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雯，咱們兩個出去走走吧？”待桌面上的碗碟被收拾干凈后，葉凡開口說道。“嗯，有什么事兒么？”高雯停下手中的動作，轉(zhuǎn)過頭疑惑地問。“就是想跟你聊聊……”葉凡的表情無比認(rèn)真，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凝重，仿佛有千言萬語藏在心底，她靜靜地等待著高雯的回復(fù)。

“好吧。”高雯稍作猶豫后答應(yīng)了，說完回頭看了一下房間里正在專心畫畫的珺兒，輕聲說道：“珺兒，我和爸爸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待著。”“嗯，媽媽。”珺兒乖巧地點頭答應(yīng)著，手中的彩筆并未停下，“不過，你們溜達(dá)回來時能給我去好萊超市買飲料和巧克力么？”“可以。”高雯一邊往腳跟處提著高跟鞋，一邊微笑著回答著珺兒。“太好了！但是你們要早點回來啊！”珺兒大聲地囑咐著，隨后又繼續(xù)埋頭往畫紙上填著顏色，那專注的模樣十分可愛。

葉凡走在前，高雯則跟在后。他在小區(qū)里一直沉默不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出了小區(qū)門，葉凡也沒有向好萊超市的位置走，而是在門口的香煙店里買了一包煙。他熟練地拆開包裝，點燃之后，一邊走一邊吸著，那繚繞的煙霧仿佛也在訴說著他內(nèi)心的煩悶與糾結(jié)。

“你有什么事兒呀，趕緊說啊！”高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臉上流露出急切的神情。

“等會兒，還沒到地方呢！”葉凡回答著，此時的他眉頭緊鎖，正在頭腦里無數(shù)次地組織各種語言語序，心里反復(fù)斟酌著準(zhǔn)備用哪句話或者哪件事開頭才能更好地表達(dá)自己的想法。至于他說的還沒到的地方，應(yīng)該是樓對面的一處小河邊。那里相對安靜，人又少，平日里和漣漪的語音通話也基本上是在這個河邊小路完成的。在葉凡的心中，這個小河邊仿佛是他的避風(fēng)港，能讓他在喧囂的世界中尋得一絲寧靜。

終于抵達(dá)小河邊兒，葉凡在一處破舊的花壇前停下了腳步。他緩緩坐在那里，眼神變得有些空洞，開始沉思起來。平日里葉凡走得累了也會在這里坐下語音通話，所以在他看來，他把和高雯這次重要的聊天地點也選在了這里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那個，高雯……”葉凡欲言又止，開始吞吞吐吐起來，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和不安。

“葉凡，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啊！珺兒還在家里等著呢！”高雯著急地催促道，雙手不自覺地抱在胸前。

“你說……你說我們兩個有可能離婚么？”葉凡艱難地問出這句話，目光閃躲著不敢直視高雯。

“怎么了？又是因為漣漪么？”高雯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質(zhì)問。

“嗯，之前的事情我都給你講過了，你能明白么？”葉凡滿懷期待地問，眼神中充滿了祈求理解的渴望。

“我明白啊！你們倆那個時候只是可惜，不是讓你們倆去彌補遺憾了么？”高雯皺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復(fù)雜。

“可是下周她可能來不了了？”葉凡低垂著頭，聲音愈發(fā)低沉。

“哼，你們倆不是總變么？一時一變……”高雯不屑地說，撇了撇嘴，眼神中透露出不滿和失望。

“這次有點特殊。”葉凡趕忙解釋道，“她和國曜要離婚了。”

“離了么？辦證了么？”高雯急切地問道，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關(guān)切。

“沒，昨天晚上她倆談了，吵起來了，她留在了BJ，國曜開車回了內(nèi)海。”葉凡緩緩說道，臉上帶著一絲無奈和憂慮。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也離婚？”高雯皺著眉頭問，但葉凡沒用回答。

“可以。”高雯平靜地回答道。

“啊？為什么可以？”葉凡瞪大了眼睛，對這個回答感到十分驚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哪里是高雯嘴里能說出的話呀！并且又說得這樣鎮(zhèn)定，這讓葉凡的內(nèi)心充滿了不解和困惑。

“從咱們六年前生孩子前就是這樣了，你對什么事情都不會往好處想，我不喜歡這個。”高雯深吸一口氣，解釋道，眼神中透露出長久以來的不滿和失望。

高雯的這句話讓葉凡瞬間想起了2015年他倆因為孩子不好生而吵架離婚的那次。當(dāng)時，高雯憤怒地開著車離開內(nèi)海大學(xué)的家，車輪揚起的塵土仿佛也帶走了他們曾經(jīng)的美好和溫暖。葉凡也如昨天晚上的漣漪一樣感覺如釋重負(fù)，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擺脫了束縛和煩惱。他想起自己當(dāng)時的感覺，也想到了漣漪昨天貌似精神抖擻后說的那些話。之后葉凡試探性地問了高雯兩句，“那我們的房子呢？”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這句問話的潛臺詞是自己是不是會被掃地出門，他的內(nèi)心充滿了不安和恐懼，仿佛站在一個未知的懸崖邊緣，不知道下一步會邁向何處。

“你只把我交的那部分貸款還給我就行。”高雯語氣堅定地說。這又是一條令葉凡出乎意料的回答，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那珺兒怎么辦？”葉凡眉頭緊蹙，繼續(xù)問著，聲音中充滿了焦慮和擔(dān)憂。

“珺兒撫養(yǎng)權(quán)歸我。”高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

“我記得你以前好像跟我說過珺兒給我呀？”葉凡急切地問，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那是以前！”高雯提高音量回答著，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嗯，這孩子會不會受影響？”葉凡憂心忡忡地問，目光中滿是對孩子未來的關(guān)切。

“以前我也覺得原生家庭怎么怎么樣會給孩子帶來影響，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有很多事情還是不取決于環(huán)境的，孩子本身行就怎么著都行。”高雯認(rèn)真而冷靜地說道，她的目光堅定而沉著，仿佛已經(jīng)深思熟慮了許久。高雯的這番話讓葉凡覺得很有道理，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想不到兩個人關(guān)于離婚的話題竟然是商量的如此平和，沒有歇斯底里的爭吵，沒有互相指責(zé)的謾罵，有的只是冷靜地探討和理智的抉擇。這簡直和漣漪家的狀況截然相反，漣漪和國曜的離婚鬧得雞飛狗跳，充滿了爭吵和沖突，而他們卻能把利弊條件都放在桌面上說，以一種相對平和的方式去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嗯，我還跟你說一件事。你覺得她會離婚么？”高雯目光緊盯著葉凡，神色鄭重地問。

“我哪知道啊！等等看唄。”葉凡隨意地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

“你覺得她會放棄自己十多年的努力成果么？那些東西都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高雯眉頭微蹙，表情嚴(yán)肅，繼續(xù)說道。在她看來，這是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需要認(rèn)真思考和探討。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會。”葉凡脫口而出，他的這句話讓高雯一愣，那原本鎮(zhèn)定的臉?biāo)坪跤辛宋⒚畹淖兓袷瞧届o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了層層漣漪。“你可真是個雙魚座啊！戀愛腦。”高雯略帶嗔怪地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解和無奈。

“我這不是戀愛腦！”葉凡激動地反駁道，臉色微紅，情緒有些激動。

“那是什么？”高雯提高了音量，緊追不舍地問，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質(zhì)問。

“哦……反正等等看啦！”葉凡避開高雯犀利的目光，語氣變得有些敷衍。

“那就等等看！”高雯回應(yīng)道，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妥協(xié)和無奈，同時也透露出對未來的不確定和擔(dān)憂。

“哎！”葉凡深深地嘆了口氣，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他的眼神變得迷茫而復(fù)雜。“高雯，你給我些時間讓我去處理一下這個年輕時造成的問題可以么？我也需要跟她進(jìn)行一次長聊。”葉凡抬起頭，用充滿期待和懇求的目光看著高雯，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不安。

“嗯，可以。”高雯的情緒平靜如水，她的回答簡潔而堅定。她所有的反應(yīng)都是葉凡出乎意料的，葉凡原以為高雯會憤怒、會指責(zé)、會哭鬧，然而此刻的高雯卻超乎尋常的冷靜和理智。

“我這幾天可能會跟她長時間的談話，因為我得了解她目前的狀況，怕她出事兒。這事情的起因雖然發(fā)生在20年前，如今時過境遷，但始終是因我而起。”葉凡緩緩說道，他的臉上寫滿了愧疚和自責(zé)，仿佛那段遙遠(yuǎn)的往事是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如今又被重新揭開。

“嗯，你既然認(rèn)為你能解決問題，那你就去做吧！把問題解決好。”高雯的語氣依舊平靜，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信任和釋然。

“嗯！”葉凡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后自己留在花壇邊坐著，手中的煙在寂靜中燃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在空氣中彌漫，思緒也隨之飄遠(yuǎn)，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而高雯則轉(zhuǎn)過身，毫不猶豫地朝著好萊超市的方向走著。她的步伐堅定有力，微風(fēng)輕輕拂起她的發(fā)絲。她心里想著要給珺兒帶回她想要的那些零食，腦海中浮現(xiàn)出珺兒那充滿期待的可愛模樣，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葉凡緩緩地打開了自己的手機(jī)微信，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在漣漪的對話框里認(rèn)真地置入著文字：你現(xiàn)在方便么？很快，葉凡便收到了回復(fù)，那簡短的幾個字仿佛帶著迫不及待的心情：方便呀！現(xiàn)在就我一個人。

葉凡緊接著問道：你還在BJ呢？

漣漪迅速回復(fù)：是啊！

葉凡又關(guān)切地詢問：怎么樣了？

漣漪輕快地回應(yīng)：我很好啊！特別高興，我做到了！

葉凡滿心疑惑：啊？你現(xiàn)在的情緒是怎樣的？

漣漪熱情地提議：你想知道的話咱們就視頻聊天吧？

葉凡毫不猶豫地回答：好的。

兩個人分別掛斷了微信語音，隨后重新鏈接上了微信視頻。

“嗨！葉凡。”視頻亮起，一個比平時還活潑的漣漪出現(xiàn)在葉凡的屏幕里。那明亮的場景是她家的廚房，爐灶上還擺放著未收拾的炊具。漣漪穿著一件超大的黑色上衣，寬松的衣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她雙手舉過頭頂做出了一個心形，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一幕仿佛是17歲時候的她，充滿了青春的活力和無畏的勇氣，讓葉凡瞬間陷入了對往昔歲月的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