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把頭稍微往上抬一下。”路北浛手里端著個攝像機,將鏡頭對準前方的模特,旁邊架著一臺電風扇,風檔是開的三級,吹的風速又快風力又大,都快把模特的眼睛給吹閉上了。出于職業素養,模特很是敬業,等到路北浛說了一句“OK”,才把發澀的眼睛閉了起來,退到一邊。
路北浛拿著攝像機走到旁邊的電腦前,將攝像機后面叉的U盤導入電腦里,開始進行一些修圖的準備,修圖也是要些技巧的,既不能大刀闊斧的進行修改,又不能做一些磨洋工的手法,要看起來真又要有藝術感和真實感。金熙這時候走了進來,手里端了一杯果汁,杯子里面插了根吸管,把管口遞到路北浛的嘴邊,路北浛感受到嘴邊有什么杵著自己,低眉一看,才把嘴張開,把吸管含在嘴里,然后自己端著杯子喝。
“吶,明天是我的生日,別忘了來參加我的party。”金熙把手搭在路北浛的香肩上,提醒她。
路北浛問她:“你這次邀請了多少人?”
金熙喜歡儀式感,每年過生日都弄的驚天動地,甚至都驚動了各方媒體,巴不得世界上的人都知道她過生日了。路北浛這些年參加她的生日party,沒少幫她打理各項事宜,雖然每次路北浛都會跟她說下一次金熙再過生日party,就不會再幫她了,但是每到下一次還是會出手相助。
金熙安撫地拍拍她的肩:“放心,我這一次只邀請了幾位處的關系比較熟的人,場面不是很大。”
這和平時金熙的處世行為不太一樣,她一向喜歡弄得轟轟烈烈,路北浛真覺得她在開玩笑,但沒說出來:“隨你吧,有什么還沒準備的嗎?煙花?游艇?”
金熙直接笑出聲,輕撞了她一把:“干嘛?你不信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這次是在老宅里過。”
在老宅里面過生日,這意義也就變得不一樣了。這可不像前幾次那樣可以隨著金熙的性子來弄,真正主持這場party的主人可是金家的掌門人了。以前路北浛以為金熙的哥哥金休旻會是接手金家產業的繼承人,后來慢慢發現,金老爺著手培養的是自己的小女兒金熙,金休旻有自己熱衷的產業,所以兩個人不會因為家族產業互相爭斗。
或許是金老爺也知道金熙是個什么性子,所以盡可能幫她鋪平道路,鏟除一切盡可能會阻擋金熙發展的阻礙,金老爺最近也在想辦法為自己的小女兒找到一位不管是在工作還是在生活上都能夠扶持照料到她的良婿。可惜金熙到現在都沒有這方面的打算。用金熙的話說,只要有錢,男人這方面來的更為簡單些,她想要什么類型要不到?路北浛告訴她這和包養小鮮肉沒什么區別。金熙直接直白的和她說這就是在包養小鮮肉,然后路北浛就沒話說了。
等到模特走人了,金熙神秘兮兮地拉著她,悄悄和她說:“我和你說啊,我嫂嫂又懷寶寶了!”
“什么?”路北浛一時有些驚訝,“什么時候的事?”
金熙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嗯……就上個星期的事兒,我也是才知道的,我哥可搞笑了,當他知道我嫂子懷孕的事情,立馬把手頭上的事情放下,全程跟著我嫂子,走哪都要看著,不過話說……”她想到了什么,一時有些頭疼,“我爸看我哥哥都快有第二個孩子了,我的婚事更是催得緊。”
聞言,路北浛就和她認真地說:“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段沛,他人確實是不錯的。”
“大姐,你別搞笑了!我和段沛……怎么可能嘛,而且,”金熙和路北浛靠的更近了,“段沛他又對我沒意思,何況上次我搞了那么一出,你覺得人家還會考慮我嗎?再說了,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只會一輩子愛一個男人。”
“……”
BJ一處知名的酒吧,里面燈紅酒綠,男人女人擠在一塊兒,貼身熱舞,勁爆的音樂攪動著耳蝸,直達跳動的心臟。卡座上,一男子懷里窩著一香艷美人,美人端著一杯芝華士沿著他的嘴角往里灌,滑落下的酒珠停留在男人的喉結處,美人稍稍抬起身,以及其美靡的姿勢,仰著腦袋眼神迷離魅惑,伸出軟嫩的粉舌在男人的喉結處舔舐,勾得人心癢癢的。
男人趁機揩油,不安分的大手托住美人的臀部,揉捏起來。跳動的神經攪的他心煩意亂,手上的力道不覺加大。
“啊……”美人輕喘一口。
魏華眉頭一跳,低下頭,語氣頗為關心,只是這抹溫柔不達眼底:“怎么了?”
美人狀似嗔怒,伸出好看的食指,在男人胸脯上畫圈圈:“你捏疼人家啦!”
魏華心口一跳,甜蜜地圈住美人的腰肢,親了一下她的指尖:“寶貝兒,你的……”說著,俯身貼在美人耳畔,“小屁股好軟哦。”
尾音上翹,美人佯裝害羞的整個人恨不得塞進男人的懷抱里。
這時候,有人快速地走到魏華的身邊,俯身在他耳旁說了些什么,魏華的表情漸漸變得陰鷙,收回了嘴邊的笑意,他推開了懷里的佳人,起身就準備離開,在感受到衣角那處有一陣力拉著,他低下頭,看過去,卡座上的美人眼淚汪汪地拽著他的衣角不想放他離開。魏華習以為常地拿出一卷錢塞進美人的胸口處,錢到了手就放下來了,魏華轉身就走。
上頭那位傳來旨意,要魏華快馬加鞭到那人的辦公室,魏華是一刻也不敢耽擱。出了酒吧,就有司機來接,一輛黑色奔馳越野靜靜地停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提前約好了地點,不然魏華他本人也是要費好長一段時間才找得到。上了車,司機看了一眼后視鏡,就開車上了路。
前兩天,徐姝打了一通電話給他,語氣十分緊張,說句實在話的,那時候知道是徐姝打的電話,他的心情十分復雜,隔了這么久的時間,竟恍惚有種滄桑感。知曉那個徐姝口中的瘋女人再次找上門來,他就感覺很煩躁,他倒是不怕那個瘋子,就是覺得麻煩,纏著人不放,再說了,死的人又不是她,跟個厲鬼一樣纏著真夠神經的。
摩天大廈矗立在天地之間,在這樣一個高建筑的襯托下,人類太過渺小,卻又是這個社會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人與人之間從出生就帶來了差距,多少人擠破了頭顱期望進入上流社會,他們看到的只不過是上階人士光鮮亮麗的一面,背后的骯臟與潛規則夾雜了那些可憐人的血與淚。
魏華站在大廈腳下,抬頭往上看,玻璃上折射的太陽光像要戳穿了他的眼一樣,想到那人那雙冰冷泛著兇光的眼,隨時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要了他們這種人的命,魏華呼了一口氣,既然已經入了局,就不會有安然無恙出來的可能。
辦公室位于大廈內部的第二十七層,占地面積廣,視野面積開闊,巨大的落地窗,就相當于擁抱整個世界。每當魏華站在這里,就能體會得到初中語文課本里所學到的“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辦公室的地面鋪著柔軟的真毛地毯,踩上去及其舒服。那人的辦公椅就正對著紅木門,魏華剛進去,一股涼意就迎面撲過來。那個人就被對著他,每次他來都是這樣,他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有什么好看的,難道只是享受那種睥睨天下的感覺嗎?這種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因為下一秒,那人的聲音就響起:“聽說那個女人在找我?”
魏華趕忙應道:“是的。”
那人聞言,覺得好笑:“不過就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塵埃,有什么好在意的,這種事情……”那人轉過來,那雙眼睛劃過一道敏銳的光,充斥著淡淡的笑意,可在這笑意之下,又是一種怎樣的驚濤駭浪,那就不得而知了,“應該不需要我出手吧。”
今日的天氣晴朗,萬里無云,已經是秋季,氣溫也是不冷不熱的那種狀態,這種時候,往往適合用來出去旅游。所幸今天就一單生意,路北浛準備利用一天的時間清理家里的衛生,她在BJ一直都還沒有買房子,她的戶口也不在BJ,還是在老家。在BJ租了一套房子,地段離市中心較遠,所以租金也不是很貴。她先開車去超市里面采購一些家里面已經快沒有的生活用品,買好了把東西放在后備箱里,接著去一家她比較心儀的香料店,購置一些香燭,她洗澡的時候喜歡點香燭,屋子里面香氣繚繞,也讓她舒心一點。找到一塊空車位,停好,下車。
路北浛戴好墨鏡,以免看不見的光線灼燒自己的眼睛。穿著一身冰爽透亮的冰絲長袖短款T恤再搭一件淡藍的拖地牛仔褲,她的氣質挑然,看上去有種女明星上街的即視感。手里拎著小包,走到店門口,推門而入,站在收銀臺的男生戴著店里配備的員工棒球帽,沖進來的顧客微笑歡迎。路北浛走到香燭的那塊區域,看著上面貼的標簽,進行選購。聽到旁邊有男女夾雜的竊竊私語,她沒扭過頭,她對這些沒有那么充足的好奇心,只是一心放在香燭的顏色氣味上,她不太喜歡濃烈的香味,而是偏向于淡淡的香味。她伸出手,羊絨木栗香燭適用于寒冷的冬季,冬日即將來臨,備一點以防不時之需。這里的香料店涵蓋著各大知名品牌,有點像雜燴的品牌香料店。Callippus這塊香燭精致幽蘭的芳香燭,她一直都沒用過這款,既然看見了,那就是有緣,拿起放到手臂處橫跨的小型籃筐里。
旁邊也有人進入了香料區,看中了一款香燭,手沒有拿穩,香燭就摔在地上,“咚”發出沉悶的聲響。香燭不經摔,這樣一來,里面被包裹住的部分肯定已經破碎了。這下路北浛不得不看過來,純屬是為掉地的香燭感到惋惜。她的余光瞥見一雙黑色皮鞋,泛著冷碎的微光。視線往上移,是一身正經的黑西裝,搭配男人高挺的身材,胸口處微微鼓起,底下隱藏著勃發壯實的肌肉,實在是性感,明明全身都是包裹的緊致,卻偏偏有那么一種莫名的誘惑。
正在打量間,男人伸出一雙好看的手,拿起地上的香燭,放到另一只手里拎著的小型籃筐里。路北浛看過去,正巧男人的眼睛向這邊掃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匯,夾雜著道不明的意味。先是關瀾江朝她狀似禮貌地點點頭,路北浛不可能裝作看不見,畢竟他身旁還跟著一位富有韻味的女人,像靜雅的蝶蘭,應該會是他的姐姐。路北浛也回以呼應。關瀾江身旁的女人倒是落落大方,那兩人的互動一收眼底,她沖關瀾江抬了抬下巴:“小江,不介紹一下?”
關瀾江在這女人面前收斂住了平日里的鋒芒,低眉之中,飽含敬意,在看向路北浛的時候,眼里劃過一絲不易察尋的笑意:“路北浛,路小姐,這是我前段時候認識的一位朋友。”
女人聽后,點頭明了,然后目光柔和地看向自己面前的女人。身走在生意場上,難免會以那種揣摩人的視線細細打量別人,就像要把人一寸一寸地給剝離開來,直視這人最本質的屬性。因為是習慣了,她怕嚇到這個女孩,盡量以一種看關瀾江的那種目光看著她,真怕把人給嚇住,不然,關瀾江會不開心的。
“孫莜眠,是我父親的妻子,我叫她孫女士。”關瀾江說完這句話,然后就把目光死死放在路北浛的面部表情上,想看看這么具有信息量的話會不會讓她有些波動。
路北浛有一瞬間愣住的,轉念一想,也是比較普遍的,只不過是重組家庭的關系,關瀾江叫自己的繼母是“孫女士”,看上去兩個人的關系也不錯,再加上孫莜眠看起來在和她同齡的女人中是年輕的那一類,保養得當,一顰一笑間,流露出那種擁有歲月靜好的端莊貴氣感,和她待在一起,能夠擯棄掉生活帶來的疲憊與厭倦,覺得這個世上原來還有那么純粹的存在。
“孫……女士,您好。”路北浛感到有一絲緊張,她看著孫莜眠溫柔的目光,她曾經在一本專門負責財經的雜志上看到過這位孫女士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戴嚴謹,沒有像今天見到本人的溫柔,而是生意場上武斷專橫的精英,那時候,路北浛留意了好幾眼,覺得照片上的女人私底下一定是不好招惹的人。命運來的突然,撞見了她不曾試想過的遇見。
關瀾江留意到路北浛片刻的失神,再一想到路北浛對自己的態度,心里有點不舒服。他用手肘碰了碰孫莜眠的手,和她說:“您去結賬吧,我和路小姐有點話要說,一會兒就來。”
孫莜眠從關瀾江的手上接過籃筐,看了一眼:“就買這么點?”
關瀾江想著自己本來就不用這些東西,家里面就住著孫莜眠這一位女性,買那么多香燭干嘛,況且孫女士也很少用。于是,點頭說:“對,這點也夠了。
等到孫莜眠離開前去結賬,路北浛的臉也冷了下來,眼尾上翹,凌厲了幾許。這原本就是她最為自然的表情,她自己或許不知道她這自然的表情看上去真的有點讓人感到望而卻步。
“怎么?不高興?”關瀾江真不知道哪里出錯了,惹到她了。
“沒,”路北浛回答他,揚了揚手中的籃筐,“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對了,你明天有事嗎?”
路北浛有點摸不清眼前這男人話里是什么意思,或許是他可能找她幫忙做事,但是她感覺自己對于關瀾江這樣的公子哥而言確實沒有什么利用價值可言,如果想借助自己搭橋接線找關系,她并不喜歡這樣做,工作是工作,她不喜歡把工作上的關系拉到私底下來做。即使要這樣,她也不愿意把這機會讓給別人,只能是她自己。
當然,關瀾江自然是不知道此時路北浛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聽到路北浛和他說明天有事情時,眼神一亮,心里沒由來的喜色。
“行,再會。”關瀾江說完,利落地轉身離開。
看著男人挺拔的身影逐漸遠去,路北浛繼續在原地拿了幾塊香燭,不知為什么,可能是因為香氣的暈染調節,她的心里隱約有點開心。
孫莜眠坐在車子里面打開財經頻道瀏覽近日一些重大的新聞,想到前幾天關瀾江回南京的事情,在搜索欄輸入關鍵詞:威特頓
下方很快跳出來有關于威特頓酒店的最新消息,不過,引起她注意的是威特頓的股東有一欄出現了曾媛的名字,她的指尖一頓,想起關瀾江在餐桌上說的話,不免說了句:“真夠狠的。”
車門被打開,一個人坐了進來,待人坐定,駕駛座上的司機就開始啟動車子。關瀾江身形龐大,一坐進來,就顯得車子里面的空間有些逼仄狹小,一雙長腿不免要稍稍圈起來一點,他忍不住皺了下眉頭:“等到哪天有時間了,孫女士去換輛車唄。”
孫女士直接拒絕:“這是我的車。”
關瀾江不想惹的孫女士不開心,提了一嘴就此作罷,這件事他先前就提過好幾次,孫女士都拒絕了,到現在還是。
安靜了一會兒,孫女士突然開口說:“剛剛那姑娘還不錯。”
難得孫女士第一次開口在他耳旁稱贊一位女性,關瀾江有些驚訝:“稀奇呀,孫女士。”
“你喜歡人家?”孫莜眠說得過于直白,關瀾江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他覺得好笑,直接拔高了音量來否認:“怎么可能!”
“那就奇怪了,那你為什么剛剛不直接跟人打個招呼,而是故意把香燭丟在地上?”孫莜眠冷眼看著他,關瀾江躲著她的眼睛,不是他心虛,是他真受不了孫女士那打探人的目光。
“我和人家還沒熟悉到那種程度,貿然打招呼可能……不太好。”關瀾江自己都不太信這副說辭。孫莜眠懶得再去揭穿他,把心思放在手機上。關瀾江這時候才發現心臟怎么會跳的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