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陰冷潮濕的地牢之中,蘇云熙被粗重的鐵鏈緊緊束縛于刑架之上,四周的火把搖曳不定,映照出她蒼白的臉龐。榮王緩緩步入,他的步伐沉穩,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蘇云熙的心弦上,讓她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緊促起來。
“蘇云熙,你可知罪?”榮王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牢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蘇云熙抬起頭,盡管身體因疼痛而顫抖,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我何罪之有?是你,榮王,將我囚禁于此,隱瞞我的生死,你才是最該受罰之人!”
榮王輕笑一聲,走近蘇云熙,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仿佛在審視一件珍貴的藝術品:“罪?你以為,本王會讓一個仇人之女,自由自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蘇云熙咬緊牙關,強忍著身體的痛楚,她的聲音微弱而顫抖,眼中閃爍著疑惑與不解:“我何時與你結仇?我不過與你一面之緣,為何你要如此待我?”
榮王的眼神瞬間變得冷酷無情,他猛地抓住蘇云熙的下巴,語氣冰冷如刀:“蘇云熙,你可知你的父親,蘇丞相,曾經做過什么?他的一封納諫,害死了本王的母妃!那可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
蘇云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與不解:“我……我從未聽說過此事。我父親一向忠誠于皇上,不肯能做出如此之事,這之間肯定有誤會。”
“忠誠?誤會?”榮王冷笑,“忠誠能換來什么?我母妃的性命,就因為你父親的忠誠,而白白犧牲!誤會?沒有什么誤會。本王要讓你們蘇府,為此付出代價!”
說罷,榮王轉身離去,留下蘇云熙一人在這陰冷潮濕的地牢之中,面對著無盡的黑暗與恐懼。
遭受兩日的牢獄之災,蘇云熙又被扔回了柴房。
在柴房的那段日子,蘇云熙的生活無疑是水深火熱。她不僅要承受丫鬟婆子們的欺凌,被迫干著各種繁重而骯臟的雜役,就連府里那些本應更低一等的小廝,也時常對她出言不遜,甚至動手動腳。這些屈辱與苦楚,如同沉重的枷鎖,日日夜夜壓在她的心頭。而榮王,對于這一切,卻仿佛視而不見,任由她在苦海中沉淪。
然而,就在這絕望的深淵里,一束光突然照了進來——榮王府中的一位婆子,以一種近乎神秘的方式,向她伸出了援手。
這位婆子,在榮王府中地位超然,據說她曾在危難之中救下榮王一命,從此便被榮王視為恩人,安排在身邊。她明面上負責府里的飲食,但實際上,卻是榮王信賴的大夫,醫術高超,深不可測。
一日,神醫突然提出要收蘇云熙為徒。榮王聞言,猶豫片刻,目光在蘇云熙與神醫之間來回游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神醫的請求。對于蘇云熙來說,這無疑是黑暗中的一線曙光,她雖然不知道神醫何方神圣,但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與慈愛。
“云熙,從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徒弟了。”神醫的聲音溫柔,“我會將我所學,盡數傳授于你。但你要記住,醫術乃救人之術,不可濫用,更不可用于害人。”
蘇云熙跪在地上,鄭重地磕了三個頭:“師父,我定會謹記您的教誨,用心學醫。”
從此,蘇云熙便跟隨神醫學習醫術。她經常說一些蘇云熙聽不懂的話,但每次都會耐心地解釋,直到蘇云熙完全明白為止。她教蘇云熙制藥、制毒,無論是哪種藥材,她都能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云熙,你看這株草藥,名為‘回魂草’,有起死回生之效。但若用量不當,也會成為致命的毒藥。”神醫一邊說著,一邊將草藥遞給蘇云熙,“你要記住,每種藥材都有其獨特的功效和副作用,使用時定要小心謹慎。”
蘇云熙接過草藥,仔細端詳著:“師父,我定會小心使用,不負您的期望。”
在神醫的悉心教導下,蘇云熙的醫術日益精進。她開始為府里的侍衛、管家把脈看病,運用所學為他們解除病痛。每當有人身體不適時,神醫都會讓蘇云熙主動上前,運用醫術盡心盡力地為他們醫治。
隨著時間的推移,蘇云熙在府里的地位也逐漸提升。她醫術高超,為人和善,很多人都對她懷有感激之情,紛紛為她提供幫助。
這樣的日子悄然流逝,轉眼已是十載光陰。蘇云熙在榮王府的深邃角落中,以醫術為伴,度過了無數個日夜。而外界的風云變幻,卻如同另一個世界的故事,偶爾傳入她的耳中,激起一陣陣漣漪。
在蘇云華和蘇云熙“離世”的第二年,蘇府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席卷了整個華晉,原因竟是有人從蘇府中抄出了榮王母妃,也就是瓊華歷史上唯一一位皇貴妃的遺物。這一發現如同晴天霹靂,震驚了朝野上下。皇上震怒之下,下令抄家流放,蘇府一夜之間從輝煌走向衰敗。
蘇丞相、蘇夫人、姨娘和孩子們,如今卻如同喪家之犬,被押解著踏上了流放的征途。在流放的途中,他們遭遇了種種磨難和困苦,最終都未能幸免于難,相繼離世。
回想起當年的皇貴妃,她是何等的榮耀與尊貴。她深受皇上的寵愛,甚至到了廢后的程度。剛生下榮王不久,她便被從貴妃晉升為皇貴妃,地位僅次于皇后。皇上對榮王更是疼愛有加,早早地便立他為太子。
在榮王年僅五歲的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皇貴妃的離世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震撼了整個皇宮。她,那位曾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女子,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薨逝了。
而這一切的轉折點,竟是一支笛子——那支被蘇丞相所指的“龍吟玉笛”。蘇丞相,這位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重臣,突然向皇上呈上了一封納諫。他聲稱,皇貴妃平日所用的那支笛子,并非凡物,而是能夠操控人心的妖孽之兆,名為“龍吟玉笛”。
此言一出,皇宮內頓時嘩然。皇上聽后,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他擔心自己,這位一國之君,也會如同被操控的傀儡一般,失去自我,淪為他人手中的玩物。這種恐懼,像一把無形的劍,懸在他的心頭,讓他夜不能寐。
終于,在一個陰沉的夜晚,皇上做出了決定。他秘密下毒,毒死了自己曾經深愛的皇貴妃,以絕后患。同時,為了斬斷與這支妖孽笛子的所有聯系,他毅然廢黜了太子,將榮王從儲君的位置上拉了下來。
而榮王,那個曾經被捧在手心的小王子,如今卻如同孤兒一般,被無情地剝奪了一切。
榮王及竿之日,皇帝以冷淡的口吻宣布,允許他自立府邸,搬離皇宮,獨自生活。這一決定,對榮王而言,既是解脫,也是挑戰。童年的陰霾,母妃的驟逝,父皇的冷漠,以及慧嬪的離世,這一切如同沉重的枷鎖,讓他的心靈逐漸封閉,變得無情而冷酷。
在神醫救下榮王的那個風雨之夜,榮王躺在病榻上,臉色蒼白,眼神渙散。神醫望著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憐憫。她輕聲問道:“你還有什么心愿?”
榮王聞言,眼神微微一顫,似乎被神醫的話觸動了心弦。他沉默片刻,終于開口:“龍吟玉笛......”
神醫聞言,心中一驚。她沒想到,此人怎么對那支笛子抱有如此大的希望。
然而,病愈之后,榮王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之前袒露的心聲矢口否認。神醫多次嘗試對他進行催眠治療,希望能夠幫助他走出陰影,但榮王卻始終不配合,甚至變得愈發冷漠和疏離。
神醫無奈之下,只好將這段往事埋藏在心底。如今,神醫不禁想起了榮王的往事,便緩緩向蘇云熙講述起來。
蘇云熙聽后,眼神中閃過一絲同情。她能夠理解榮王所經歷的痛苦和掙扎,但一想到自己的殺父之仇,她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憤怒和怨恨。
“師傅,我雖然同情榮王的遭遇,但我無法原諒他對我家的所作所為。”蘇云熙的聲音低沉,“那支笛子,或許真的是個詛咒,它不僅帶走了皇貴妃,也毀掉了我的家族。”
神醫望著蘇云熙,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這段恩怨糾葛,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化解。
在榮王深陷復仇與權力斗爭的第七個年頭,神醫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瓊華。
他派出無數探子,搜遍了瓊華的每一寸土地,從繁華的京城到偏遠的鄉野,從喧囂的市集到靜謐的山林,卻都未能捕捉到神醫的半點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