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魔宮里,高座上的男人身著一襲華貴黑袍,頭戴鑲嵌寶玉的十二旒珠冕,彰顯其至高無上的身份。
景松偏頭看向旁邊,那里坐著一位白衣仙人,景松偏執的眉眼中染上點點笑意:
“考慮的時間我已經給您足夠長了,您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了?”
“你想要什么答案?”
白衣仙人的臉色很差,身后站著兩個黑衣侍從按著他的肩,雙手的手腕上與未穿鞋襪的腳踝上皆被鎖著鐐銬,雪白的褲腿上亦可看見有斑斑血跡。
“我自認問心無愧,未曾薄待過你半分,但是你欺師滅祖背叛修真界,你是不是更應該先給我、給這修真界一個交代?”
“師尊啊,你還真是冥頑不靈。”
景松臉上的笑意收斂,一手指著高臺下面怒對玉沉璧,“今時今日,修真界大勢已去。什么欺師滅祖背叛修真界,明明是修真界奉我為主!”
高臺之下,是血流成河。是無數前來討伐景松的仙修,已經是滿地的尸體。
玉沉璧清冷的眼眸中帶著失望,“景松,你已經瘋魔了。”
“我今日變成這樣,不全是拜師尊所賜嗎!”
景松朝他低吼道:“師尊既然給了我希望,又為什么要拒絕我?師尊若早一點答應我,修真界何至于遭此磨難!”
玉沉璧冷眼看著他發瘋:“景松,我未曾對你表露過半分的兒女情長。”
景松忽而大步上前,一把抓起玉沉璧的衣領,咬牙切齒氣恨出聲:
“師尊,我依舊敬著你是我師尊。今時已經不同往日,希望師尊能學會審時度勢,勿要再招惹我不痛快。”
“你還有拿我當師尊看待嗎?”
玉沉璧冷笑連連,衣袍下有鮮血滴落,雪白的褲腿上血跡越染越多,“囚禁師尊肆意折辱,你可真是我孝順的好徒弟!”
“師尊,我是真的愛你啊,但是你太不知趣了。”
景松的表情逐漸變得溫柔,帶著愛意深情款款注視著玉沉璧,一只手撫摸上玉沉璧的臉頰,“只要你同意,三書六禮十里紅妝,我一樣也不會少了師尊。”
“混賬東西!”
玉沉璧嫌惡移開眼,揮手打落景松的放肆的手,帶起一陣鐵索鋃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用不著如此折辱本座,本座只恨是瞎了眼,教出你來你這么一頭白眼狼。”
“師尊!”被拒絕后的景松當即沉了臉,“你就非要如此掃興嗎!你就料定了我心帶敬意,不敢動你嗎!”
玉沉璧冷冷睨著他,俊雅的臉龐依舊清高清冷,墜入塵埃的謫仙人依舊不折傲骨。
“師尊,你還在傲氣什么?你覺得如今的修真界,還有能來救你的人嗎?”
景松氣笑了,一把將玉沉璧扯過去推倒在高座上,掐著他的下頜惡狠狠道:“我囚禁了你七年,也睡了你七年,要是有人還能救得了你,早該把你救出去了,你就死了這條心!”玉沉璧抬手甩了他一巴掌,痛心疾首訓斥:“修真界生你養你,你就非要毀了修真界嗎?”
“你雖未生我,但是你養我長大,我不是照樣毀了你嗎?”
景松惡劣的磨著獠牙,一把扯開玉沉璧的衣衫,宛如惡魔的聲音在玉沉璧的耳邊響起:
“師尊,你修為盡廢,已經沒有能力再當他們修真界的救世主了,我這里才是你的最終歸宿。”
玉沉璧神色扭曲,“我是你師尊!”
是反抗不甘。
是過度撕裂。
是鮮血混著白沫水光淋淋。
順著腿流下。
“師尊,這句話你已經喊了七年了。”景松抓著玉沉璧的脖頸,湊過臉去親吻他,“這是你唯一讓我讓我欣慰的一點,我很高興你還認我。但凡你想把我逐出師門,我都不會這般對待你了。”
“你不愛我沒關系,我愛你就足夠了,我們以后的日子還有很長。師尊,我會讓你松口的。”
玉沉璧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座下弟子不在少數,究竟是怎么教出這個逆徒來的?
昏沉恍惚之間,能看見有一道小小身影朝他跑過來,稚嫩的小團子還沒有他的腿高,撲進他懷里歡快地叫著“師尊。”
玉沉璧看著自己撫摸過小團子的腦袋,慈愛的喚他為“松松”。
與此同時,東岳山派。
慘遭毒手的第一大派只剩斷壁殘垣,一群仙修聚在一起開會,其中一位黃衣仙修憤恨捶過桌子,“玉師叔落在那白眼狼手里生死未卜,我們卻在這里什么都做不了,這不是讓玉師叔寒心嗎!”
旁邊的一位紅衣仙師還算冷靜,哀哀嘆了口氣,“早些年玉師叔的一眾師兄弟都葬身墮魔之手,沒想到如今玉師叔也逃不過去。”
黃衣仙師勃然大怒,拎起紅衣仙師揮出拳頭,“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敢說這種喪氣話?玉師叔平日對你不好嗎,你就這么巴不得玉師叔去死?”
“好了。”
對面的青衣仙師出聲呵止,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你們兩個安靜點,這個時候就別牽扯個人恩怨了。”
“掌門師兄。”黃衣仙師拱手長拜,“我愿前去營救玉師叔,艱難險阻在所不辭。”
紅衣仙師立刻跟和:“我也去!”
青衣仙師萬分謹慎,“魔宮戒備森嚴,我們連玉師叔在哪里、現在怎么樣了都不知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掌門!出事了!”
又看見一位仙修急匆匆跑進殿里,把一份請帖交給青衣仙師,“魔宮里傳來消息,三日后景松要迎娶玉仙尊為妻,邀東岳山派前去觀禮。”
“這個混賬!”黃衣仙師更是怒不可遏,“玉師叔可是景松的師尊,他怎么敢如此折辱玉師叔!”
青衣仙師看著請帖,眉頭越皺越深。
紅衣仙師冷靜提議:“三日后,是個好機會。”
“好主意!”黃衣仙師恍然大悟,不屑嘲諷道,“景松算個什么東西,就憑他也配肖想玉師叔?”
三日后。
魔宮里裝潢大紅,二位新人同坐高臺,紅蓋頭遮住了玉沉璧的視線,擋住了臺下一眾仙修怨毒的眼神。
一只手從從旁邊伸了過來,握住玉沉璧袖中攥緊的拳頭。
景松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師尊別生氣啊,今日可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東岳山派的各位師兄就在下邊,師尊要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嗎?”
玉沉璧帶著怒氣,“你還敢抓東岳山派的人?”
“我與師尊成親,怎么能不邀請師尊的故友呢?”景松壓低了聲音警告,“我勸師尊今日別輕舉妄動,否則他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魔宮,我就不敢保證了。”
玉沉璧氣極,“你!”
吉時到。
景松牽著玉沉璧站起,“今日是本座迎娶魔后的大喜日子,感謝各位修真界的同僚前來觀禮。”
“景松!”
黃衣仙師率先站了出來,舉劍怒指高臺上的人,“玉師叔教導你長大成人,你不銘記師恩也就罷了,卻還大言不慚要迎娶師尊為妻,簡直是不知廉恥罔顧人倫!”
“即便我再不知廉恥罔顧人倫,師尊也已經同意嫁我了。”景松面帶笑意,“秋師兄如此看不起我,也是看不起師尊嗎?”
黃衣仙師連忙辯解,“玉師叔,我沒有……”
景松不耐煩道:“有沒有再另當別論,秋師兄若是再挑事,打擾了我和師尊的吉時,師尊估計會不高興了。”
有黑衣侍從出面,欲將黃衣仙師趕到一邊,而后被黃衣仙師一劍砍殺,“滾開!”
景松當即沉了臉,“秋師兄是故意來鬧事的?”
“孽障,還不快放了玉師叔!”黃衣仙師冷哼,“你若不束手就擒,今日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景松轉頭看向青衣仙師,“齊掌門也是這么認為的嗎?”
青衣仙師臉色冷淡,“為救回玉師叔,東岳山派必當傾盡全力。”
“請你們東岳山派前來觀禮,看來是本座一廂情愿了!”景松朝外大喝一聲,“都進來!”
一聲令下,無數身披鎧甲的魔兵從外涌入,將殿中仙修全部包圍。
一眾仙修與東岳山派統一戰線,紛紛拔劍出鞘,仙魔大戰正式爆發。
兵刃相接,哀嚎四起。
高臺下鮮血四濺血流成河,又給大喜之日染上一抹紅色。
玉沉璧低聲呵斥,“景松,你答應過我的!”
景松無所謂摩挲著玉沉璧的手背,“師尊,這你不能怪我,是他們不給你面子。”
玉沉璧一把掀了紅蓋頭,“諸位,且聽我說幾句。”
景松不解看向他,“師尊?”
玉沉璧朝臺下眾位仙師長拜一禮,“請東岳山派掌門做個見證,今日玉沉璧將景松逐出師門,從此景松再不是我玉沉璧座下弟子,修真界與魔界勢不兩立。”
景松忽然呆滯了一下,惡狠狠的攥住玉沉璧的手腕,“師尊,你敢不要我了?!”
“教不嚴師之過,教出如此孽徒為禍修真界,罪過在于我這個師尊沒教好,玉沉璧在此向修真界謝罪。”
玉沉璧看向景松,景松失落的臉上再次浮現喜色,“師尊,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嗯,我當然舍不得你。”
玉沉璧主動環住景松的肩頭,景松更是大喜過望,下一刻玉沉璧周圍靈氣暴動。
景松心涼了,瞬間睜大了眼。
靈脈炸裂的劇痛感從全身席卷而來,景松的嘴邊源源不斷流淌血跡。
玉沉璧先倒了下去,大紅的嫁衣中血跡不斷涌出,他已經沒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