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光從門后照了過來映射出一個巨大的影子。
父親就站在那里,沖我笑了笑。
“打擾到你們兩口子了。”
我一個激靈連忙松開手,寒沫看著我也不生氣露出一個動人的微笑,隨后她站起身跟父親行了一禮便走出了門,隨手將門關上了。
父親只是微微側臉看著寒沫離開的方向后又將目光拉回看向我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你這小子,終于是開竅了。”
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父親大人哪里的話,也只有寒沫還愿意和我成家了,如果我再辜負了她,那我余生只怕該一個人過了。”
父親搖了搖頭坐在了寒沫剛剛坐的位子上。
“你啊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說吧,出什么事了。”
我搖了搖頭:“沒事,父親,我只是做了一個夢。”
“夢見小寒沫了?”父親大人摩挲著下巴說道。
小寒沫,這是母親經常說的稱呼,父親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說這個稱呼。
我點了點頭:“是,我夢見六歲的寒沫在橋上渾身是水,跟小時候那次,很像,然后她眨眼間就長大成人了,但她好像在恨我。
我怕,我怕我一覺醒來再也見不到她了,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朋友,家人了。”
父親拍了拍我的肩膀:“別多想,好好養病。”
點了點頭,我走下了床:“父親,我想出去走走。”
父親沉思了一會,也起身為我披上了青衣,“好,記得早點回來。”
日上三竿,如今才只是辰時。
剛走出門,寒沫便迎了上來,挽住我的胳膊。
她沒有過問剛剛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是我們的關系卻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我想再去竹林看看,或許能想起昨夜夢的片段,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寒竹,再跟我講講你的夢唄,我還想聽。”寒沫忽然開口道。
我聳了聳肩:“我不都講給你聽了嗎。”
“啊,我忘了,能不能……再講一次。”寒沫抱著我左肩身體輕輕的扭了扭。
我只好點頭答應:“那……好吧。”
一路上我與沫兒講述著昨夜的夢,一遍又一遍,她總是樂呵呵的聽著,嘴角始終高高揚起不曾落下。
她的笑,好似最為珍貴的良藥,一切的悲傷與憂郁,遇見她,總會被治愈。
好想一直這樣下去。
不過在那之前,我至少需得自理才行。
不能讓她等我一輩子,也不能讓她陪我受一輩子的罪。
有時我總在想,表妹她究竟為什么喜歡我,我究竟哪里值得她看上。
也許她才是我上輩子積攢的最大的德所換來的真心。
到了我最熟悉的竹林,此時風和日麗,萬里無云,沫水兩岸有老嫗在洗衣,有青年在釣魚,還有一對男女倚著竹,看著這一切的大好光景。
“寒竹,你為什么這么喜歡這里。”寒沫松開了手,跟我一樣蹲在一棵青竹下看著沫河。
我的眼神有些迷離,眼前的沫河婉轉,太陽逐漸下落,到了黃昏時分。
一行孩童,三男一女,一胖,三瘦,其中氣質最為脫俗的男童手中握著一個折扇,打開折扇對著自己扇了扇,白色的紙扇上寫著一個字,“君”。
而其中長相最為清秀俊朗的男童則牽著女童的手一步步慢慢的向前走在最后。
最胖的孩童頭上戴著用草繩編制的花圈大搖大擺的走在最前面,他忽然開口,對著身后折扇孩童說道:“嘿!公孫居,有沒有被嚇到。”
折扇孩童手中紙扇一閉,口中說道:“無聊!”
隨后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一行人依舊走著,只是那胖小孩一直對著折扇孩童念叨個不停。
“公孫居,你說話啊,你怎么了,你不說話我好急啊。”
“公孫居,你怎么不扇扇子了。”
“公孫居,要不然我們玩石頭剪刀布吧。”
“公孫居,我們玩翻花繩吧,可好玩了。”
折扇孩童忍無可忍腳步一頓怒斥道:“你給我閉嘴!我不叫公孫居,我叫公孫君!”
“你扇子上寫的明明是居啊,我讀書少,別以為我好騙啊。”胖小孩一把奪過他的折扇打開:“你看,這明明是居啊。”
“你還我!”折扇孩童伸手想要奪回。
胖小孩身子一縮,“就不給,就不給,你打我啊。”
“歐陽富!”折扇小孩大怒。
那被稱為歐陽富的胖小孩做了一個鬼臉:“叫你歐陽父,父親大人干嘛。”
“你才不是我父親!”公孫君又一伸手抓住了折扇的一角。
歐陽富嘿嘿嘿直笑:“你個死木驢終于肯說話了。”
“你才是死木驢!”公孫君雙手扯著折扇。
歐陽富不甘示弱如拔河般拉扯著木紙扇口中還不停的念叨。
“公孫居,公孫居,公孫居……”
公孫君臉憋得通紅,大罵道:“你個混蛋,給我閉嘴!”
可他的話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反而使得歐陽富笑的更大聲。
“哈哈哈,沒想到你也會罵人,對對對,我是混蛋,我就是混蛋。”歐陽富的臉也憋得通紅,好像不將折扇奪到手便誓不罷休。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那俊美孩童走上前來勸說道:“你們別吵了,歐陽富,你快把扇子還給公孫君。”
可歐陽富扭過頭不去看他:“我不!”
俊郎孩童左看看右看看,最終靈光一閃。
他走到歐陽富的身后雙手緩緩伸到他的腰間。
歐陽富呵呵一笑:“就你還想撓我的癢,我可告訴你,我歐陽富最不怕的就是癢,我要是叫一下我就不姓歐陽!”
可下一秒歐陽富愣住了,連忙松開了手,公孫君也順利奪回了他心心念念的折扇。
歐陽富的咆哮聲回蕩在沫水兩岸。
“謝安!我和你沒完!!!”
只見此時,歐陽富的下擺處只剩下孤零零的褻褲,他連忙將褲子提起打了一個死結。
而一旁的女童卻早已面紅耳赤,雙手捂著臉背過身去,口中念念有詞:“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歐陽富剛打好結就向著俊美孩童撲去,將其壓倒在泥土地上,一身的青衣都被泥土染上污漬。
“去死吧!”歐陽富咆哮著伸出雙手向著懷中摸去。
只見她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個大殺器。
那竟是……
狗尾巴草!
歐陽富拿著狗尾巴草將謝安的鞋子脫下不停的撓,而謝安被壓的無法動彈,止不住的狂笑,連眼淚都被笑了出來。
“停停停,我錯了,我錯了。”
“錯了也沒用,我撓死你!”
偌大而寂靜的沫河兩岸充斥著孩童的歡聲笑語。
思緒逐漸收回,太陽又回歸正軌。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呆呆的望向對岸,似乎那一行四人的笑聲還縈繞在耳邊。
沫兒看著我沒有說什么,我才想起來,她剛剛問我的問題。
輸出一口氣,我開口說道:“因為,這里存放著我最美好的經歷。”
沫兒挽了挽耳垂的秀發:“是啊,要是一切都沒發生過,我們依舊是我們,那就好了。”
我知道,曾經的我們早已不復存在,如今歐陽富不知所蹤,公孫君一年一見,唯獨不變的,是那個小女童,她依舊陪伴在身邊,陪在那個小男孩身邊。
希望這一切永遠都不會變,希望我永遠都是我,永遠是那個被歐陽富壓在身下撓癢癢的小男孩。
想到這里我突然釋懷的大笑起來。
“歐陽兄,我過得很好,你聽到了嗎!”
我的聲音在沫河中徘徊,對岸的人聽著這句話,朝這里看了一眼隨后又只顧著干自己手頭的事。
沫兒也隨著我的笑跟著喊道:“歐陽富!他說他過的很好!”
頓了頓她繼續喊道:“但其實他過的一點也不好!他就是一個大騙子,你千萬千萬不要信他的話啊!”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說完后,沫兒的笑聲如同百靈鳥在我身旁嘰嘰直笑。
對面的行人早已和身旁人竊竊私語起來。
我看著沫兒,卻莫名的釋然了,搖了搖頭清醒清醒,我接著喊道:“對面的阿姨,別見怪啊,我家娘子說胡話呢!”
話剛說完,身旁的笑聲便戛然而止,剛一回頭便對上了沫兒那撅起的嘴,和盯著我想要吃人的眼神。
“誰是你娘子!”沫兒輕哼一聲向外挪動了一分。
而我卻向著她靠近一分說道:“小娘子,我們可是有娃娃親作約的,莫非你想毀約不成。”
“娃娃親,那……那都是長輩定的,我沒同意,所以不做數。”沫兒又往外挪了一分。
我又靠近一分:“俗話說父母之言媒妁之薦,再說剛剛是誰說要照顧好我來著。”
“反正不是我。”沫兒連挪兩步離得遠遠地。
而我索性站起身子走到她身邊坐下,臉貼著她的耳垂。
此時她低著頭,雙手合并放在腿上拇指不停打著轉。
我吐出一口熱氣:“娘子,你就從了為夫吧。”
她的耳垂肉眼可見的升溫,渾身打了一個顫連忙站起身跑了。
“那……那個,我先回去了,不然伯父伯母該擔心了。”沫兒頭也不回的跑了。
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心中難免升起一股落寞。
好想喝酒。
去年我在這竹林里埋了一壇女兒紅,今年也該釀好了。
走向竹林深處,那標記著兩痕的青竹下就是我埋藏女兒紅的位置。
我挖開土,卻不見那紅蓋頭。
莫非是我挖的太淺了?
我繼續往下挖。
可依舊是沒有看見。
難不成是我哇錯方向了。
換一個位置,我繼續挖。
直到青竹周圍的所有泥土都被掏空青竹應聲而倒時,我懊惱的抱著頭跪在青竹前。
這女兒紅可是我找寒沫一起釀的第一壇酒,是誰,是誰把他偷走了!
若是讓我抓住我一定要他碎尸萬段。
只是恍惚間,天突然黑了。
一股股記憶瞬間涌上我的腦海。
我挖出一壇女兒紅將紅蓋頭掀開,一飲而下,恍惚間看到了一道白色倩影,她一頭白發碧綠的眸子,肌膚勝雪,白色紗衣飄飄然間便來到我的身前。
我想起來了。
蘇以沫。
她叫,蘇以沫。
她讓我叫她,沫兒。
她說她是我上輩子的愛人,這一世約定好了要永遠在一起。
我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于是便答應她,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話,那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那一夜,我的手不再抖了,我還在書桌上寫下一個竹字。
這一切是真的!
我不是在做夢?!
不不不,什么上輩子,都是假的,她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要靠近我。
我昨天是怎么回來的,該死,都想不起來了。
我不能辜負表妹,我必須跟她說清楚,我不能喜歡她,可她身上為什么會有親切感。
以前我認識她嗎?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煩,真的好煩。
為什么這些煩心事都要指著名的來找我。
蘇以沫,蘇以沫,你到底是誰。
現在還是先回家吧,呆在這里什么事也干不了。
寒沫還在家里等我,還有父親母親,我昨夜這么晚出去,動靜一定不小,估計會引起些注意,或許問問他們會有線索,還有我是怎么回來的。
我一路狂奔回到家中,打開門便發現了母親,母親一臉欣喜的看著我,“安安,你可算回來了,快快快,你爹有事找你。”
“嗯,好,我正有事找父親,哦對了,母親,你有記得我昨天出去過嗎?”我問。
母親驚了一聲:“什么,你昨天大晚上的出去了?去哪。”
“沒事,我就隨便說說。”見母親不知道,我也不好亂說。
到了書房打開門,父親正端坐在書桌前打量著書桌上的字畫。
見門被打開,父親抬起頭看向我頓時喜笑顏開:“哈哈哈,兒子,你的手好了。”
“啊,什么?”我疑惑道。
父親咳嗽了一聲拿起那副字:“這竹字,是你寫的吧。”
看著那幅令我無比熟悉的字,我心頭一顫,腦海中的想法塵埃落定,這都是真的!這不是夢!
我的手在昨天真的有一瞬,是好的。
可為什么我的手會突然間就好了。
我想到了那道白色身影,蘇以沫,是當我見到她之后,我的手才不再抖了。
她究竟永有什么魔力,難不成她是醫師?可見一面就能治好病的醫師真的存在嗎?
難道她是神?難道她是沫河的神!
可她為什么說上輩子是我的愛人?
難不成我上輩子真的是她的愛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就算真的有上輩子,我也只想過好現在,畢竟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跟一個不愛的人再續前緣,但如果她真的能治好我的手呢?
見我沒有說話,父親也皺著眉站起身走到我的身前。
“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心中喜悅感無與倫比。
我的手有救了!
“沒事父親,這個字是我寫的,只不過,我的手現在還沒完全好,得再過些時日。”
父親喜出望外:“真的嗎?太好了!要不要我找大夫看看。”
“不用了,父親,這病連公孫家都治不好,其他大夫來了又有什么用。”
“也是,也是啊。”父親呵呵笑道:“先吃飯,先吃飯,你去喊你表妹。”
我叫住父親說道:“父親,你昨晚,有沒有看見我出門啊。”
“你昨晚出門?”父親沉思了一會:“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你應該比我清楚,我又不是你。”
父親知道!
我連忙問:“那我是怎么回來的。”
“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昨天你出門后,你表妹也跟出去了,你可以問下她。”父親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時候想撒撒氣,那是可以的,但是啊,你也別讓人等太久了。”
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難道昨天是寒沫將我送回來的?
不,我要去問她。
我急忙奪門而出,如果說寒沫是同我一起出去的,那她是否看到的我與蘇以沫做的事。
想到今天早上寒沫的表情我便放下心來。
若是她真的看到了,那絕對不是這幅表情。
來到沫兒的閨房前,我敲了敲:“沫兒,你在嗎?”
屋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她的聲音有些急促的說道:“等,等等,我還在換,換衣服。”
過了一會門開了,寒沫一身粉紅色素衣發鬢上依舊是那支桃花,“怎么了。”
“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寒沫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當我半只腳步入房門時她連忙擺手將我攔住,我詫異的問道:“怎么了?”
“沒,沒事。”寒沫的表情慌慌張張的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
寒沫如今長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我也不該干預什么。
“你快說,什么事,一會還要去吃午飯。”寒沫關上了房門生怕我再進入。
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我還是問道:“你昨天,去哪了。”
“昨天?”寒沫略一思索就道:“昨天我一直在屋子里啊?”
難道父親看錯了?寒沫根本沒出門,那父親看到的是誰。
“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沒事。”
既然寒沫不知道,那問多了也是讓她白擔心,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她在騙我呢。
可她又為什么要騙我,應該不是。
我也懶得再想這么多了,過好當下再說,其他的留到晚上再想。
剛到用膳房父母便走了出來,留我與表妹二人在餐桌上。
我試著拿起碗筷,手止不住的顫抖,但最終還是將碗摔落在地。
一旁的下人早已撤走,為了我那早已丟盡的臉面。
寒沫坐在我的身側,碗被摔成碎片躺在我的腳邊,我只能看著寒沫一點點一點點小心處理著碎片,而我只能看著她什么也做不了。
天花板上倒映著她的影子,時不時的將光遮擋又釋放,我嘆了一口氣,只希望這種日子能快點過去。
用膳房死一樣的寂靜,我能看出寒沫幾次欲言又止,欲說成默。
每當到這時候,我的心情總是很低落,雖然大腦依舊清晰,可奈何總說不出些什么。
好羨慕歐陽兄,每次都是一副笑臉,好像永遠都不會傷心,如果是他的話,或許會比我做的更好,他一定會說:“不過是手殘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斷了,至少還能用。”
想著想著,寒沫戳了戳我的肩膀,我才看向她,注意到這一桌豐盛的飯菜,紋絲未動還散發著縷縷香氣。
寒沫端著飯,送到我的嘴邊,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寒竹,吃一點吧,為了我們的未來。”
我不知道為什么寒沫要說這樣的話,對于正常夫妻來說喂飯這件事顯得曖昧,可卻讓我覺得尊嚴盡失,但若是她不嫌棄我,就算我丟了再多的尊嚴又有什么關系。
張開嘴接受她送的飯,就像造成她喂我喝粥時一樣,以后的日子都要這樣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或許我早就因該習慣的。
不知不覺間,飯便吃好了。
“哥。”寒沫小聲喊道。
我回過神來:“怎么了?”
“你昨天,為什么要出去?”寒沫放下手中的碗筷認認真真的看著我。
表妹看到我出去了,這樣說來一切都合理了。
我搖了搖頭:“昨天我的手好了,迷迷糊糊的我就想去竹林里看看。”
“那之后呢?”寒沫問。
見寒沫這樣問,我心中的想法更加確認了,寒沫真的跟著我出去了。
“之后我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夢,起初我真的以為只是夢,但是我發現埋在竹林里的那壇酒真的沒了之后我才反應過來。”
寒沫的表情似乎有些激動,“那你說的沫兒是誰?”
“沫兒……是,那個人。”我深吸一口氣:“她說她叫蘇以沫,還說是我上輩子的愛人。”
本以為寒沫會生氣,但我卻見她是滿臉的擔憂之色。
“也可能是我看錯了,可當時真的很玄幻,我迷迷糊糊的就答應她了什么。”我急忙解釋道:“我還以為這只是夢,我……”
見我如此緊張寒沫的表情也變得更加擔憂。
寒沫用手捂住我的嘴不讓我繼續說下去,“對,這就是夢,根本沒有什么蘇以沫,一直就只有寒沫啊。”
“我一直一直,都是寒沫啊,沫兒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你不要再想太多啦。”
既然寒沫一直跟著我出去,那么她一定看到了蘇以沫,那她說這句話……
一股強烈的愧疚感涌上心頭,寒沫一直都知道啊。
那我早上騙她的那些話,她其實早就知道是假的吧。
沫兒松開了捂著我嘴的手,對著我強顏一笑,她一定受了極大的委屈吧。
“沫……”
話堵在了口中,寒沫緊緊擁住了我。
寂靜的房間內,此刻我只能聽見寒沫那急促的喘息聲,她在努力的克制著,克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把頭埋的死死的,不想讓我看到她那張憔悴悲傷的臉。
我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就像小時候她摔倒時那樣,就像她小時候生病那樣,就像她小時候受了委屈,找我哭訴那樣。
她永遠是這樣,寧可自己受委屈,也絕不委屈別人。
只是這樣的我,真的值得這樣一個好的姑娘如此付出嗎?
我謝安何德何能受這樣的姑娘真心喜歡。
她應該有更好的生活,卻因為我淪為如今這番境地。
一股酸楚瞬間涌上心頭,不等我反應過來淚水便已然奪眶而出。
一滴又一滴。
我將沫兒死死護住,顫抖著說道:“謝謝。”
此刻的房間之中,只剩下一對少男少女相互依偎著,無聲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