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紅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你走后，我和衛承彥冷戰，他在一次剿匪中死去。”
眾人靜靜的看著她，聽著她道：“因為在指揮時，他胸口的傷發作，他死了。”
“他死后，土匪將城內的人都殺了。”柳安紅說著說著再次沉默，目光看著前方，回憶著那天的情景，“哭聲，大人的，孩子的，老人的。血液到處都是，學生的，商販的，士兵的。因為我，百姓枉死，將士們枉死，因為我，這一城的百姓，都沒了。”
“我自盡于城樓上。”柳安紅說著，將自己的領子拉下，一道紅痕映入眾人眼前。
“我對不起這西安城的百姓，更對不起我的孩子。”柳安紅抬頭看著柳安南，“哥，我本就該死，若非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世間因果，皆有緣由，你只是一介凡人，無權判斷。”清綾看著她，無悲無喜，并沒有因為她講的事兒有任何情緒，像是聽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我自己的命，我自己了斷。”
“棲鳶！”
柳安紅一頓，蘇妍也是一頓，幾人看著院門口的方向，就見衛承彥被一個戴著白玉抹額，身著淺色花紋緞飾藍緞繡子孫萬代紋邊挽袖女襖和藕色繡人物裙們千裙的女人攙扶著。
蘇妍面色一變，顯然是沒想到衛承彥也會來，眸子不善的看著那女人。
“我許久不出門，規矩都忘了不成？”女人看著很是和善，說的話卻很不客氣。
“給大夫人請安。”蘇妍笑著給她福身。
徐清風打量著這最后一位傳聞中的大夫人，像是發現了什么好玩兒的，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要袖手旁觀。
清綾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結果也被他拉了過去，“你我，靜觀事態變化就好。”
澈安扶著慧慈坐在樹下休息調養，五鬼見狀正打算挺身而起，結果卻發現自己根本張不開嘴，隨后像是有股力量將他往后拽。
“你這小鬼，真是沒有一點兒眼色。”徐清風說著，抬起胳膊，壓在他頭頂，也不解開他嘴上的咒語。
五鬼抬頭用力瞪著他，想掙扎，卻依舊動彈不了一點。
那邊，衛承彥看著柳安紅，柳安紅別過頭看著別處，蘇妍看著大夫人，大夫人也不懼的看著她，四人之間，好一個愛恨情仇。
“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就不要整那么多彎彎繞繞了。”古槐笑著打趣道：“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說的對，不過，這是我們大帥府的家事，與你有何干系？”大夫人笑晏晏的看著他。
“夫人何必氣惱？他好歹是棲鳶的救命恩人，怎么會沒有干系？”蘇妍擋在古槐面前，說著看向衛承彥，“大帥說呢？”
“二姨娘，我說話，你插什么嘴？”大夫人說完，看向柳安紅，“你就是四姨娘，柳安紅？”
柳安紅看著她沒有說話。
“挺好的一個美人胚子。”大夫人評道：“就是性子太野了，需要好好調教一下。”
“棲鳶。”衛承彥的眼睛死死盯著柳安紅，“你，還在怪我？”
“我和大帥本就不是一路人，談何怪與不怪？”
衛承彥苦笑道：“我死了，你也不曾原諒我，對嗎？”
“我和大帥本就不是一路人，談何原諒不原諒？”
“你要如何才原諒我？”
柳安紅看著他，笑道：“你我既然都死了，那么便再也沒有糾葛，你不欠我，我不欠，路人而已，談什么原諒不原諒，我的話，你可聽清？”
“什么路人，我不要和你成為路人。”
蘇妍皺著眉看著衛承彥，眼眸突然變成豎瞳，隨后又變了回去，只是眉頭皺的越發緊，她目光不善的看著大夫人，“你對他做了什么？”
大夫人臉色不變，“什么意思？你這是在以下犯上？”
“你別給我裝傻，你對他做了什么？”蘇妍說著就要沖過去同她理論，卻被古槐拽住了胳膊，“放手！”
“你不是她對手。”古槐苦口婆心道：“一個男人，何必呢？”
“啪！”
古槐被打的偏過頭，臉上的鮮紅指印證明著蘇妍并未手下留情。
“他是蘇晴嵐，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男人。”蘇妍瞪著他。
“好，我不攔你。”古槐擦去嘴角的血絲，笑道：“我們是親人，我永遠支持你。”
蘇妍走到大夫人面前，再也顧不上虛與委蛇，直接抓住衛承彥的手就要離開，大夫人見狀，也不阻攔，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她。
“好，我知道了，我只有死了，你才會原諒我。”衛承彥像是沒有感受到外界環境一般，低著頭自言自語。
蘇妍突然手中一空，她急忙轉身，就看到衛承彥化成一片又一片光暈，一片一片的正在消失，同時，一顆完整的舍利子也隨著掉落。
“不要，不要走。”蘇妍再也維持不住，抬手將手指咬破，在空中快速的畫出一個陣法，隨后衛承彥消失的速度漸漸減弱，蘇妍的嘴唇漸漸蒼白。
“你真是瘋了。”大夫人說著，撿起地上的舍利子，“這個男人生來是屬于天地的，不是屬于你一個人的。”
說著，她將舍利子放在蘇妍畫好的陣法中。
舍利子剛放進去就散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像是光穿破黑暗，這光芒很快化為火焰，將那個陣法燒的干干凈凈，很快就要燒上衛承彥的時候，卻見蘇妍擋在了他面前。
衛承彥呆呆的看著她，臉龐漸漸變成光暈，漸漸暈開，隨后消失在天地間。
“你瘋了！”古槐看著她后背被舍利子灼傷的的痕跡，急忙為她輸送妖力！
蘇妍呆呆的看著前面，“為什么？為什么他還是離開了我？”
“你怎么樣了？”古槐看著她的傷口漸漸愈合，這才停下來。
“古槐，他沒了。”蘇妍急切的抓著他的胳膊，“他又一次消失在我面前。”
古槐看著她，神色凄慘，“蘇妍，沒有衛承彥，他早就沒了，是你在自欺欺人。”
“他在，他一直在，他只是剛剛消失，你沒看到嗎？”蘇妍推開他，看向柳安紅，“你說，他是不是存在的！”
柳安紅抬頭看著她，目光憐憫和嘲諷，“衛承彥早就死了，那只是一個幻影，一個你自欺欺人的幻影而已，他擁有衛承彥最強烈的意識，卻終究不是本人。”
“你什么意思？”蘇妍隨后看向大夫人，“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大夫人眼中帶著些嘲諷的看著她，“你何必為了一個男人，將自己作賤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