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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葉漣漪

第111章長談開始

在這夏日的夜晚,微風宛如一位溫柔的使者,攜帶著一絲絲沁人心脾的涼意,悄然吹散了白天那令人難耐的燥熱。高樓前那寬闊的廣場上,燈光璀璨奪目,宛如無數顆璀璨的星辰墜落凡間,將整片空間都照得亮如白晝。

一群大媽們身著五顏六色、絢麗多彩的舞裙,那些舞裙有的如嬌艷的花朵綻放,有的似絢麗的彩虹飄舞。她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而滿足的笑容,每一道笑紋里都仿佛藏著生活中的甜蜜與溫馨。此刻,她們正隨著音樂那富有節奏的旋律,輕盈地跳著廣場舞。那舞步時而歡快有力,仿佛在訴說著生活的激情與活力;時而舒緩優美,宛如在描繪著歲月的寧靜與美好。她們的身姿靈活而協調,手臂在空中優雅地擺動,如同翩翩起舞的彩蝶;腰肢輕輕扭動,恰似隨風搖曳的柳枝。在這明亮的燈光下,在這歡快的氛圍中,她們盡情地展現著屬于自己的風采,用舞蹈詮釋著對生活的熱愛與對美好的追求。

她們的動作雖然不如專業舞者那般精準無誤、標準規范,但每一個轉身、每一個跳躍都充滿了對生活的熾熱熱愛和無限向往。那略顯笨拙卻充滿力量的動作,仿佛是在以獨特的方式書寫著生活的詩篇。

其中一個臉上洋溢著滿足和幸福最多的,跳的也最歡的就是葉凡的母親程敏。她那飽經風霜的臉上此刻綻放著如同春日暖陽般的燦爛笑容,每一道笑紋都仿佛在訴說著生活中的溫馨故事。她的眼神明亮而靈動,透露出內心的喜悅與安寧。程敏的每一次轉身都帶著堅定的決心,似乎在告別過去的煩惱與疲憊;每一個跳躍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與憧憬,仿佛要躍向更加美好的明天。她的身姿或許不再年輕輕盈,但那充滿活力的姿態卻展現出了一種不屈于歲月、積極向上的精神風貌。在這歡快的舞蹈中,程敏仿佛找到了生活的真諦,將內心的情感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葉凡熟練地把電動自行車穩穩地停在了路邊,身后的女兒葉珺兒也乖巧地跟隨下車。“媽!媽!你幫我看一下孩子。”葉凡扯著嗓子大聲地喊著,聲音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然而,此時的程敏卻絲毫不動聲色,依然沉浸在那優美的舞蹈中,她的身心完全被音樂和舞步所占據,仿佛進入了一個只屬于她自己的美妙世界。

“奶奶!奶奶!”當葉珺兒邁著小小的步伐歡快地奔向她的那一刻,程敏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連忙伸出雙手迎接心愛的孫女,“唉!來啦!寶兒。”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慈愛與喜悅,那雙手伸得長長的,仿佛迫不及待要將小孫女緊緊擁入懷中。葉珺兒像一只歡快的小鳥撲進了奶奶溫暖的懷抱,咯咯的笑聲在空氣中飄蕩。程敏緊緊摟著孫女,在她粉嫩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這一刻,她的眼中只有這個可愛的孩子,周圍的一切喧囂都已被拋諸腦后。

“媽,你幫我看一下珺兒,我打個電話。”葉凡略顯急切地說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急與期待。

“嗯嗯,去吧!去吧!甭管了,打去吧!”程敏一邊應著,一邊拉著珺兒按照節拍進入了廣場舞的隊列。只見程敏的步伐輕盈而有節奏,小孫女珺兒也被她帶著,歡快地跟著舞動的人群蹦蹦跳跳。

葉凡離開珺兒,緩緩地走到偏僻角落的一處臺階上。他先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香煙和打火機,點燃了一根香煙后才坐下。隨后,他深吸一口煙,拿出手機,熟練地撥通了漣漪的微信,然后把手機緊貼在右耳處。幾聲“嘟嘟”聲后,微信接通了……

“葉凡!”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一邊就開始急切地呼喚他的名字,聲音中似乎帶著幾分興奮與激動。

“怎么了?這聲音這么嘈雜。”葉凡皺著眉頭問道,他試圖從這嘈雜的背景音中分辨出對方的情緒。

“沒事,正在聚餐呢!”漣漪大聲說道,話語中夾雜著周圍人們的歡聲笑語。

“同學聚會么?”葉凡好奇地問。

“不是,求人辦事兒。我們孩子要轉學回內海了。”漣漪解釋道。

“那不錯,找的誰啊?”葉凡緊接著問道。

“我們學校的,以前小教班的。”漣漪回答道。

“嗯。”葉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沉默著,腦海中思索著關于孩子轉學的種種事情。

“哦,對了!葉凡。”漣漪忽然改變了語氣,聲音中多了一絲凝重。

“啊?什么?”葉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緊張。

“就明亮的事兒。”漣漪回答道。

“嗯,具體是怎么回事?”葉凡追問。

“我問過初中同學了,他是去年剛去世的。”漣漪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平復自己的心情,又繼續說,“去年走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意外還是生病了。”葉凡關切地問。

“不知道具體什么病,說是背后長了個疙瘩,一年就去世了。”漣漪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惋惜。

“這么快啊!估計是不是放棄治療了。”葉凡猜測道。

“不知道。”漣漪回答道,語氣中透著無奈。

“他是在上海死的吧?他以前在那里工作。”葉凡問。

“沒有,他在內海去世的,有了病就回內海治療了。”漣漪回答道。

“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孩子?”葉凡問。

“沒有,這個我知道。”漣漪說。

“那還好,那他媳婦怎么辦呢?”葉凡說。

“哎……”漣漪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那個……”

“你想說什么?”葉凡急切地問道。

“那個……我爺爺去世了。”漣漪低聲道,聲音中充滿了悲傷與失落。

“我知道…看了你在春節前發的朋友圈。”葉凡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之所以低沉是因為葉凡與漣爺爺是有感情的,那是一段充滿歡樂與溫馨的快樂時光。想起曾經與漣爺爺相處的點點滴滴,葉凡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傷感,那些美好的回憶仿佛就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20年前,那是一段如夢如幻的歲月,漣漪和葉凡曾共同擁有過一段最為親密無間的美好時光。

那一年暑假,葉凡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頻繁地前往漣漪家玩耍。那是位于街角的一間普普通通的餃子館,卻承載著他們無數的歡樂與回憶。

漣漪的母親每天都忙碌地待在狹小而悶熱的廚房里,雙手不停地翻動著熱氣騰騰的餃子。她的額頭布滿汗珠,眼神專注于鍋中翻滾的餃子,根本無暇分出過多的精力去關照這位閨女帶回來的小男朋友。每次葉凡去的時候,她也就是匆匆看上幾眼,眼神中或許有一絲好奇,或許有一絲欣慰,但終究因為忙碌而無法與葉凡有更多的交流。

葉凡的爸爸倒是會說上幾句話,然而也最多也就是寥寥幾句。“哦,葉凡來了,進屋玩去吧?”那平淡的語氣中帶著些許隨意,接著便又轉身投入到自己的事務中,毫不猶豫地把葉凡和漣漪扔在了餃子館里那間唯一可以充當臥室的“小黑屋”里。

這“小黑屋”其實并不黑,只是相比外面的明亮顯得有些昏暗。屋內布置簡單,一張小小的床,一個舊舊的衣柜,還有一扇小小的窗戶。然而,對于葉凡和漣漪來說,這里卻是他們的秘密天地。他們會坐在床邊,分享著彼此的心事;會靠在衣柜旁,一起憧憬著未來的模樣;也會透過那扇小小的窗戶,望著外面的世界,暢想著有一天能夠一起走出去,去追尋屬于他們的夢想。

久而久之,隨著時光的緩緩流淌,漣漪和葉凡都漸漸地對在“小黑屋”里的日子感到了深深的厭煩。那狹小逼仄的空間,那一成不變的布置,那壓抑沉悶的氛圍,都讓他們的內心感到無比的壓抑和束縛。

那天,碰巧漣漪的妹妹漣麗也迎來了假期。于是,漣漪靈機一動,決定帶著葉凡離開那令人厭倦的“小黑屋”,前往爺爺家。一路上,微風輕拂著他們的面龐,帶來了些許清新與自由的氣息。

當他們踏入爺爺家的那一刻,一種溫馨與寧靜的感覺撲面而來。漣漪便拉著葉凡的手,走進屋內,而漣麗也歡快地跟在后面。爺爺正坐在那張老舊的藤椅上,戴著老花鏡,專注地看著手中的報紙。看到孩子們的到來,爺爺臉上立刻綻放出慈祥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陽,溫暖著每個人的心田。

漣漪和葉凡走到爺爺身旁,親切地向爺爺問好。漣麗則調皮地跑到爺爺身后,輕輕地為爺爺捶著肩膀。在這個充滿愛的屋子里,他們將陪伴著爺爺,共同度過一段溫馨而美好的時光。

爺爺穿著一件明顯被撐大的白色汗衫,那汗衫的領口已經松垮,袖口也有了些許磨損的痕跡。他的腳下穿著著一雙“巨大”的綠色勞保鞋,鞋面上沾著星星點點的泥土,仿佛訴說著爺爺往日辛勤勞作的故事。爺爺就這樣安靜地坐在躺椅上,整個人的姿態仿佛一尊昏昏欲睡的大佛,松弛的皮膚和微微瞇起的雙眼,透著一種歷經歲月沉淀后的安詳與寧靜。

一見葉凡進來,他那原本有些迷蒙的眼神瞬間變得清亮起來,立刻意識到這個戴著眼鏡、略顯靦腆的小男生應該是孫女兒的“小男朋友”。那尊“欲睡的大佛”瞬間來了精神,立刻起身迎接,臉上綻放出熱情而和藹的笑容。他邁著略顯蹣跚的步伐,走到茶幾旁,把一大堆零食散在茶幾上,一邊擺一邊熱情地招呼葉凡品嘗。“孩子,快來嘗嘗,都是爺爺特意給你們準備的。”

雖然漣爺爺的話也不是太多,但這種“熱乎勁”卻是葉凡頭一次在漣漪家感覺出來的。以往在餃子館里,總是充斥著忙碌與嘈雜,人們的交流也顯得匆忙而簡短。而此刻,爺爺那真摯而溫暖的舉動,讓葉凡的內心瞬間被一股暖流所包裹。從那一天開始,他似乎找到了一些“漣家女婿”的感覺,仿佛自己真正融入了這個充滿愛的家庭,成為了其中被接納和關愛的一份子。這種感覺讓他感到無比的踏實和幸福,也讓他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期待。

那是葉凡每每回憶起來都能感受到無盡溫暖的一段時光,那是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永遠無法磨滅的珍貴記憶。那個暑假,他不僅收獲了與漣漪之間真摯而美好的愛情,還有一個活潑可愛如同精靈般的“小姨子”漣麗。更重要的是,還有那個給予他無盡關愛與溫暖的爺爺。那時候的日子,充滿了歡笑和溫馨,每一個瞬間都如同璀璨的星辰,在他的生命長河中閃耀著柔和而持久的光芒。

再后來,再后來……卻是一場令人心碎的變故。那是葉凡和漣漪在“小黑屋”的那次激烈爭吵,原本美好的一切仿佛在瞬間支離破碎。憤怒的話語、失望的眼神,如同鋒利的刀刃,無情地割裂了他們之間那曾經堅不可摧的情感紐帶。

事后,葉凡曾幾次懷著滿心的懊悔和期待,蹬著那輛老舊的自行車來到鐵道邊漣爺爺家。然而,每次他都只是站在樓邊兒默默地看著,心中交織著愧疚與糾結,雙腳仿佛被鉛塊重重壓住,怎么也邁不出那走向家門的一步。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見過和藹可親的漣爺爺,也沒見過天真爛漫的漣麗。那曾經充滿溫暖和歡樂的家,如今對他而言,竟成了遙不可及的彼岸。曾經的美好如同曇花一現,只留下無盡的遺憾和痛楚,在歲月的長河中,化作一聲聲沉重的嘆息。

再一次看見漣爺爺的形象,竟是在今年春節前漣漪所發的一張九圖朋友圈里。那九宮格中的每一張照片都仿佛承載著一段故事,而其中一張,尤其刺痛了葉凡的心。那是漣爺爺帶著呼吸機的照片,畫面中的漣爺爺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疲憊與痛苦,那冰冷的呼吸機管子貼在他的臉上,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朋友圈的文案寫的是漣爺爺的死訊,那簡短而沉重的幾個字,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葉凡的心上。在這張令人心碎的照片下方,只有一條評論,是漣漪和葉凡的老同學王丕寫下的一條“節哀”。那兩個字孤零零地躺在那里,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接下來又是幾個漣漪新發的朋友圈,單張照片是一個人的背影,那背影顯得有些佝僂,卻又帶著一種倔強。此人手里拿著幾張紙,貌似在情緒激動地理論著什么。朋友圈的文案寫著:“這個不孝的人,拿了爺爺的錢,還壓了爸爸的戶口本。”這簡單而憤怒的話語,讓人不難想象出漣漪當時的悲憤與無奈。那幾張紙或許是至關重要的證據,又或許是毫無用處的廢紙,但在那一刻,卻成了漣漪心中怒火的導火索。而那個背影所代表的不孝之人,其行為究竟是出于貪婪還是另有隱情,不得而知。但這一切,都讓整個事件蒙上了一層令人揪心的陰影。

看到這條朋友圈后,葉凡的目光瞬間凝滯,腦海中迅速閃過種種思緒,馬上意識到這個被漣漪罵不孝的人應該就是她的二伯,也就是漣麗的父親。

看到這條充滿憤怒與指責的朋友圈文案后,葉凡的第一感覺便是他急切地想要提醒漣漪,如此不堪的家事,怎么能這般毫無顧忌地在朋友圈公開發布呢?畢竟家丑不可外揚,這樣的公開指責或許會引發更多不必要的麻煩和紛爭。

然而,就在他即將動手編輯消息的那一刻,他卻猶豫了。曾經與漣漪之間那以慘淡收場告終的過往,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橫亙在他的面前。那些曾經的爭吵、傷害和無奈,此刻都在他的心頭翻涌。他深知自己與漣漪之間的關系早已變得微妙而復雜,那些未曾完全愈合的傷口,讓他對是否應該介入這件事充滿了顧慮。他擔心自己的提醒會被漣漪視為多管閑事,甚至可能會再次引發彼此之間的矛盾和沖突。這種糾結和矛盾的心情,讓葉凡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之中,最終他還是無從開口,只能默默地看著那條朋友圈,心中五味雜陳。

如今,竟是漣漪主動開口打破了長久以來的沉默,這也讓葉凡自然而然有了開口的機會。葉凡斟酌著言辭,緩緩說道:“春節前,我看到你發朋友圈了。”

“嗯。”手機另一端的漣漪微微點頭,聲音中透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節哀吧!”葉凡終于把當初沒敢說出的話在此時說出,語氣中飽含著真誠的安慰。

“嗯。”又是一個微微點頭,簡單的回應卻仿佛承載著千言萬語的沉重。

“我建議你把朋友圈那條關于二伯不孝的圖刪掉。你現在在幼兒園工作,接觸的都是孩子和家長,誰知道你二伯是誰?發上去不太好。”葉凡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試圖讓漣漪能夠理解他的顧慮。

“有什么不好的,我二伯就是不行,他拿了爺爺的錢,扣著我爸戶口本!”漣漪的聲音瞬間提高,充滿了憤怒與激動,仿佛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我覺得還是刪了好。”葉凡依然堅持著自己的觀點,語氣更加堅定。

“我再考慮考慮吧。”漣漪說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只留下葉凡在這端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心中滿是無奈與擔憂。

趙同小異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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