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夕和知冬來到了車馬行,她們剛剛在茶肆的時候打聽到這里距離宣州城還有百余里,且中間都是小村莊,沒有租賃馬匹的地方,所以她們決定在這里租一輛馬車。
剛付完錢,趙庭桉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蔣娘子可愿好心載我主仆二人一程?”
“公子金尊玉貴,而且男女有別,恐有不便。”沈懷夕婉拒道。
“我們可以坐在車外。”趙庭桉厚著臉皮說道。
沈懷夕深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不能戳穿他,轉身再租了一輛馬車。
“公子對小女有救命之恩,這輛馬車算是我的一點回禮,希望公子不要嫌棄。”沈懷夕帶著得體的笑,恭恭敬敬地把趙庭桉請上了另一架馬車。
為了躲他,沈懷夕特意囑咐自己這輛車的車夫放慢速度,與另一輛拉開距離。確認看不到他們的蹤跡后,沈懷夕才安心。
“娘子,你說太子殿下這是使的哪招?不好好在宮里待著,非要跑到江南來,這宮里可都火燒眉毛了。”知冬指的是陸貴妃有孕一事。玉枕的事被趙子平壓了下來,所以沈懷夕她們并不知曉。
沈懷夕盤著手上的珠串,閉目養神道:“不論是什么招,我們都別亂了陣腳。陸紫悅那邊,派人盯著點。這么多年突然有孕,未免也太巧了。”
“是。”
宮里的線人幾乎都是沈鈺在時培養起來的,她被囚于東山之后,后宮換了幾波人,饒是她手眼通天,也很難在宮中培養心腹。所以沈懷夕她們對宮中消息的掌握不足,這也是她不惜以身犯險,跟趙庭桉合作的原因之一。
沈懷夕她們走的是官道,眼見天色漸晚,距離下一個村鎮還有幾十里路,知冬挑起簾子看了一眼外面,回身有些擔心地說道:“今日恐怕是要在車上休息了。”
沈懷夕倒不在意這些,趙庭桉他們走后,那種被監視的感覺也沒有了。“在前面林子里找個合適的地方歇一下吧,馬也累了。”
她們趁著天還沒完全暗下來,在離路邊不遠的林子里停了下來。車夫幫忙生起了火,知冬去溪邊打水。
她拿著水袋回來時,靠近沈懷夕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太子殿下他們好像也在這里?”
沈懷夕烤火的手一頓,“你怎么知道?”
知冬朝另一個方向努了努嘴,“我剛剛去打水的時候瞧見他們的馬車了。跟我們就隔著一道彎。”
“他們也看見你了?”沈懷夕實在是不想跟他們扯上聯系。
知冬搖搖頭,沈懷夕松了口氣,但知冬接著說道:“太子殿下沒看到,可那個車夫看到了。”
沈懷夕看著知冬笑嘻嘻的臉,真想給她蓋起來。如今明面上沈懷夕并不知道“沈公子”就是趙庭桉,而且“沈公子”還救了她一命,于情于理,她們在路上遇上了也不能視而不見。
沈懷夕認命地嘆了口氣,起身道:“帶上些干糧,去打個招呼。”
沈懷夕遠遠地就瞧見趙庭桉主仆二人并肩而立,背對著自己。周圍有些黑,他們的火似乎生的很小。“這大晚上的,柴火都不多撿點。”沈懷夕感到納悶。
“沈公子。”
趙庭桉詫異地轉過身,沈懷夕的笑容定在了臉上。因為她看到趙庭桉對面站著五六個黑衣蒙面人,車夫早就被一刀斬殺在一旁,火堆也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斗。
“叫錯人了,不好意思。”沈懷夕轉身就想走,可惜那些黑衣人沒給她機會。她一動,那些人也跟著動了。
知冬和沈懷夕對視一眼,沈懷夕默默搖頭。知冬赤手空拳,對方見她們是兩個女子,只分了一個人過來對付他們,火力主要集中在趙庭桉身上。
沈懷夕躲在知冬身后,冷眼瞧著這些人的招數。章法有度,不是普通山匪。圍著趙庭桉的那群人,下手狠毒,招招直取要害,是為了索命而來。難道是陸家派的人?沈懷夕的腦海里閃過這個猜測。
知冬迅速解決了面前的黑衣人,“娘子,我們要走嗎?”她護在沈懷夕身前,看著那邊纏斗在一起的人問道。
沈懷夕咬咬牙,“走”字還沒說出口,趙庭桉就奔著她們來了。
趙庭桉余光里瞥見知冬未動兵刃就解決了一個人,知道她深藏不露,而自己和菊澤顯然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暗衛也不知所蹤。心一狠,朝她們奔去。
這時候再跑顯然就不合適了,沈懷夕輕輕碰了碰知冬的后背,小聲道:“動手。”
知冬會意,一個飛躍就攔在了趙庭桉身前,加入了戰局。趙庭桉這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多謝姑娘相助。”
“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理當如此。”沈懷夕假笑道,心里早把他罵了八百遍。兩人還沒聊完,一把刀就橫在了他們之間,“這么喜歡敘舊,去陰曹地府聊吧!”
趙庭桉一把推開沈懷夕,沈懷夕借力往旁邊一倒,腳底一動,一塊石頭正好砸中刺客的腦袋。
“啊!”沈懷夕假裝害怕地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瞅準時機往那些人腦袋上扔石頭。
眼見越來越多的黑衣人倒下,沈懷夕松了口氣。但一轉頭,看見遠處又出現的一批人,沈懷夕徹底冷了臉。
“娘子,人太多了,你們先撤。”知冬也看到了那一批人,她雖然武力不如沈懷夕,但她身上帶了毒粉,應該能撐一陣子。
趙庭桉有些后悔把她們卷進來了,看這架勢,對方不取它的姓名不會罷休。“抱歉,連累你們了。”趙庭桉真心實意的道歉。
“殿下這時候就別說這些了,你的暗衛呢?”沈懷夕夜不想裝了,直接點名了趙庭桉的身份,急聲問道。
趙庭桉也沒空去追究她是怎么認出來的,無奈地回答道:“這幫人出現的時候我就已經讓菊澤放信號彈,可暗衛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懷疑是被其他人牽制住了。”
能夠掌握趙庭桉的行蹤,且知道他帶的暗衛數量和位置,提前布局引開暗衛,再設計捕殺。這一連串的布局非普通人可為,沈懷夕幾乎是咬著牙說道:“看來殿下身邊不太干凈啊。”
趙庭桉自然也想到了,可當務之急是逃出去,才能追究誰是叛徒。他回身看向樹林外,那里是官道,如果能逃到那……
“殿下別想了,月黑風高,又是冬季,趕路的人本就少,很難遇到人,即使遇到了,大多數都明哲保身,不會施以援手的。而且那里地勢空曠,不利于躲藏。如果真的想逃,博一把,往那走!”沈懷夕打斷了趙庭桉的想法,指著相反的樹林深處說道。如今天色昏暗,樹林里枝繁葉茂,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他們躲進去,或許還能逃過一劫。只是這些人數量太多,如何甩脫他們才是個問題。
“娘子,你們往林子里逃,我來拖時間!”知冬且戰且退,給沈懷夕打了個眼色。沈懷夕知道知冬手上有毒藥暗器,保命不成問題。她不能出手,一直待在這知冬還要分心保護她,只會拖累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