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充滿陽光與希望的季節里,就是這樣無比美好的聯想始終如一地陪伴著葉凡,讓他的整個暑假都沉浸在一種溫馨而又充滿夢幻的氛圍之中。那些聯想仿佛是一幅幅絢麗多彩的畫卷,每一幅都承載著他內心深處最純真的渴望和期待。
時光悄然流逝,2002年9月2日星期一,這個注定不平凡的日子來臨了,那是他開學的日期。
那是葉凡歷經苦等數月,精心籌備,一心想要給漣漪帶來的驚喜。在這漫長的數月里,葉凡心心念念,無數次在腦海中勾勒出漣漪收到驚喜時的畫面,每一個細節都經過了反復的思量。
盡管他根本不知道漣漪對于這樣的驚喜究竟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卻隱隱覺得,或許大多會是冷漠吧?畢竟,在葉凡的印象當中,漣漪的身邊向來都不缺乏男生的圍繞。
且不說那個他僅僅只是聽說過卻從未有幸得見的大摩托,光是回想前一年他去她打工的那個音像商店時的情景,都會讓他心生忐忑。當時,他親眼目睹有一個男生去找她,雖說那個男生對于葉凡追求漣漪并不構成威脅,可這也足以讓葉凡意識到漣漪的魅力之大。
要知道,如果一個女生身邊從不缺少男生,也從來不知寂寞為何物的話,那么葉凡在她身邊的出現,給她的感覺,恐怕也應該只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罷了。
從馬來西亞回國,以及全力以赴復習高考,最終考到她隔壁的學校,對于葉凡來講,這無疑是驚為天人的舉動。這其中飽含著他無數的汗水與努力,承載著他滿心的期待與憧憬。可對于她來講,大概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同學來到自己身邊,碰巧碰到而已?;蛟S在她的世界里,這樣的事情太過尋常,不足以掀起太大的波瀾。她早已習慣了身邊的熱鬧與繁華,葉凡的這番努力,或許在她眼中,只是眾多平凡事件中的一件,激不起太多的情感漣漪。
不論怎樣,葉凡已然堅定地踏上了這條路,沒有絲毫的猶豫與退縮。他深知,這是自己的選擇,無論前方等待著怎樣的艱難險阻,都必須勇敢地走下去。在他的心底,懷著一份深深的期盼,無比希望自己所做的這些事最終能夠迎來成功的結局。
就如來找漣漪時的那般情形,在一個寧靜的清晨,葉凡早早地提著行李,步伐匆匆地來到了公園車站。他登上了那輛611路公交車,開啟了新的征程。
雖說這是他第一次去自己即將就讀的大學,按常理來說,本應對路途上的每一處景物都充滿好奇與新鮮感。然而,此刻的他,卻仿佛置身于一個封閉的世界,對車窗外的一切都顯得麻木不仁。
他靜靜地依著車窗,思緒如潮水般翻涌。在這漫長的旅途中,他的大腦一刻也未曾停歇,一直在默默地思考,靜靜地預言著每件事的結果。當腦海中浮現出好的結果時,他的臉上會不由自主地綻放出開心的笑容,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而美好;可一旦想到不好的結果,他的心情便會瞬間跌入谷底,神情沮喪,仿佛被一片陰霾所籠罩。
或許是對未來的不確定讓他心生憂慮,又或許是過往的經歷讓他不敢過于樂觀。但無論如何,葉凡都在努力地為自己的未來描繪著一幅美好的藍圖,哪怕只是在想象中,他也渴望能找到一絲慰藉和希望。
一個小時之后,時間在車輪的滾動中悄然流逝。車子緩緩行進至一個郵局附近,此時,售票員那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她又開始用充滿楊鎮當地獨特口音大聲嚷嚷著:“楊影到了啊!楊影到了,下車的趕緊換!”那聲音在車廂內回蕩,帶著濃濃的鄉土氣息。
那個郵局在當時可是具有特殊意義的標志性建筑,正是漣漪曾經特意提醒葉凡下車的地方。那帶有濃重口音的“楊影”兩個字,也是她再三鄭重囑咐葉凡一定要記住的。當時的她,滿心擔憂葉凡會因為疏忽而坐過站,那份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時過境遷,如今葉凡的終點卻早已不是那間郵局的門口。他的目的地還在前方,他還要再坐兩站,前往那個相對偏遠、人煙稀少,被眾多工廠環繞著的開發區。那里沒有繁華的街道,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只是一排排矗立的工廠和略顯冷清的道路。葉凡望著窗外不斷后退的景象,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的會是什么,是新的機遇,還是未知的挑戰?但他明白,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堅定地走下去。
兩站地的時間其實并不長,可就在這不算漫長的時段里,卻足以讓人體會到一種深深的荒涼之意。車窗外,荒蕪的景象如同一幅單調的畫卷,緩緩展開在葉凡的眼前。倘若不是因為心中那難以割舍的漣漪,葉凡又怎么可能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這里,與他曾經夢想中的學府簡直是天差地別,這壓根就不是他滿心期待、渴望踏入的學校。對于這片陌生且毫無溫度的土地,他內心深處幾乎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歸屬感,仿佛自己是一顆被隨意丟棄在荒野的石子,孤獨而又無助。
葉凡懷著復雜的心情,開始試圖觀察周圍的一切。然而,令人失望的是,真的沒有什么值得細細探究的。映入眼簾的,大多是千篇一律的景象。一個又一個由欄桿圍成的院子,每個院子的中央,都矗立著一個占地頗大卻矮矮的建筑物。這,便是楊鎮開發區的尋常景象。那些房子和院子,不過是開發區租賃給外資企業的廠房罷了。
在這一片枯燥乏味的建筑物當中,唯有葉凡的學校,顯得與眾不同,宛如一只孤鶴在雞群中那般醒目。學校的正門位于一條算不上寬闊的道路旁,銀色貼磚的校門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些許冷冽的光芒。校門上方,“民辦大學”四個燙金字醒目地鑲嵌著,仿佛在向每一個路過的人宣告著它的存在。
那時候的葉凡,一直都有著背單肩背書包的習慣。在高中的時候,他背的是一個綠色的書包,那綠色仿佛蘊含著他高中時代的青蔥歲月和懵懂夢想。而現在,他換成了藍色的書包,這顏色的轉變,似乎也象征著他人生階段的某種變遷。這樣的改變也好,至少不再像個郵差了,少了幾分那種刻板的印象。
當葉凡踏進學校大門的那一刻,他那顆原本紛繁復雜、思緒萬千的心,開始漸漸地停頓了思考?;蛟S是因為人在安靜的時刻,腦海中才會不由自主地涌現出那些紛繁糾結的念頭和胡思亂想。然而,一旦周圍的環境變得嘈雜和雜亂無章,你的注意力便會被分散,被眼前的種種事物所占據,從而再也顧不上內心深處那些糾結的思緒了。
就像此刻的葉凡,置身于這全新而又陌生的校園環境中,周圍的喧囂和陌生的景象讓他無暇再去沉浸于自己內心的糾結,只能被動地去適應和接受眼前的一切。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和不安,不知道未來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等待著他的將會是什么。
進門之后,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學校的小操場。操場雖然不大,但也算是學校的一處重要活動場所。操場的左側,是一座五層的建筑,從外觀上看去,應該是學生宿舍。而右側,則是一座六層的教學樓,莊嚴肅穆地矗立在那里。教學樓的門前,有一個鍍金色的飛獅雕塑,格外引人注目。
葉凡凝視著這座雕塑,滿心疑惑,實在不明白它在學校里矗立的意義究竟何在。不過,飛獅的兩個翅膀倒是讓他頗為喜歡,那舒展的姿態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和自由。此時此刻,葉凡不禁突發奇想,如果能把這飛獅當做坐騎,瞬間飛到漣漪的學校去,那該有多好啊。
這金色的飛獅在葉凡的學校其實并不起眼,畢竟這里的一切建筑都是嶄新的,充滿了現代的氣息。而相比之下,影視藝術學院那邊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給人一種仿佛停留在七十年代的感覺。想象一下,一頭金色的飛獅降落在一個灰色的、塵土飛揚的舊操場上,那會是一種怎樣奇特而又令人震撼的場景?葉凡不知道具體的答案,但他堅信,那時那刻,如果真有這樣的情景出現,漣漪一定會打開宿舍的窗簾向外看去。即使她不去打開窗簾,宿舍的其她人也會在好奇心的強烈驅使下,匆匆跑到宿舍樓下觀看。而只要她們看到了,漣漪也就會知道葉凡來了,知道他來到楊鎮找她了。
或許這只是葉凡內心深處的美好幻想,但正是這樣的幻想,給予了他在這陌生環境中堅持下去的勇氣和動力,讓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期待著有一天能夠真正實現這個看似遙不可及的夢想。
等等,雙魚座的葉凡那愛幻想的毛病又不受控制地犯了。瞧瞧,這都想到哪兒去了,什么飛獅??!那根本就飛不起來,不過是一個涂了金漆的玻璃鋼雕塑罷了。
可就是在這入校前的短短幾秒鐘,葉凡的腦子里也消停不了,各種奇思妙想如同脫韁的野馬般肆意奔騰。這究竟是什么毛病呀?葉凡自己也很苦惱,他深知這樣過度的幻想有時會讓他脫離現實,迷失在虛幻的想象之中。所以,他在努力地克制著自己,試圖將思緒拉回到現實,專注于眼前即將開啟的校園生活。
他不停地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能再這樣放任思緒亂飛,要腳踏實地,面對真實的世界。然而,那幻想的力量仿佛有著巨大的魔力,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將他的思維再次拽入那充滿奇幻色彩的世界。葉凡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暗暗發誓一定要克服這個毛病,讓自己更加清醒和理智。
此時的他,不經意間抬眼望去,才恍然發現每個人的臉竟然都一致地朝著食堂的方向。原來,那才是小操場的正面。在那里,站著一個微胖且個子不高、身著黑色衣服的人,正神色焦急地催促著電腦藝術系的人快點集合。
電腦藝術系,這對于葉凡而言,是一個全新的專業名稱,在此之前,他們所熟知的藝術類主要學科僅僅是環藝、裝潢和雕塑,在他們的固有認知里,電腦向來只與計算機系緊密相關。至于這電腦藝術究竟是一種怎樣的藝術,當時的他還的確一無所知。
不過,就在此刻,他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原來,這個系是從計算機系分出來的,而且目前只有葉凡他們一個班。令人驚訝的是,這個班上僅僅只有差不多10個人。這不,這10個人此刻都站在這兒了。瞧瞧他們,可謂是歪瓜裂棗,天殘地缺,各種奇怪的模樣都有。在這當中,只有葉凡一個人還算得上正常,沒有那些過于突出的怪異之處。
葉凡望著身邊這些獨特的同學,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復雜的情緒。他不知道在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班級里,未來將會迎來怎樣的學習和生活,是充滿挑戰,還是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但無論如何,他都決定以坦然的心態去面對,去探索這個全新的領域。
如果在未來,葉凡能夠有幸和漣漪攜手走到一起,那么他內心篤定,自己所能給予的安全感應該是比較強的。就拿眼前葉凡所在班上的女同學來說,其中有三個是不折不扣的胖子,還有一個屬于微胖的類型,另外有一個長得像王一,準確點來講,應該更像是哆啦A夢中的強夫。天哪!這讓人怎么看呀!
漣漪的大學生活狀況則正好與葉凡截然相反。她的身邊可謂是美女如云、帥哥成群!畢竟是在影視藝術學院嘛,俊男靚女自然是數不勝數。而葉凡這邊呢,安全感自始至終就不曾存在過。且不說身邊女同學的狀況,單是校外那個傳說中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的小子,就已經讓葉凡倍感不安和焦慮。
據說那小子經常在學校周邊出沒,瀟灑不羈的模樣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每當葉凡想到這里,心中就忍不住泛起一陣酸澀和擔憂。他害怕漣漪會被那小子的魅力所吸引,害怕自己在這場感情的角逐中處于劣勢。然而,對于這一切,葉凡又感到有些無力,只能默默祈禱自己和漣漪的感情能夠足夠堅定,能夠抵御住外界的種種誘惑和干擾。
算了,還是先把精力集中在忙手頭兒的事兒吧?眼前這九個人的行李狀況,著實已經夠讓葉凡心煩意亂的了。尤其是那幾個胖女生,她們幾乎是把整個家當都一股腦兒地搬來了,大包小包、箱箱罐罐,堆得到處都是,簡直讓人無處下腳。
葉凡呢,則依舊和從前一樣,無論走到哪里都是輕裝上陣。他就背著那只裝有錄取通知書和手機的單肩包,步伐從容地走到那個矮胖老師那里,領了一個巨大的紙箱子。這個紙箱子體積龐大,幾乎占據了葉凡大半個身體。
紙箱子里整整齊齊地裝著一床褥子、一條棉被和一個枕頭。對于葉凡來說,憑借他的體力來搬起這個箱子并不怎么費勁。只見他雙手緊緊抓住箱子的邊緣,用力一提,便將其穩穩地托了起來。
葉凡拖著這個箱子,緩緩地通過一個月亮門,來到了大操場。這個大操場可要比前面的小操場寬闊了數倍不止。放眼望去,有被鏈鎖緊緊鎖著的網球場,那綠色的網子在陽光下微微泛著光澤;開放的足球場上,綠草如茵,仿佛一片綠色的海洋;還有大約3個籃球場,地面平整光滑。
足球場的盡頭,矗立著一幢白色的高樓,顯得格外醒目。高樓的入口被不銹鋼欄桿隔成了兩個部分,右邊那碩大的“男生宿舍”四個字,醒目而清晰;左邊則是一堆女生圍著放在地上的箱子,不停地嬌喘著,嘴里還念念有詞,其內容無非就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辦?”之類的抱怨和無奈。
葉凡并沒有因為這場景而停下腳步,他繼續拖著箱子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然而,當他到達電梯入口時,才驚訝地發現那里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人們摩肩接踵,嘈雜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空間。葉凡下意識地看了看箱子上印著的房號,325!他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著如何才能盡快把這沉重的箱子搬到自己的房間。
葉凡心想,自己的宿舍應該是在3樓。他把手中沉重的箱子往樓梯欄桿上穩穩一放,然后雙手用力推著箱子,一步一步艱難地往樓上走去。每上一級臺階,他都要付出不小的力氣,但他的眼神中始終透著堅定。
到達宿舍后,葉凡一刻也不停歇,緊接著就開始鋪褥子。他仔細地將褥子展開,撫平每一個褶皺,力求讓床鋪盡可能地舒適。隨后,他又小心地放好枕頭,將其擺放得端端正正。
忙完這一切,葉凡已是疲憊不堪。他顧不上多想,直接累得一下子躺了下來,身體與床鋪接觸的瞬間,仿佛所有的疲憊都找到了歸宿。他的動作就是如此的連貫,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仿佛這一系列的動作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
躺下后的葉凡,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均勻的呼吸聲在安靜的宿舍中輕輕響起。他的面容上還帶著些許的倦意,或許在夢中,他能暫時忘卻這一路的奔波和勞累,享受片刻的寧靜與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