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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鬼界小侍升官記

第五章前世今生

醫學院的老舊鐘樓敲響了凌晨三點的鐘聲。沈念周帶著一行人穿過長廊,月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地下藏書室需要教工卡才能進。“余粥皺眉看著門禁系統。

沈念周從黑袍內袋掏出一張泛黃的卡片,邊緣已經磨損起毛:“用這個。“

卡片劃過讀卡器,綠燈亮起。余粥驚訝地挑眉:“這卡至少有二十年歷史了。“

“三十八年。”沈念周輕聲糾正,推開了沉重的橡木門。

陰冷的空氣夾雜著霉味撲面而來。林莜護著妹妹小雨的靈魂,不安地環顧四周。書架間漂浮著幾縷游魂,是被禁錮在此的學者亡靈。

沈念周徑直走向最里側的書架,指尖掠過那些蒙塵的典籍,最終停在一本皮質封面的厚書上。當她取下書本時,一張泛黃的照片從書頁間滑落。

余粥彎腰撿起,是一張民國時期的老照片。照片中,一群穿長衫和旗袍的人站在一家名為“濟靈堂“的醫館前。他的目光落在前排右側的年輕女子身上——圓框眼鏡,齊耳短發,與現在的沈念周有七分相似。

“這是...“余粥剛要詢問,突然注意到照片背面寫著日期:民國二十六年五月初三。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震驚:“你...不是現代人?“

林莜也詫異地看過來:“什么意思?“

余粥舉起照片:“民國二十六年是1937年。沈念周,你到底死了多久?“

地下室陷入死寂。沈念周緩緩轉身,月光下她的面容似乎突然蒼老了許多。她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這個動作莫名帶著舊時代的優雅。

“八十三年零四個月。“她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久遠的疲憊,“我死于1938年的南京。“

余粥的表情變得嚴肅:“陰司嚴禁不明來歷的魂者通過選拔,并且,你為什么沒有選擇往生。還有,你是怎么當上白無常的?“

沈念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十萬香火錢,捐給陰司重建奈何橋。“她自嘲地笑了笑,“謝必安沒告訴你?我是走'特殊通道'進來的。“

余粥像是被雷擊中般后退一步:“所以你為什么對林莜姐妹這么上心...…不惜屢次打破陰司規則?”

沈念周翻開手中的古籍,指向一頁插圖——兩根銀針交叉貫穿一顆心臟的圖案,“我認識這個'鎖魂針'的手法。八十年前,我父親就是死在這種邪術下。“

林莜湊近查看,突然捂住嘴:“小雨靈魂上的黑線...就是這個?“

沈念周沉重地點頭:“鎖魂針能將相連的靈魂強行分離。但施展此術有個前提——“她停頓了一下,“施術者必須與受害者有血緣關系。“

“什么?”林莜臉色煞白,“你是說...靈盜是我們家族的人?“

余粥突然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

藏書室的門無聲開啟,一個佝僂著背的老管理員推著書車進來。老人頭發花白,戴著厚鏡片眼鏡,看起來至少有八十歲。

“這么晚還有人來查資料啊。”老人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沈念周迅速合上古籍:“我們馬上就走。“

老人慢悠悠地整理著書架,突然說:“沈小姐,八十三年不見,你倒是一點沒變。“

空氣瞬間凝固。沈念周瞳孔驟縮:“你是...?“

老人直起腰,摘下眼鏡。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渾濁的白色。

“濟靈堂的掌上明珠”如今也當上陰差了?“老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牙,“你父親死的時候,最擔心的可就是你了。“

沈念周如遭雷擊,魂引燈猛地亮起刺目青光:“白目老鬼!你竟然還活著!“

老人——現在該稱為白目老鬼了——發出一串夜梟般的笑聲:“活著?不不不,我和你一樣,早就死了。只不過...“他的身體開始膨脹,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我找到了更好的存在方式。“

他的外套爆裂開來,露出布滿符文的軀體。那些符文如同活物,在蒼老的皮膚上游走。余粥瞬間拔出鐮刀:“是尸傀!他用邪術把自己的魂魄封在尸體里!“

白目老鬼的右手突然伸長,抓向沈念周手中的古籍。余粥的鐮刀劃過,斬斷那只畸形的手臂,斷肢落地卻化作一灘黑水,又迅速流回老鬼身體。

“把《靈醫手札》交出來!“老鬼的聲音變得尖銳,“那本該是我的!“

沈念周將古籍塞給林莜:“帶小雨走!去三樓標本室,那里有鎮魂鏡可以暫時保護你們!“

林莜猶豫了一下,抱著妹妹的靈魂穿墻而去。老鬼怒吼一聲,整個書架的典籍突然飛起,如利箭般射向眾人。

余粥揮舞鐮刀格擋,沈念周則結印念咒,魂引燈的青光形成護盾。但在密集的攻擊下,護盾很快出現裂痕。

“他怎么會這么強?“余粥咬牙問道。

“他不是普通尸傀!”沈念周額頭滲出冷汗,“他體內至少封印了十個怨靈!“

老鬼的身體已經完全變形,如同一座由腐肉堆砌的小山。他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股腥臭的黑霧。黑霧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發出凄厲的哀嚎。

“噬魂霧!閉氣!“沈念周大喊,但已經晚了。

余粥吸入一絲黑霧,頓時跪倒在地,鐮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黑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下游走。沈念周急忙扶住他,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貼在余粥眉心:“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老鬼的利爪已經襲來,沈念周側身閃避,肩膀仍被劃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血涌出,帶著腐臭氣味。

“你的血...”老鬼突然停下攻擊,渾濁的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成了陰差,卻還保留著活人的血氣?“

沈念周沒有回答,繼續念完咒語。銅錢亮起金光,余粥臉上的黑紋開始消退。

老鬼若有所思地繞著他們踱步:“有意思...當年那個只會哭鼻子的小丫頭,如今竟修成了'活陰身'。“他突然獰笑,“正好拿來當祭品!“

他雙手結印,口中念出一串晦澀的咒語。藏書室的地板開始震動,裂縫中伸出無數蒼白的手臂。

“百鬼夜行!”余粥掙扎著站起來,“這老東西瘋了,想拉整個醫學院陪葬!“

沈念周扶起余粥,快速思考對策。突然,她注意到墻上掛著的老式消防斧。

“余粥,信我嗎?”她急促地問。

余粥愣了一下,點頭。

沈念周突然沖向墻壁,取下消防斧,轉身劈向自己的左臂!

“你干什么?!“余粥驚呼。

鮮血噴涌而出,但令人震驚的是,流出的血在半空中凝結成無數細小的血珠,每一顆都泛著淡淡的金光。老鬼見狀,竟然驚恐地后退

“靈醫血咒!你竟然學會了這個!”

沈念周臉色慘白,但眼神堅定:“父親臨終前教我的最后一課...專克你這等邪祟!“

她將染血的右手按在地上,鮮血立刻沿著地板紋路蔓延,形成一個復雜的陣法。那些從裂縫中伸出的鬼手觸碰到血線,立刻如觸電般縮回。

老鬼發出不甘的咆哮,身體開始溶解:“你以為這就完了?靈盜大人已經集齊了九十九個純凈靈魂,只差最后一步!南京的債,你們沈家該還了!”

他的身體最終化為一灘惡臭的黑水,只留下一件空蕩蕩的制服。

余粥扶住搖搖欲墜的沈念周:“他說的南京...是什么意思?“

沈念周虛弱地搖頭:“先找林莜她們...我擔心這是調虎離山...“

兩人跌跌撞撞地來到三樓標本室,推開門卻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林莜和小雨的靈魂被釘在墻上,七根黑針分別刺入她們的要穴。一個身穿黑袍的身影正站在標本柜前,背對著門。

“靈盜!“余粥舉起鐮刀,卻因傷勢過重而踉蹌了一下。

黑袍人緩緩轉身,掀開兜帽,露出一張與林莜有五分相似的臉。

“自我介紹一下,“男人微笑道,“我是林莜的曾祖父,林鳳山。“

林莜的靈魂劇烈震動起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沈念周強撐著站直身體:“八十年前南京的靈醫滅門案...是你干的。“

林鳳山優雅地點頭:“沈家靈醫不肯配合我的永生研究,只好請他們永遠閉嘴了。“他看向被釘在墻上的林莜姐妹,“沒想到八十年后,還能遇到沈家的傳人和我自己的血脈...真是天意。“

他走向標本柜,取出一只裝滿藍色液體的玻璃罐,里面漂浮著一個嬰兒大小的胚胎。

“知道這是什么嗎?“他溫柔地撫摸著玻璃罐,“我的新身體。只差最后兩個純凈的靈魂...恰好是我曾孫女們的。“

余粥突然沖上前,鐮刀直取林鳳山咽喉。靈盜只是輕輕揮手,余粥就像撞上一堵無形墻壁般彈了回來。

“陰司的小嘍啰也配與我動手?“林鳳山嗤笑,“當年謝必安親自追捕我三十年,都沒能抓到我。“

沈念周注意到林莜姐妹的靈魂正在變淡,鎖魂針在吸取她們的精魄。她必須爭取時間。

“你為什么要殺自己的后代?“她大聲質問,“她們可是你的血脈!“

林鳳山的表情變得狂熱:“正因為是我的血脈,靈魂才足夠純凈!雙生靈魂是煉制完美容器的最佳材料!“他陶醉地看著玻璃罐中的胚胎,“這次,我將真正超越生死。“

沈念周悄悄將手背在身后,用指尖的血在掌心畫符。她需要余粥配合。

“余粥,“她低聲說,“還記得陰司手冊第幾條說'必要時可犧牲法器'嗎?“

余粥愣了一下,隨即會意:“第444條。“

“很好。“沈念周深吸一口氣,“我數到三...“

林鳳山似乎察覺到什么,突然抬手射出一道黑光。沈念周早有準備,側身閃過的同時大喊:“現在!“

余粥將鐮刀猛地擲出,卻不是瞄準林鳳山,而是飛向釘住林莜的黑針。與此同時,沈念周將血符拍在地上——

“靈血為引,魂燈為媒,破!“

魂引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整個標本室如同白晝。林鳳山慘叫一聲,捂住眼睛。余粥的鐮刀精準地擊碎了四根黑針,林莜掙脫了一半束縛。

“小雨!“她掙扎著去夠妹妹身上的針。

林鳳山很快恢復,面目猙獰地撲向沈念周:“找死!“

沈念周已經力竭,眼看就要被擊中。突然,一道黑影從側面撞開了林鳳山——是余粥!兩人滾倒在地,余粥死死抱住林鳳山,大喊:“快救人!“

沈念周沖向墻壁,徒手拔出剩余的黑針。林莜和小雨的靈魂終于自由,但已經虛弱得幾乎透明。

“帶她們走...“余粥的聲音已經嘶啞,林鳳山的手正掐著他的脖子,黑氣順著手指侵入他的七竅。

沈念周面臨抉擇:救搭檔還是救亡魂?她看向奄奄一息的林莜姐妹,又看向拼死抵抗的余粥,突然想起父親臨終的話:“靈醫之道,在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她做出了決定。

山水牛馬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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