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看著她吃完東西，才陪著她去甲板上選今天的目標。

墨超越和陳浩說：“今天網一天，速凍倉里差不多了。明天回去？”

陳浩想了想：“看你。如果趕時間，可以往回走，邊走邊捕。不趕時間，就捕夠了再掉頭回去。這次出海，還是試船，就慢慢來吧。”

墨超越問：“你有什么特別想吃的魚嗎？”

陳浩想都沒想，說：“我不挑，都喜歡。在家的時候，做什么吃什么。在隊里有什么，吃什么。都習慣了。”

墨超越聽了不由自主的就覺得他可憐，側頭看過去，就看到他正看東西看得特別專心。不得不問了一句：“在忙什么呢？要不要回房間處理，別耽誤了正事。”

陳浩抬頭看著她，有些苦惱地想了想，試探性地回說：“花果山？”

墨超越笑著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腳。

陳浩無辜啊，問：“這樣回還有錯嗎？”

墨超越看都沒看他，巡視著海洋，回了一句：“你的表情有問題。像是誰在為難你一樣。”

陳浩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說：“其實，我還是更喜歡白龍馬。我什么都看在眼里，我什么都不說。”

墨超越看在人多的份上，不再理會他。

一天里嘗試了捕撈各種魚。興趣最大的要屬會發光的一種魚，鮟鱇魚。它喜歡躲在泥沙里潛伏著捕獵小魚。

在水下完全是一種守株待兔的策略，懶的動都不太動。墨超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撈上來，一看丑得很不說，魚出水后身上還開始冒黏液。墨超越躲得遠遠的。

陳浩看到她的小動作，覺得好笑。心里也確認了，這家伙就是個顏控。

船上的人見到甲板上的魚發出的聲音，像老人咳嗽。就建議：“要不扔回海里吧？這魚有些嚇人。”

姚江先拍了照，再用搜索查詢系統，在船上配有的海洋生物信息庫里，搜索了一下。對著屏幕讀了下查詢到的信息：“鮟鱇魚，又名燈籠魚，深海魚。雌魚比雄性大20倍。雄性有無與倫比的嗅覺。能在漆黑的深海憑借嗅覺，聞到雌魚的味道，然后湊過去，一口咬住雌魚，身體會釋放出一種酶，就此將自己的身體和雌魚的身體連接在一起。從此不再捕食，眼睛退化，也不再游泳，魚鰭、內臟都會消失，成為雌魚身體的一部分。而自身只保留原有器官中的睪丸，為雌魚受精。”

陳濤問：“那不就是死了嗎？”

姜濱說：“就是死了。”

陳浩偷偷拉住墨超越的手，心里倒是覺得羨慕。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墨超越覺得恐怖，喪失自我，接近于自殺式的合體，太血腥了。對陳浩說：“扔回海里吧，太嚇人了。”

陳浩小聲地回了一個：“好。”

墨超越，按動操作板上按鈕。

船尾滑道向下，跟著一整塊船板翹起，那魚順利滑向滑道，瞬時傾倒進了大海里。

王海挑眉，贊嘆：“現在造的捕魚船，都這么智能了？簡直像個機甲。這么厚重的甲板，都整塊整塊的單獨可控，這得下多少功夫？”

錢磊瞬間業務本性上線，介紹道：“只要有要求，早晚都能做出來。怕的就是沒有想法。這艘船，從立項，前前后后，說一句，十年磨一劍，一點都不過分。”

王海驚到了，說：“我的天吶。墨老爺子，也太下血本了。真是欲立其業，必先利其器。怪不得，老人家能成大事。真是舍得。”

錢磊想起初見墨父，不得不說：“你不知道，初次見墨先生，我還以為他只是感興趣過去聊聊天。當時我也沒業績，心想有個人聊聊天，練練業務能力也挺好。誰能想到，穿著普普通通的人，能買得起舍得買這樣的大物件？結果就這么成了。”

陳浩怕墨超越聽到有人聊起她父親勾起她的傷心，就陪她回去休息了。

路上陳浩問：“有沒有被丑魚嚇到？”

墨超越嘆氣，說：“好不容易才撈上來的，還以為是什么好吃的呢。結果被雄魚給震住了。”

陳浩就問：“你不喜歡嗎？不是很多女孩子都憧憬從一而終的愛情嗎？”

墨超越進了房間，把自己摔在床上，嘟囔道：“那是什么狗屁愛情。那是為了繁衍后代的權宜之計、迫不得已。時間久了，刻在基因里，變成了習以為常理所應當。看看別的魚就知道了，但凡有選擇，都沒有失去自我的。”

陳浩邊脫外套，邊說：“當得到、丟失都變得輕而易舉，也會像丑魚一樣，同樣為繁衍發愁。兩個極端，最后的結果，殊途同歸。”

墨超越皺眉，說：“我在懷疑你是變相催生。”

陳浩聽了哈哈笑，走過去抱著她，說：“敏感了。哪有。你想要嗎？最近一年可能都不太行。你身體虧空的太多，可能承受孕育一個孩子會太過遭罪。不然我還真想，早一點看看擁有我們兩個人血脈的，最終會是個什么樣的孩子。”

墨超越不以為意，說：“能什么樣？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數學的角度解釋，就是區別無限大。就和別的孩子差不多了唄。所以，不用太好奇了。”

陳浩想了想，說：“即使別的方面是這樣，那看著也不一樣。就像看合照，總是先看自己，孩子還是自家的好。”

墨超越接道：“就像孩子做父母的有冠名權，為了鼓勵生育，基因里給了外觀趨同，以示獎勵。”

陳浩呵呵笑，說：“這個獎勵就挺好。”

墨超越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說：“我好像困了。要不你也睡一會兒？夢里啥都有。”

陳浩笑，說：“我抱著你就好，你安心睡一會兒。”

墨超越嗯了一聲。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陳浩睡不著，就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有時，莫名地會感到心里害怕，怕自己老，怕她身體恢復不好。兩個人還沒過夠呢，就有一個沒了。他之前從沒有覺得生命如此重要。出任務寫遺言都不會皺眉，覺得無所謂。父母有妹妹、弟弟。可以后呢？墨超越只有他自己。他母親的書香門第，可能很難接受她的學歷……可那又怎么樣呢？娶了媳婦忘了娘，是有道理的。雖然有點夸張，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了小家，至少回父母家的時間自然而然就少了。想到這里，把手摟得緊了緊，以后他這條命，要更加小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