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離怨宮,如今和百余年前師無為在位時的陰暗爬行風格不同,
角落的腐肉白骨成為了滋養彼岸花花朵的養料。
宮殿里潮濕的冷空氣,取而代之的是暖烘烘的地暖,即使冬日開窗也不影響殿中的溫度。
“阿貍,我在殿外種的櫻花樹好像快枯了”
踏入宮殿帶了一身涼意,順手脫了披風,帶著黑貓面具盤腳坐上魔座的女子,看著用靈力滋養好不容易活了幾年的樹,頗為惋惜。
“姑娘,養花草樹木本就多有經驗不足而活不了,不必太惋惜”座下男子,在得知女子要回宮的消息就在大殿恭候一時了,
抬起白的發光,皮下裹著青筋的手在香爐中點上女子慣用的香,出聲安慰道。
“阿貍,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估計過一段時間就能回去了。到時候,我在凡世的東西,可能得麻煩你收管了”一點也不避諱別人知道自己秘密似的分享。
“魔主,回那,魔主除了魔界還有別的家嗎”
男子似乎聽不懂一般垂目點香。
“哎呀,你看我,我風流慣了,那里都是我的家,不過阿貍在的地方永遠是家。”
一身紅衣的女子勾起男子的側臉,語氣輕佻的出聲。
男子一動不動的看著面具下的雙眼,像呆住一般,沒有回話。
紫炫月,頓感無趣,收回呆在青年臉上的指尖。
“對了,阿貍。師無為,那個廢物,不是被人看到出現在無妄河邊嗎,我得趕在回去之前把他處理了,不然,我可不太放心回去”
在碧池一戰師無為落敗后,鄧蘊闖入魔界,把他手下的一眾將士,打的屁滾尿流。被尊為新的魔主。
鄧蘊,覺得師無為還是有點本事在身的,不然也不會和自己斗那么久。
魔主可以修習魔族高級功法,沒啥猶豫的。為了順應民意,必須當即上位,體驗一把土皇帝。
把之前戴的白貓面具,換成了黑貓面具。
魔主成為了鄧蘊的第二個馬甲—紫炫月
事實證明,皇帝不好當。
所以把在凡間認識的世子爺姜貍拉來做參謀。
在紫炫月的暴力政策和姜貍的治理下,魔界原本大大小小的族群被收編成為治理下的城池。
不好戰的將領被她安排學習一項手藝,做的東西拿去凡世換取一些生活用品,幫他們改善土質,分有良田。
不安分的,挨上幾頓毒打,也老老實實的和老婆孩子過日子去。
有大事發生才會積聚在大殿,商議。
她也不能長年不在魔界,便想起可以讓姜貍代理管理一下。
當時去凡間找到他時,渾身上下沒一處好肉。帶回離怨殿,精心養護下。看他承受不了魔界的陰冷,渡了一點,剛剛煉化的魔氣。
當時可能被魔氣入體,姜貍一臉震驚的看著我。然后一陣痛苦抱頭。
緩過來后,語氣很兇“你怎么入魔了?!咳咳”語氣很嚴肅,眉頭緊鎖
完蛋了,他家里人應該是被魔族所害,早知道就渡一點靈氣了。
“那啥,就是我練了一點魔族的功法,不是入魔了,我給你渡點靈氣吧,這個離怨宮真的挺冷的”
鄧蘊思緒拉回。等著姜貍的回復。
“只是一個夜巡的士兵看到了,但是并無任何事情發生,當時也是我太急了,就給你發了言靈”
“無事便好,眼下,要是能除去師無為就好了”
“姑娘為何一定要除,何不將他收服,憑姑娘您的…”
“打住,光是想想,雞皮疙瘩就掉一地了,你不知道師無為就名字聽著文雅點,那長相可是不敢看,那像阿貍你,光看著阿貍,我就能吃下好幾碗飯。”黑貓面具下的眼神帶著一絲少女該有的肆意張揚。能想象到面具下的嘴角應該拉到耳朵后了。
“當時,我和他在碧池一戰,他那張青面獠牙的臉被我軋的不成人樣,也不知道在哪里當過街老鼠呢”
自己的戰績可是非常優秀的,宗門天驕,魔界魔主。統統手下敗將。
姜貍,聽著紫炫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
直到吃完晚飯,紫炫月還是沒走。
“姑娘,今日,不走嗎”紫炫月很少在魔界過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都不會留宿。
“不走了,今天累死了,不想走了,對了阿貍,之前叫你建的東西建好了嗎”
大別墅!!我來啦
“工期已經結束一月有余了,我這就領姑娘過去”
一棟三層建筑的小樓層,映入兩人眼中,紫炫月抬手拍了拍姜貍的肩,贊賞道“你的辦事力度真絕了,就給了一個大概的圖紙,就能弄出來”
材料是系統提供,但是紫炫月也沒想到做出來效果會那么好。
挑了三樓一間靠窗的主臥,看著飄紗。
從系統里掏出一張席夢思,蠟筆小新的四件套,用法術裝好。
去衛生間洗漱,打開水龍頭,一束綠色的水噴涌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這水源不會是魔界那條有許多尸體的無妄河來的吧。
剛下三樓樓梯的姜貍,瞬移回去,看到紅衣女子平時白凈的手,沾惹上一些綠色液體和堆積物。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呆住在白色缸邊。
“姑娘,這……哈哈哈哈哈哈,抱歉在下之前沒有想到這些問題”畫面有點太美。哈哈哈哈
“剛還夸你,現在這都是什么事,嚇死了”我還以為變星際穿越了都。
捻了一個清潔術,趕走姜貍,回床上看起了《育兒大法》。
一大早,離開心愛的席夢思,御劍來到無天宗,一進門就看到在離忘峰人口的石桌上趴著一個瘦小身影。
不是叫你先回嗎,怎么在這里睡了,笨不笨
低聲嚀呢完,彎腰抱起渾身涼意,衣物上沾滿水霧的小孩,大步朝秋別院走去。
頭靠在鄧蘊身上的顧玨言,聞到一股淡淡的櫻花味,覺得身上被打的傷口都愈合了,渾身舒暢。不自覺的把身體往鄧蘊懷里放。
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剛要出去,余光看到皮包骨的手臂上布滿了傷痕。新舊交差。
聽說的和看到的感受總是不一樣的,鄧蘊太明白了。不敢想象一個孩子兩百年間靠給人掃大門生活是怎么樣的光景。
愧疚快溢滿了心口。
給他把傷痕都療愈了,蓋好被子。輕聲踱步出去,帶上房門。
屋內,棉被下的手指微動,眼角有淚珠,快滑落到枕上時,被短小的雙手攔截在半空中。
鄧蘊出門深深吐了一口濁氣,剛剛叫系統掃描了一下顧玨言的身體,幸好只是營養不良。
“吃吧,吃完有事情做”提著系統給的半產品粥和雞蛋,回來看到平時亂成狗窩的床,被子整整齊齊疊放在床邊,像軍訓似的。
旁邊端端正正坐著一個臉色有點蠟黃的小鬼。
可愛。
“多謝仙尊”顧玨言局促的接過女子手中的食物后,有點怕女子訓斥自己剛剛擅自動用床上的東西。
“沒事,你以后住我隔壁,用具缺什么就和我說,等一會點了命燈,就要改口叫師尊,早點習慣”鄧蘊看穿了他的局促和不安,沒打算多說什么,動手和他一起用膳。
一瞬間,房間里安靜的只聽到鳥鳴聲和食物咀嚼的聲音。平時雖然只有鄧蘊一人住,即使安靜,也很享受。
這樣的密閉,隱私的空間多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生物。也太尷尬了。
“咳咳,你吃完,便到崖邊的樹下找我”
快速吃完手里的雞蛋,倉促疾走出房間。
“是,師尊”慢條斯理吃著唯一一頓正常的早膳,顧玨言很珍惜。
腳尖搖晃著,讓秋千動起來,鄧蘊發愁了。
“教的好嗎,我自己就是一個野慣了的人,怎么去教他那些規矩”
“宿主,小時候是如何被教導的,如法炮制不就好了嗎”
“不一樣的,我上學時,雖然是家長眼中的乖乖女,老師眼中的老實學生,朋友眼中很適合傾聽的小伙伴。但是我私地下很叛逆,所有人都不知道我這一副面具下的模樣。不然剛穿來的時候,我就不是那個瘋狂高興的樣子了”活在規則下的人,都很擅長隱藏自己真實的樣子。
“我這里還有很多書,宿主多看看”
“果然,養一個人類幼崽,和養一只小貓和小狗不一樣”心累
“師尊”
吃完,收拾完碗筷來到櫻樹林的顧玨言看著。
覺得眼前的畫面美的像一幅畫,早晨太陽的余暉,山頂沒有完全散去的云霧,樹下的女子沒了往日清冷威嚴的氣息,臉頰在余暉中被襯的面若桃花。微張的嘴唇上,落下了一瓣花朵。
顧玨言,忙低下頭。
“吃完了,走吧”趁念姨還沒去照顧她的藥圃得早的去,不然找不到人。
“是”
兩人落在執事堂,剛遇上要出去的羅念。執事堂長老。
“念姨,勞煩你給我點個命燈!”若清歌親昵的挽上羅念的手臂。
“哎喲,哪來的大稀客來執事堂了”
“是阿若!”
“哈哈哈,阿若點一次命燈可不容易哦”不理若清歌的胡攪蠻纏,轉頭看在一旁規矩的顧玨言。
“阿若”
“怎么了,念姨”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羅念,若清歌有點忐忑,看出什么了?
“沒沒沒,姨給你準備東西去”
“好勒”
顧玨言跪在廳中,看著鄧蘊指尖一點血,滴落在剛剛他滴的位置,聽她好聽的嗓音
一字一句的念出。
“元曦三百年,離忘峰峰住若清歌,觀汝之資質,頗具靈秀,恰似璞玉待琢。吾愿為汝師,悉心雕琢,助汝成器,揚名于世。不知汝意下如何?”
“徒兒顧玨言,拜見師尊”
命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