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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言甲

三十一故人再相見

圖拉城雖位處偏僻東北谷東邊線,往日未有戰(zhàn)事時,邊境尚許通商,索倫安朝亦會往來販貿,是以圖拉雖不如何繁茂卻也不似再往北昌縣等地艱苦,城里自然也有富賈。

此處想來便是某位富賈名下茶樓上間。雅致廂房里,是寶鼎凈瓶,古畫垂墻,牡丹花緹色柔軟織毯。

顧成玨才尋了最偏這間房,如捧珍寶般俯身輕緩將人安置毯上,忍著胸腹痛意正欲轉身尋少年說話。

“噗!”

毯上人猛地驚醒睜眼吐出一口暗紅。

血色濺了身邊人半臂官衣,仿若寒冬臘梅點于蔥郁樹間。

半跪在地的青年驀然雙目緊緊凝去仰躺的女子,本就覆著沉疴血跡的臉,嘴角又添艷色,心底揪起,手臂下意識微抬想要探手為其拭去唇邊鮮血,卻瞧見她似仍未從夢中徹底清醒,目中還含著殘留的悲痛淚光,

他心里一滯,手腕頓住手指蜷起,張了張口,似是怕嚇到她一般輕聲喚道:

“唐梨!”

女子聞言身子陡然僵住,眼神放空屋頂,霎那淚珠子簌簌掉的更兇,

青年頓覺慌亂無措,他何曾見過她如此模樣,是她傷的太重了疼得厲害?

還是舊疾犯了身子難受的厲害?

她的部下都去哪了?!

棕氏的人又去了何處?!

眉目擰緊,惶惶側首急道:

“杜子達!快來看看!”

他身后少年趕忙上前一步,就欲俯身探脈,卻見那滿面血色的女子止了哭意,正轉眸懵懂驚疑地盯著來人,

唐梨想她或許真的舊疾犯的太重,視力變差腦子也開始混沌,

不僅夢到了他,竟還有他的親兵護衛(wèi)?

模糊里眼前少年已像是五官長開了些許,圓目厚唇似曾相識,面上卻是有棱有角,再轉目瞥去其身,精瘦平坦!

可她明明記得幼時在西北他那親兵是個胖墩!她還曾背地揶揄正是因為他肚子太大所以才取名杜子達!

她怎么還在夢里?

她尚在戰(zhàn)時??!

圖拉如何?

棕葉七可曾救出劉撼?

葛洪可燒了索倫駐軍糧草?郭蓋可接應到了谷陽的人?

這夢怎地這般長?

半晌唐梨抿了抿唇,就欲張口,話還未出,嗓間突然痛癢,猛地撐身再咳了起來,這一咳又帶的嘴角溢出血色,

顧成玨心底焦急,額間汗珠滾落,半跪彎著身子,手掌輕輕拍了女子背部,再緩聲道:

“先別說話?!?/p>

唐梨聞言更驚驀然轉首,動作太大面上血色擦過那人肩膀,留下一抹艷色。

她與男子靠的極近,即便視力不佳亦能將人瞧的一清二楚。

眼底人朗目寒星盼,澧蘭沅芷,望過來的眸里擔憂釋然慰意與前刻夢中人重影結合,

他沒死?!

唐梨心跳驟然加速,不禁一喜,唇角揚起卻帶的面上抽痛,眉目再擰,

不對!

忍著經脈痛意抬手撫去自己面上傷口,微微用力,

疼!

又垂眸凝去虎口血色,左手用力一按,

還是疼!

再低頭環(huán)掃自己還穿著那女裳綠袍,渾身僵硬起來,

這…這不是夢!

猛地抬眸手指指向男子,不可置信結結巴巴地喃道:

“你...你...你!”

說罷才驚覺她與男子離得…太近,鼻尖縈繞著記憶里熟悉的絲絲清冽香氣,騰地一動就欲掙扎直身站起,奈何身上痛的厲害,腳下不穩(wěn)險些摔倒,

男子趕忙跟著一把扶過助她站定,這才松了手,垂眸望去,她自虐般清醒過來神情又變了再變,眼角一滴淚珠欲落未落,只無奈開口:

“怎的每次見你都把自己弄的這般狼狽?”

唐梨臉騰地燒起,手指腳趾齊齊扣起,心里喃喃念道,是啊,為什么每次她見他總是如此狼狽。

她并非天賦異稟,女子之身又自小患有毒癥,即便得了元祁機緣,最初亦只是保住條命罷了。

父親是祖父嫡長子,年少一戰(zhàn)成名,及冠就已承爵,可奈何英年早逝,祖父悲痛卻也從不外露。

她和唐宴出生,迫于形勢不能暴露雙生子,雖祖父未曾言明,但她心里清楚祖父十分遺憾無法親手教養(yǎng)唐宴長大,畢竟他才本是名副其實的永寧公府嫡長子,是以對帶在身邊的自己抱了巨大期許。

但又擔心她是個女童,且還帶著時時危及性命的病,時常減了她的武射課,只與她說,都司衛(wèi)所文武相輔,朝中以文為重,隨孟啟學好兵法亦能坐鎮(zhèn)軍中。僅令她謹記勤學元祁師尊所授心法,慢慢將體內毒素清凈再說練習武藝騎射之事。

可她自垂髫之年在軍營看著形形色色兵士長大,亦見過不學無術的武將后人,若真想在軍營憑實力說話,完滿祖父期許,做好永寧公府的嫡系后人,怎能不自小開始苦練。

是以她常常央著先生給她開小灶,可她只學了花架式如何甘心,但先生又怎可能和小童對練,是以她便尋著每載送來的棕氏書童練,尋著臨肅都司各家同齡的子女練。

就這般磕磕絆絆練著,她個子一年年的竄高,直到可以獨自跑馬數里不止,她第一次偷偷跟著游擊隊出了營。

領隊校尉發(fā)現她時震驚的說不出話,非要送她歸營,她如何肯,無論如何也要試試苦練幾年的成果!

兩人僵持時來了韃子,校尉只能嚴命手下護好她,可她畢竟第一次上場對敵,身旁士兵身上濺出熱血灑在她臉上,滿目殘酷暴虐打斗,她嚇得連刀都握不穩(wěn)。

敵軍數量超過他們一倍不止,安軍節(jié)節(jié)后退又要護著她。眼見一個韃子就欲橫刀砍她,她愣然僵住,手上抖得不行,心底滿是驚懼,對面長刀落下千鈞一發(fā)之際,忽地遠遠射來一箭!

跟著有人跑馬疾馳而來,長槍一橫一掃掀翻眼前受傷的韃子,一把將她撈上了馬背,她霍然回神扭頭看去身后人,便聽那少年忍著怒意輕斥:

“你的刀是擺設嗎?”

那時,秋風瑟瑟黃土揚天,斜陽鋪尸野,

他攜槍自天而降,游龍走馬引晚弓,沙飄空,冷凝絕,金光映照其面,目若丹鳳,猶如神祇。

那年她八歲,他十三歲,是他們第一次相見。

回營后祖父大怒,言道若不是顧成玨自涼州來通稟軍務遇上他們,他們豈會有命在。

她這才羞愧悟到,原來軍營里的每一次出軍領命,都是一條手提著腦袋的路,是一條或許有去無回的路。

跟著就斥她不遵軍紀,念她初犯,僅罰十棍。

那是她第一次受罰,也是祖父在世時唯一的一次。

她疼得呲牙咧嘴從受刑凳上就著先生的手爬下來時,眼底飄過一片衣甲,她抬眸矚去少年俊逸灑脫的臉,垂目他無聲遞來的藥瓶,想到對敵時自己的怯懦,赧然低頭拉著先生扶著腰落荒而逃。

那年,一日見兩次,次次狼狽!

如今,一日見兩次,卻一次夢里一次當下!

是了!他為何當下會在此地?!心由口出她抬頭驚問:

“我……你…怎么會在此處?”

跟著眼神環(huán)掃一圈,她雖看的不甚清晰,亦發(fā)覺這是一處陌生之地,似是某處酒樓。

她記得她取了藥屜暗隔的東西跟著去尋能緩治內傷的藥丸,將將咽下人就昏了!

怎么醒來換了地方不止還多了兩個如此意想不到之人?

青年正欲答話,身旁少年抓了抓頭,小聲嘀咕道:

“大人,已又一刻了。”

跟著瞄去青年,果然見得他神色更差,心底重重一嘆,他真的好難。

顧成玨抬目凝去身前人,女子前刻眸中悲痛褪了,只余認真和驚異,五年未見,她已欲至他唇高,面上血色甚是扎眼,五官都辨不清。

刺地他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所答非所問道:

“子達近幾載學了些許醫(yī)術,讓他替你瞧瞧?”

唐梨雙目一轉瞧去少年模糊的臉,垂眸趕忙說道:

“不必了,你也知谷東極寒對我甚多好處,我休息休息便好。”

跟著即刻抬眼又匆匆問道:

“外間如何了?”

青年沉默,她悄然窺去就撞進男子深沉盈波的眼,那里是霧鎖云籠之星辰,是寒風吹散烽煙,整個人一愣,驀地便想起前刻他在自己夢中從城墻跌落。

心底驟然一縮,眼眸慌亂垂下,捏緊手指,

不論杜子達學醫(yī)如何,不論他為何在此,只要他活著便好,她早已非往日的她,

她心底只有戰(zhàn)事,她的事都應與他無關。輕啟嘴唇,正欲開口再言,

“圖拉既取,棕氏可會來尋你?”

青年垂眸瞥了眼女子因不自在正緊扣的手指,再轉目移去她腰側最大那處血跡,盡量平聲問道。

她還未回營,想帶著這身傷回去,他可以忍耐不勉強她。再想她的舊癥,他自有法子探明,何必再聽她胡謅。

謝季不知搜查如何,他已脫離鷹吾衛(wèi)視野兩刻,不能再多做停留。

唐梨聞言心中一緩,圖拉拿回便好,點頭回道:

“會!本就約好在藥堂等?!闭Z畢才恍然記起自己取的東西,手探去腰間銀帶,卻發(fā)現那本就是借做腰帶的霞帔正松松垮垮掛在腰間,哪里還可置物。

趕忙就去探看腳下,未顧身前人,自顧自地俯身蹲下細尋起來。

顧成玨抬手從懷里取出一物,正欲上前扶人起身,又忽地止住,定睛凝目女子面上,頓了頓往后一步,舉起手中物輕聲開口:

“可是尋這個?”

女子聞言仰面望來,目中鄭重又疑惑,眉間輕蹙正欲起身確認,顧成玨一眨不眨地盯緊女子眼底,急步上前兩步彎腰左手扶她起身,右手掌心癱著片寸許長竹簡,只見女子眸中一亮,接下竹簡喜道:

“是它!”

“之前不確定藥堂是否安全,帶你過來入門時無意自你身上落下?!?/p>

顧成玨緩緩收回手,手指捏起,控制情緒佯作平靜地解釋道。

東西舉至眼前才能視清,她竟目力受損致此,再看她這一身的傷,心底涌出陣陣躁意,眼角瞥見女子綠色裙裾,轉身對著正欲言又止的少年冷聲道:

“脫衣?!?/p>

屋內剩余二人齊齊一呆。唐梨盯著身前人寬闊背影心底凌亂不明所以,這又是哪一出?

少年猝然抬首,圓目瞪大,遲緩驚道:

“啊?”再看他家大人斂眉微攏,額間細密一層汗,嘴唇煞白,面上些許不耐。

他一咬牙,面如死灰取了腰帶剝了自己玄色外袍,手指正探去中衣,聽聞身前人涼聲喝止:

“停!”

顧成玨斜睨了眼少年,若不是他今日身著官袍,又身處此間無空暇尋衣,怎會用他的衣裳。嫌棄般接過,人卻并未轉過,只背身遞過手中長袍,薄唇輕啟:

“條件有限,你身上衣服回營甚是不妥,換這個吧。”

唐梨聞言一愣,垂眸掃了眼身上破爛血污女裙,面容復雜地盯著青年背影默了默,到底接過那身長袍。

顧成玨見手中衣物被人取走,心中似空又滿,捻了捻手指,便見身前少年正原地愣神,冷目射去陰森森道:

“還不轉身!”

杜子達趕忙認命腳尖一擰背過身去,狠狠舉起手上腰帶,索性圍著中衣一系對著門框站定,心底又是重重一嘆,主子不疼爹不愛的護衛(wèi),他真的好難。

有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傳來。很快,身后有啞聲響起:

“好了?!?/p>

顧成玨正欲轉身,忽地身前少年耳貼門框細細聽去,他亦目中一凜踏前一步,豎耳凝聽,幾十個腳步聲正由遠及近往此樓急來,眼角緊縮,

果斷轉身凝目聚去眼前人,將女子眉目描了一遍又一遍,默了半瞬,眼神未動,自懷里掏出一個藥瓶:

“可治內傷?!?/p>

不待唐梨拒絕,一把抓過她受傷的手把藥瓶一塞,彎身拾起地上長刀遞于她手,

“從后窗走!隔壁就是藥堂?!?/p>

唐梨略垂頭木然抓著藥瓶握住長刀,掩下眸底神色,并未瞧去男子,只鄭重執(zhí)了大禮,俯腰拾了換下的綠裙,轉身就推窗一躍,落地渾身針扎般疼痛。

撐著膝蓋輕攏眉間,抬手擦過嘴角橫目環(huán)掃,不敢遲疑便往隔壁店鋪掠進,推門左手揚臂掀起刀風,卷翻了地上雪霧,細雪飄落,掩了清淺足印跟著關門一氣呵成。

唐梨后背緊緊貼著門框徐徐滑下,淺呼一口氣緩了筋脈間疼意,她眼下身體不濟根本無法幫手,圖拉既已歸安,他如此緊迫慎行不知是因何人,又為何會至圖拉。

掏出他適才硬塞給她的藥瓶,上面尚有他留下的余溫,凝了半晌,拔開倒出一粒,舉至鼻尖細細聞去,眼睫輕抖,緩緩抬手藥丸入口,舌尖是熟悉又陌生的苦香,是闊別五載她以為她再無可能嘗到之味。不知怎地,眼角酸脹的厲害,手指一摸,一滴水光輕劃而落。

顧成玦姿勢未變,自窗戶縫隙見她安然入了旁店,額間虛汗如雨下,想到她離開前那彎身一禮,心下澀然,她倒是時刻不忘曾做過自己的學生。

腳步聲更近,顯然外間數人已在搜樓。

少年焦灼地不行,眼前人顯然有毒發(fā)之狀,就見青年踉蹌挪了兩步,推開稍遠一處側窗,手掌一抬,沉聲道:

“出劍!”

少年震驚抬目,就欲言勸,青年抬眸厲色盯來,他只得取了劍鞘慢吞吞地暗自心底天人交戰(zhàn),門外腳步聲踢踢踏踏的越來越近!少年手哆嗦著將將抬起,

卻見青年極速從手袖里取了防身短刃對著自己手臂連刺三刀,映得那前刻手臂上被女子噴濺的臘梅再添烈艷,杜子達腦門青筋突突直跳,

“砰!”門一把被人撞開!

梨見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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