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芝在這里陪著寧世安待了三天,這三天內,火焰反反復復,寧世安的慘叫聲隨著火焰起起伏伏。兩人自那天起,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小院子,偶爾有交集,卻只有背影。
林月芝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道:“你走后,那處大旱,父母無奈,把我賣進了郡王府,后來圓明園大火。”
寧世安身影一頓,沒有說話。
“我應該恨你的。”林月芝自顧自道:“但偏偏是你救了我。”
寧世安不言,周身的火焰卻猛的燒起來,讓他不得不哀嚎出聲。
“疼嗎?疼吧。”林月芝道:“那里有許多百姓都在受苦,生前死的慘,死后仍無法解脫。你沒有親手殺他們,卻參與了殺他們的一環。”
“你的救命之恩,我無法還清,我的罪孽,我也沒辦法還清。”林月芝說著,一步步逼近那火焰,那火焰不如尋常火焰那般灼熱,反而是刺骨的寒,可以將人的魂魄凍散的寒。
“曾有一道士路過此處,他將所有人的苦難限于那幾日,他曾說過,火焰是怨是恨,只能用命,才可以平息。”林月芝說著,伸手觸碰那冰冷的火焰,再接觸到的那一刻,又忍不住把手收回。
“這是我唯一擁有的,我還你。”林月芝說完,縱身躍入火焰中。
火焰很快將她包圍,吞噬。
寧世安回頭,伸手要將她推出去,卻發現自己接觸她只會讓她更痛苦,“我不需要你還,你不欠我什么,你快出去,出去。”
遠處,正在觀棋的清綾突然面色一變,“不好。”
范無救和謝必安同樣如此,幾人來不及說什么,朝著封印的地方過去。
眾人到的時候,林月芝已經奄奄一息,那火焰也弱了幾分。
“我錯了,我認罪,求你們救救她,救救她,她不該死的。”寧世安朝著幾人哭訴道:“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救我,是我誤了她,是我誤了她。”
清綾看著林月芝的魂逐漸消散,與此同時,是火焰的勢弱。
清綾抬手,雙手合十,隨后緩緩分開,林月芝的魂也漸漸同火焰分開,那火焰沒了目標,再次向寧世安撲過去。
范無救看著那明顯比之前都小了許多的火焰,眼中有些意外,他們使用了無數手段,這火焰不曾消退分毫,不曾想今日卻肉眼可見的消退了一掌高。
“這火焰是以怨和恨組成,不以命償,不能平息。”清綾道:“但有幾條命才可以平息?”
范無救回過神看著清綾,被她看穿了也不惱,“這等陰損的法子萬不可傳出去,不然不知會害多少亡魂的命。”
“大人說的是,不過大人無此意,他人定是不敢。”
“我身為陰司,自然不會拿陰靈的命開玩笑,我們陰司的責任,是守護每一個陰靈。”范無救道。
“這火焰已下去,我們可以控制住,也就不需要再有人犧牲。”謝必安道:“寧世安,你不必在受這火焰折磨,我們會帶你出去,去接受真正的審判。”
“兩位大人可以出去?”五鬼驚道。
“我們只是不忍這里的陰靈受罪,所以才留在這里。”謝必安道:“這里的火焰已經不足為懼,我們也可以和大哥交差了。”
“那就提前恭祝兩位大人,得償所愿。”徐清風緩緩道。
范無救看著他,許久答道:“你我也認識許久,我勸你早日回頭,尚可有一線生機。”
“大人的意思,我不懂。”
“黑老鬼的意思是,你……”
“不用多言,等他懂的時候,自然會懂,你我不好泄露天機。”范無救打斷謝必安的話,“我們將火焰收走,然后回去復命就是。”
謝必安猶豫的看了看徐清風,在范無救的催促下,只能離開。
“她會好好的?”寧世安突然從火焰中抬頭,看著清綾。
清綾注視他許久才道:“會。”
寧世安不再多言,任憑火焰再次將自己吞噬,只不過,這次的火焰不同之前的,這次的火焰,將他徹底吞噬,他的魂散為了水將火焰逐漸撲滅。
“寧世安!”范無救不曾想臨走時,寧世安會突然尋死。
“我這一生,從未被人期待,我苦苦堅持,也不過想知道她的一個好,如今既然知道,死又何妨。”寧世安睜開眼看著久違的天空,聽著耳畔火焰中傳來的咒罵,他閉上了眼,徹底散為一陣水霧,籠罩在濃濃火焰中,與火焰廝殺,最后什么也不剩。
范無救看著那空無一物的火焰中心,氣惱道:“還愣著干什么?快收火!”
“哦哦。”謝必安回過神,兩人抬手結印,封印漸漸擴大,下壓,將火焰聚集在陣法中間,隨后大陣不斷縮小,最后將火焰困在陣法內,遠遠看去,竟像一顆玻璃小球,隱約可以看見里面的火苗閃爍。
“諸位,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告辭。”范無救說完,和謝必安一同離開,只留下清綾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