到山匪,貨物都被搶了,山匪把我們逼到懸崖邊,我們掉了下去。水流太急,把我和阿姝沖散了,等我的人找到我時,我才發現阿姝不見了,這段時日我便順著河流一直找,今日運氣好,碰見了這位大哥。”云祁的話滴水不漏,他本想干脆直接把宴姝帶走,把這一家人都解決了,但又怕宴姝反抗,他看著失憶的宴姝,想著不如讓她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走。
李長平聽著云祁的話,又看著他一副深情且心疼的看著宴姝的模樣,他更拿不定主意了。
“姝兒,你的意思呢?”他想著不如讓宴姝自己來拿主意。
宴姝想起她下午聽見蘇大娘和平叔斷斷續續的話,她跟他們無親無故,長久的待下去確實不合適。
而且她對這個世界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