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都在這里作甚？”蘇妍緩步走來，看到古槐也不驚訝，像是早有預料，看到崔映雪的尸體時，她倒是有些意外，但這絲意外轉瞬即逝，“我當初留她一命，終究是白留了，凈壞我好事。”

話音一轉，“不過她倒是生了個好兒子，幫我幫了這么多年。”

“你是這府上的掌權人，人人都尊重你，你這是何必？”清綾不解的看著她。

“權也好，他人的尊敬也好，這些都比不上一個衛承彥。”蘇妍笑道：“我待她諸多好，捧她，幫她，可她為何要勾引衛承彥？我只是要了她的孩子，沒有殺她，已經很不錯了。”

“府上說大夫人病重，也是你的手腳？”

“不錯。”蘇妍贊嘆的看著清綾，“衛承彥娶她，只是為了鞏固地位，如今他的地位已經鞏固，還留著她作甚？承彥舍不得，我可以幫他。”

“那孩子何辜？你為什么要害那孩子？”

“母債子償，他母親欠我的，就該他償還。”蘇妍說著走到古槐面前，“嬰靈，至純至陰，至善至惡，我將他困在這里，本想代替你，結果卻困住了你。”

古槐笑道：“那嬰靈在我體內，懵懂稚子，什么也不懂，只憑借著一股生的欲望想要闖出去，我行之將木，枯樹一棵，不如將這生機留給他。”

“你倒是好人。”蘇妍笑道：“若不是那孩子將翠煙嚇的瘋瘋癲癲，我還不知道你背著我做好事。”

“柳安紅在哪兒？”慧慈打斷他們的對話。

蘇妍這才看著他，“大師竟真是為柳安紅來的，我還以為是為了菩提子呢。”

“是你偷走了菩提。”

“若非我拿走了菩提，你們怎么能聚集在這里？”蘇妍笑著反問，“故友重逢，不應高興？”

“你是妖，你壽命綿長，好好修煉逍遙世間不好，為何貪戀這人間情愛？”徐清風看著她，“人間情愛碰不得，一碰便是永世難悔，生生世世的牽絆。”

蘇妍看著他，半晌突然笑了，“我說過，你像我一故人，你這話說的也和他一樣。”

徐清風笑道：“這是世間規則，人妖不可相愛。”

“我那故人也曾這樣說過，他說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他告誡我們，我們可以愛妖，愛精怪，就是不可以愛人。”蘇妍說著，笑起來，“說來也怪，我那故人也是人，卻活的比我們妖還像妖，他殺人，殺妖，殺精怪，殺陰靈，都說妖沒有心，他卻更像沒心的，仿佛世間一切都與他無關，這點兒你同他不一樣，你眼里有人。”

徐清風沒有說話，繼續聽她道：“他殺了那么多，卻救下了我和古槐，他給了我們住處，卻又將我們拋棄，我本打算聽他的，避世苦修，可天不愿，讓我又碰到衛承彥，那人曾說過，緣來緣去，皆是緣，緣分到了，就要抓住。上天既然讓我遇到了他，我自然要抓住，任何想破壞的人，都要清除干凈。”

“你絮絮叨叨說半天，這和柳安紅有什么關系？”五鬼不解道。

“你既然能放崔映雪一條生路，為何不放過她？”清綾道。

“因為她千不該，萬不該，讓承彥愛上她。”蘇妍面容扭曲，“我苦苦找尋他百年，他憑什么愛上別人？”

“什么意思？”徐清風看著她，“衛承彥到底是誰？”

“衛承彥是晴嵐，蘇晴嵐。”古槐道。

徐清風看著蘇妍，像是突然看到當年那個拽著自家的袖子，泣不成聲的少女，她哭喊著道：師傅，那是晴嵐，是蘇晴嵐，他才二十歲，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徐清風閉了閉眼睛將眼底的震驚藏住。

“我與蘇晴嵐是上輩子就約定過的，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我本想歸隱山林，可上天偏偏讓我在這個時候遇到了他的轉世，這就是緣分。”蘇妍仰著脖子，理所當然道：“他既與我定下，那他怎么可以愛別人？柳安紅本就不該出現，她就該同那些匪徒一起死，她多活了這么些時日，也是上天厚待了她。”

“緣去緣散，此生過，來世勿擾，他既然轉世，他就已經不是蘇晴嵐了。”澈安看著她，眸光清澈，“你這是陷入了魔障。”

“黃口小兒，你懂什么？我們約好的生生世世，那便要生生世世，他忘了如何？只要我記得，那么一切都不會變。”

“那你問過衛承彥嗎？他可愿意同你生生世世？”

“他是晴嵐，他說過，不會變。”

“柳安紅在哪兒？”清綾不愿再聽這其中的糾葛，冷冷的看著蘇妍，“她已死，你將她藏在哪里？”

“你不是天人？你怎么看不出來？”蘇妍看著她笑道：“我從沒見過天人，不過這不耽誤我討厭天人。”

“虛偽。”蘇妍說著，抬手密密麻麻的蝴蝶朝著清綾飛過去。

徐清風抬手將那蝴蝶攔下來。蘇妍見狀抬手結印，風在空中凝聚成箭，蘇妍抬手再空中一撥，那箭矢朝著清綾射去。

慧慈見狀，將懷里的佛珠丟出去，那佛珠停留在半空中，與箭矢針鋒相對，半晌后，佛珠散落一地，箭矢依舊朝著清綾射去。

“讓開，我來會會她！”清綾推開徐清風，抬手與箭矢對上，手腕上的黑繩閃爍著，將清綾的手腕越收越緊。

蘇妍抬手將箭矢揮散，“你靈力受限卻依舊可以與我抗衡你的確很強，但我依舊不喜歡你。”

蘇妍說罷，看著古槐，“你還有什么不安的？我打不過他們，你可以安心把柳安紅放出來了。”

古槐有些意外的看著她，見她神情沒有半點兒不愉，這才道：“沒你的話，我不敢放。”

“我的話，你何曾聽過？”

“我只是怕你走錯路，畢竟，我只有你一個親人。”古槐說著，意味不明的看了徐清風一眼，隨后慢吞吞的起身，讓開了位置。

蘇妍抬手一揮，那空地上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陣紋。

“凝魂陣。”徐清風有些意外。

蘇妍沒說話，手勢不變，慢慢的，空地上出現一個人影，人影慢慢變實，那人的面容同錦玨一模一樣，但身上卻透著一股死氣。人死后，心存希望，心里有念，死氣只是浮于表面，但她身上的死氣，確是從內而外的散發出來的。

“柳安紅？”五鬼驚訝的看著她，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死氣震撼到。

那魂魄慢慢睜開眼，看著面前陌生的一群人，隨后看著自己最熟悉的蘇妍，“我，還活著？”

蘇妍笑道：“我說過，你欠我的你永遠還不清，你想死，我是不會讓你如愿的。”

蘇妍說著看著清綾他們，“你們不是想找她？你們可以看看，她可愿意和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