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若霞,今天怎么是你過來,玉芳呢?”
張彩珍一進到店里就看到林若霞,她很詫異地問道。
“她以后可能都不來了!”
林若霞語氣有些沉重,張彩珍感到奇怪,擔心地問道:“為什么?她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三姐沒事,是黎銘成出事了!”
“黎銘成出事了?他出什么事了?”
“出了車禍?!?/p>
“出了車禍?現在他怎么樣了?”張彩珍很驚訝,不停地追問著。
“兩條腿沒了,下半輩子都要靠輪子活著?!?/p>
“?。∵@么嚴重啊?!睆埐收潴@愕的同時又有些打抱不平,說道:“那顧美蓮呢?不是應該由她來照顧他的嗎?為什么是玉芳去照顧他???”
“她跑了!并且把家里的錢全拿走了?!?/p>
“??!顧美蓮跑啦?這個人真的變得我都不認識了!”張彩珍又是一陣驚愕。
“哎呀,這也不意外。本來他們在一起就不合適,加上沒有感情基礎,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分崩離析,經受不住考驗?!绷航ㄝx嘆息道。
“三姐愛他愛得這么深沉,又能怎樣?最后還不是被他拋棄!說一萬道一千還是這個黎銘成的人品有問題,這個人根本不值得愛!”
張彩珍很支持林若霞說的,她也氣憤地說道:“那叫玉芳不要理他,讓他嘗嘗苦頭!”
“唉!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不得不回去打理這個家?!⒆邮腔橐龅募~帶’,這話說的一點不假,其實很多婚姻勉強維系,都是因為孩子,這是一種責任。”
林若霞的話說到人的心坎里了,大家都沉默不語,專心致志地干起活來。
……
這次交通事故,經過技術鑒定,農用車是走直線正常行駛,黎銘成自己開著摩托車從一條岔道口橫沖直闖飚出來,而農用車司機來不及剎車撞到他造成的事故。
事故的責任完全在黎銘成身上,農用車司機出于人道只象征性給了一點錢,其他醫(yī)療費用由黎銘成自己負責。
怎么辦?家里的錢全給顧美蓮拿走了,現在的手術費醫(yī)藥費都是弟弟梁建輝墊付的,梁玉芳想著只能把路邊飯店開起來才會有希望。
兒子黎小知日夜跑醫(yī)院照顧黎銘成,已疲憊不堪了,不可能再讓他回來開飯店,梁玉芳想,只能自己一個人單打獨斗把飯店經營下去。
天沒亮她就騎單車到菜市場買菜,晚上也做到天色黑了才關門。起早貪黑地干,她心里在不停地發(fā)著牢騷:“我這只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絕不是為了你黎銘成?!?/p>
……
黎銘成在醫(yī)院住有一段時間了,傷情已穩(wěn)定,每天只有兒子照顧他吃喝拉撒睡。
他已知道顧美蓮拿了家里的錢跑路的事,心里格外沮喪和懊惱,深感到人情冷暖。
同時想到過去的妻子梁玉芳,他無比的愧疚,心里感嘆,還是她好。更讓他感到溫暖的是,梁建輝和林若霞時不時會來看望他。
又是一個晚上,梁建輝和林若霞買了些水果,來到了醫(yī)院。
見到他們的到來,黎銘成既高興有慚愧。
“好些了嗎?”梁建輝沒名沒姓的問道,他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叫他三姐夫。
黎銘成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讓他們稱呼自己“姐夫”,他客氣地應道:“好些了,謝謝你們的關心!”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還得住著慢慢治療,等完全好了才能出院。”
“嗯!”黎銘成很服帖地應道,他如今不能不低眉順眼了。
坐了一會,跟這個黎銘成也沒什么好聊的,梁建輝和林若霞就要走了,黎小知送他們出到醫(yī)院門口。
“小知,你媽媽呢?”林若霞問道。
“她回家開飯店了?!?/p>
“噢!你回去吧,我們走了?!?/p>
……
第二天收了攤,梁建輝開著三輪摩托車,載著妻子林若霞,往蓮花村去,想聽聽三姐對這個破敗的家的想法。
修通了二級路后,從城里到蓮花村的距離縮短了兩三公里,而且路好走,不一會就到了。
只見店里坐了不少人,三姐梁玉芳忙得轉來轉去的,林若霞高興地說道:“哎呀,生意還挺好的咧!”
梁建輝心里也很高興,有生意做就好??!
夫妻兩立即投入幫助三姐的行動中,三姐炒菜,梁建輝端菜,林若霞洗碗,忙得不亦樂乎。
到了下午三點多,吃飯的高峰期過了,店里顧客走完,他們坐了下來,交談起來。
“這次交通事故弄清楚了,是黎銘成自己從岔道沖出公路,人家農用車司機來不及緊急剎車造成的,責任全在他身上?!绷河穹紟е焸涞目谖钦f道。
“那么說,一分錢賠償都沒有咯?”
“出于人道,人家給了一點?!?/p>
“哎呀,這也算可以了,人家走的好好的,你自己突然從岔路飚出來,人家怎么防啊,能撿回條命就不錯了!”梁建輝實事求是地說道。
“三姐,以后打算怎么辦?回這個家嗎?”林若霞很同情梁玉芳。
梁玉芳滿腹惆悵與憂傷,她不甘心就這么輕而易舉地原諒黎銘成,回來服侍他,不回來,又覺得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太不容易,她真的很難選擇。
“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回來幫幫他的,小知啊也和我一樣的命苦……”
梁玉芳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三姐不要太傷心,人說吃一塹長一智,經過這次事故以后,我想黎銘成會有很大的改變的,讓他看清很多的人情世故?!?/p>
梁玉芳抽抽噎噎地說道:“阿輝,若霞,你們不要勸我,說句掏心窩的話,嫁給這個黎銘成十幾年,我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以前沒有店時,耕田種地做得死去活來,我常想這是自己選擇的路,再苦也得熬下去,總有一天會熬出頭。
二級公路修成了,有了自己的門店,本以為苦日子熬到頭了,可誰知他卻一腳把我趕出家門……”
梁玉芳抹了抹眼淚,繼續(xù)說道:
“只有在你們那里住的幾年我才得到過一點快樂,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再耗在黎銘成身上了。
等過兩年,我小青讀的職業(yè)中學畢業(yè),讓她在城里找份工作,我們母女倆租間房子住,好好的過幾年安心的日子?!?/p>
聽著梁玉芳要求不算高的愿望,梁建輝和妻子林若霞眼眶濕潤了,這個三姐是個淳樸善良的人,只是命運多舛而已,她是完全有理由選擇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生活的,他們本來想勸她和黎銘成和好的話也就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