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蘭從柳如眉的院子出來后,那心里頭的怒火,就跟被風(fēng)猛吹的野火似的,燃燒得愈發(fā)旺盛。
她緊緊攥著拳頭,手心里都被掐出了印子,牙齒咬得咯咯響,暗自發(fā)誓,定要讓這些個欺負人的瞧瞧自己的厲害。
回到偏院,韓若蘭一屁股坐在那簡陋得都有些搖晃的椅子上,目光像釘子一樣堅定,眉頭緊鎖,苦苦思索著對策。
翠兒在一旁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停地來回踱步,嘴里嘟囔著:“這可如何是好,側(cè)妃娘娘如此刁難,咱們往后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韓若蘭微微瞇起雙眸,沉聲道:“翠兒,莫急。她們越是這般,咱們越要冷靜應(yīng)對。”
正說著呢,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有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還有東西碰撞的聲響。
韓若蘭起身走到門口,只見幾個丫鬟婆子正站在院子里,一個個橫眉豎眼的。
為首的是個滿臉麻子的婆子,名叫周婆子。
周婆子雙手叉腰,扯著嗓子喊道:“王妃娘娘,這偏院的屋子也該打掃打掃了,老奴奉命來給您收拾收拾。”
韓若蘭心中明白,這哪是來打掃,分明是來搗亂的。她冷笑一聲,說道:“那就有勞周婆子了。”
那周婆子三角眼一斜,陰陽怪氣地應(yīng)了一聲,便把兩只手在空中胡亂一揮,指揮著丫鬟們開始折騰起來。
只見一個胖丫鬟,肥嘟嘟的臉上滿是蠻橫,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具,“哐當(dāng)”幾聲,就扔到了地上,那精致的茶杯茶壺瞬間碎了一地,茶葉也撒得到處都是。
還有個瘦高個的丫鬟,扯下床上的被褥,胡亂揉作一團,丟在了墻角,揚起一陣灰塵。
另有兩個丫鬟,一人抱著個花瓶,一人舉著個擺件,互相對視一眼,同時松手,東西“啪啦”就摔了個粉碎。
韓若蘭不動聲色地看著,只見她們把屋里的東西扔得滿地都是,一片狼藉。
那原本擺放整齊的梳妝臺,鏡子被砸出了裂痕,梳子、首飾盒七零八落。
衣柜也被打開,衣服被扯出來,扔得東一件西一件。
翠兒氣得滿臉通紅,眼睛瞪得圓圓的,胸脯一起一伏,她咬著嘴唇,挽起袖子,就要往前沖,想要上前阻攔。
卻被韓若蘭一把拉住,韓若蘭微微搖頭,輕聲說道:“且讓她們鬧,咱們等著瞧。”
翠兒氣得直跺腳,卻也只能聽自家主子的話,站在一旁,緊緊握著拳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些搗亂的丫鬟婆子。
過了好一會兒,周婆子這才慢悠悠地走到韓若蘭面前,臉上堆著假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說道:“王妃娘娘,屋子收拾好了,您看看可滿意?”
韓若蘭掃了一眼滿地的混亂,地上一片狼藉,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她冷聲道:“這就是你們收拾的?”
周婆子臉上的笑容一僵,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說道:“王妃娘娘,這偏院本就破舊,能收拾成這樣已經(jīng)不錯了。”
韓若蘭目光凌厲地盯著周婆子,那眼神仿佛能把周婆子看穿。她挺直了腰板,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倒要去問問王爺,這王府的下人就是這般辦事的?”
周婆子一聽,頓時慌了神,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原本叉在腰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放了下來,連忙說道:“王妃娘娘息怒,老奴這就重新收拾。”
韓若蘭冷哼一聲,雙手抱在胸前,說道:“不必了,你們都給我出去。”
眾人灰溜溜地離開了偏院。韓若蘭和翠兒開始自己動手收拾屋子。
到了午后,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戶,斑駁地灑進屋內(nèi)。那陽光像是被窗戶切割得七零八落,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映在墻上,顯得屋內(nèi)光影交錯。
韓若蘭正坐在那張有些搖晃的桌前,眉頭微微蹙著,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
她的目光時而落在那扇漏風(fēng)的窗戶上,時而盯著地面的一處破洞,心內(nèi)思緒翻涌。
桌上的舊茶杯里,茶水早已涼透,卻無人來添。韓若蘭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聲響,仿佛是她內(nèi)心焦慮的節(jié)奏。
這時,一個小丫鬟匆匆跑來。這小丫鬟跑得氣喘吁吁,發(fā)髻都有些松散,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
她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說道:“王妃娘娘,王爺醒了,要見您。”
韓若蘭心中一喜,像是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絲曙光。她連忙起身,伸手輕輕撫平衣裳上的褶皺,又理了理略微凌亂的發(fā)絲。
隨后,便跟著小丫鬟前往王爺?shù)膶嬍摇?/p>
一路上,韓若蘭的腳步略顯匆忙,裙擺隨著步伐微微擺動。
走進寢室,只見王爺半靠在床上。那床幔有些陳舊,微微晃動著。王爺?shù)哪樕琅f蒼白,仿若一張沒有著墨的宣紙,沒有多少血色。
但眼神中,確實是比前些日子多了幾分清明,就像那蒙塵的明珠,稍稍擦拭后透出了些許光亮。
王爺看著韓若蘭,緩緩說道:“這幾日,府中可還安寧?”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韓若蘭微微福了福身,恭謹(jǐn)?shù)卣f道:“回王爺,府中一切安好。”她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猶豫。
王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那笑容極淡,若不仔細瞧,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他說道:“本王可不信。你如實說來,本王為你做主。”
韓若蘭猶豫了一下,緊攥著衣角的手松了又緊。最終,她像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嘴唇,還是將這幾日所受的刁難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爺。
王爺聽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好似那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烏云籠罩。
他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怒火,說道:“這群奴才,竟敢如此放肆。”
韓若蘭說道:“王爺息怒,妾身自會處理好這些事。”她的聲音不高,卻透著堅定。
王爺點了點頭,目光中帶著幾分信任,說道:“本王相信你。”
從王爺?shù)膶嬍页鰜恚n若蘭覺得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心中也有了底氣。
回到偏院,韓若蘭正想著如何整治那些刁奴,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嚦臭[聲。
午后的陽光有些慵懶,穿過王府的回廊,灑在庭院的石板路上。韓若蘭正在屋內(nèi)思索著府中的種種事宜,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囆[,打破了這份寧靜。
她走出去一看,原來是廚房的王婆子和劉嬤嬤在爭吵。
王婆子那肥胖的身子,像是一座移動的小山,滿臉的橫肉隨著她的動作一抖一抖的。
此刻她雙手叉腰,揮舞著兩只粗壯的胳膊,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劉嬤嬤,你別多管閑事,這廚房的事我說了算。”
那聲音又粗又響,震得周圍的樹葉似乎都顫了顫。
劉嬤嬤雖說身板不如王婆子壯實,可氣勢上絲毫不弱。她穿著一身略顯陳舊的衣裳,身子挺得直直的,尖尖的嗓音像把利劍一樣刺出來:“你個死婆子,竟敢在王妃娘娘面前放肆,看我不教訓(xùn)你。”
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手指,差點就戳到了王婆子的臉上。
韓若蘭眉頭緊皺,快步走上前,怒聲道:“都給我住口。”
這一聲厲喝,猶如一道驚雷,瞬間讓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安靜了下來。
她們轉(zhuǎn)過頭,看到一臉怒容的韓若蘭,眼神中都閃過一絲慌亂。
韓若蘭目光如炬,直視著王婆子,說道:“王婆子,從今日起,廚房的事務(wù)由劉嬤嬤接管。”
王婆子一聽,那兩只小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臉上的橫肉也繃得緊緊的,急赤白臉地說道:“王妃娘娘,這可使不得,老奴在廚房多年,從未出過差錯。”
韓若蘭冷哼一聲,目光中透著寒意,說道:“從未出過差錯?那為何我這幾日吃的都是殘羹剩飯?
前兒個我要的那道清蒸魚,端上來的時候都涼透了,還有昨兒的湯,寡淡得跟水似的。
這就是你所謂的從未出過差錯?”
王婆子被問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劉嬤嬤見狀,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斜睨了王婆子一眼,說道:“王妃娘娘放心,老奴定會把廚房管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保證每天的飯菜都是新鮮熱乎,花樣百出,絕不讓娘娘再受委屈。”
韓若蘭微微點了點頭,神色嚴(yán)肅地說道:“若是再出問題,我唯你是問。”
解決了廚房的事,韓若蘭又開始整頓其他事務(wù)。她深知,要想在這王府中立足,必須樹立自己的威信。
這一日,陽光正好,韓若蘭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微風(fēng)拂過,帶來絲絲縷縷的花香。
她手中拿著一把精致的剪刀,仔細地修剪著那些開得正艷的花朵,神情專注而又寧靜。
忽然,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傳了過來,那哭聲時斷時續(xù),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韓若蘭放下手中的剪刀,順著聲音緩緩走去。
只見一個小丫鬟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肩膀不停地顫抖著,哭得十分傷心。
韓若蘭走上前,輕輕蹲下身子,輕聲問道:“你為何在此哭泣?”
小丫鬟抬起頭,那張滿是淚水的小臉讓人看了格外心疼,她淚眼汪汪地說道:“王妃娘娘,我叫秋菊,是負責(zé)洗衣房的。
周婆子總是欺負我,讓我干最累的活。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一直干到天黑,連飯都顧不上吃。
我稍微慢一點,她就又打又罵。”說完,秋菊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韓若蘭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說道:“你莫哭,我自會為你做主。”
說罷,她轉(zhuǎn)身朝著洗衣房走去。
洗衣房里,周婆子正坐在椅子上,嗑著瓜子,悠閑得很。韓若蘭走進來,周婆子趕忙起身,臉上堆著笑。
韓若蘭臉色嚴(yán)肅,嚴(yán)厲地說道:“周婆子,從今往后,你不許再欺負秋菊,否則我定不輕饒。”
周婆子一聽,臉色頓時變了,忙不迭地應(yīng)承著:“王妃娘娘,老奴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韓若蘭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轉(zhuǎn)身離開。
經(jīng)過這一系列的事情,府中的下人們都對韓若蘭敬畏有加,再也不敢輕易刁難她。
這日,王府設(shè)宴。韓若蘭精心打扮了一番,身著一襲淡藍色的長裙,那裙袂上繡著精美的花朵,隨著她的走動,仿佛花朵都在輕輕搖曳。
她頭上戴著一支金釵,閃閃發(fā)光,耳上的珍珠耳環(huán)更是襯得她面若桃花。
宴席上,柳如眉看到韓若蘭,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只見她身著一身粉色的衣裳,雖說也是精心裝扮過,可站在韓若蘭身旁,卻還是顯得遜色了幾分。
韓若蘭卻不理會她,舉止優(yōu)雅地坐在座位上,微笑著和身邊的人交談著,聲音溫柔動聽,談笑風(fēng)生。
柳如眉看著韓若蘭備受矚目,心中的嫉妒愈發(fā)強烈,忍不住說道:“姐姐今日倒是風(fēng)光無限。”
韓若蘭微微一笑,說道:“側(cè)妃娘娘過獎了。”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腳步匆匆,神色慌亂,不小心將酒水灑在了柳如眉的身上。
那酒水瞬間在柳如眉粉色的衣裳上洇開一大片,柳如眉頓時柳眉倒豎,怒目圓睜,揚起手來,那手掌高高舉起,眼看就要狠狠打在那丫鬟的臉上。
韓若蘭連忙起身說道:“側(cè)妃娘娘息怒,這丫鬟想必不是故意的。”
柳如眉冷哼一聲,臉上的怒氣絲毫未減:“姐姐倒是心善,可這丫鬟如此毛手毛腳,不教訓(xùn)一下怎么行?”
韓若蘭微微向前一步,神色誠懇地說道:“不如讓這丫鬟去領(lǐng)罰,也免得臟了側(cè)妃娘娘的手。”
柳如眉咬了咬嘴唇,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想了想,說道:“好吧,就依姐姐所言。”
宴席結(jié)束后,韓若蘭回到偏院。翠兒一臉興奮,連跑帶跳地迎了上來,說道:“王妃娘娘,您今日可真是大展威風(fēng),讓那些人都不敢小瞧咱們了。”
韓若蘭笑了笑,說道:“這只是開始,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