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兄妹二人本是下山游歷,結果剛好看到沈懷夕使出“葉脈流光”時的那道劍光,心知肯定是沈家人出事了,便一路趕了過來。沒想到在山洞里找到了渾身是血的趙庭桉和經脈盡斷的沈懷夕。
沈懷竹和沈懷安當場就嚇懵了,第一反應是帶沈懷夕回相山。但是她傷的太重,若是長途跋涉,性命堪憂。他們二人使勁渾身解數,才把沈懷夕從鬼門關搶了回來。只是他們也沒想到,她會失去聽覺和視覺。
“二姐姐這么驕傲的一個人,小時候劍招錯了一步,都要在院子里練上一宿。如今,這可怎么辦呀?”兄妹倆吵歸吵,看到沈懷夕這個樣子他們誰都不好受。沈懷竹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
“行了,我已經傳信回相山,看有沒有救治之法。”沈懷安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膀,眼里的擔憂卻絲毫未減。
“哥,你說咱娘能有辦法嗎?‘沈懷竹帶著期待問道。
沈懷安給了她一記爆栗,“咱娘是用毒的,你想害死二妹啊!”
沈懷竹捂著腦袋,嘟囔道:“以毒攻毒嘛。要是二嬸還在就好了。”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口中的“二嬸”就是沈懷夕的母親,蔣時雨,曾被稱為“天下第一神醫”。
“唉。”沈懷安長嘆了一口氣,若是二嬸還在,二叔還在,二妹妹何至于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我出去買吃的,你看好趙家那個小子,還敢謊稱自己姓沈,他也配,哼!”沈懷安不知為何就是看趙庭桉不順眼。
沈懷竹的眼珠滴溜一轉,不知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她提著裙擺,輕手輕腳地偷偷溜到了窗戶下,悄悄推開一道縫,觀察著里面的動靜。
趙庭桉撐著頭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沈懷夕以為人都走了,復又坐了起來。她抬起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還是漆黑一片。
她放下手,一個看不見也聽不見的人,要如何與趙子平那老賊斗,要如何替父母報仇。沈懷夕像一個溺水的人,覺得喘不過氣來。她的臉開始漲紅,趙庭桉聽到不對,睜眼一看,沈懷夕梗著脖子,青筋暴起。
“孤一!”趙庭桉想站起來,但一起身就失去了重心,往旁邊栽去。他借勢往前一撲,正好倒在了床邊,“砰”的一聲,床都震了一下。這一震嚇了沈懷夕一跳,她整個人一松,恢復了呼吸。
趙庭桉來不及管自己裂開的傷口,爬著靠近沈懷夕,“你還好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懷夕感覺到身邊有人,但不知是誰,茫然地四處望。趙庭桉看她這個樣子,心仿佛被人用力揉搓著,說不出的疼痛。
他輕輕捧起沈懷夕的手,%遠遠望去,兩人仿佛十指緊扣。本想沖進去的沈懷竹頓住了腳步,她神色復雜地看著房中的兩人。
趙庭桉認命般的嘆了口氣,“如果你這輩子都好不了了,我就養你一輩子。”
“殿下?你在說話嗎?”沈懷夕通過手指上的繭和皮膚的細膩程度判斷出是趙庭桉在身邊。她恢復了神智,即使盲了、聾了,她還有雙手雙腳,她的腦子還能思考,她不能放棄,也不該放棄。
趙庭桉沒想到她居然能認出自己,驚訝之余又有些欣喜。他在沈懷夕的掌中寫到:“我來做你的眼睛,你的耳朵。”
沈懷夕觸電般地縮回手,耳尖泛紅,“殿下慎言。”
難得見沈懷夕這個模樣,趙庭桉頓時覺得有些可愛。意識到自己在笑后,趙庭桉拍了拍自己的臉,提醒自己清醒一點。房里似乎過于安靜了,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趙庭桉失血過多,意識開始渙散。沈懷夕剛開始還沒察覺到不對勁,突然感覺什么東西砸在她腳邊,她才想起來剛剛的動靜應該是趙庭桉摔倒了,那此刻?
“殿下?殿下?趙庭桉!”沈懷夕試探地叫了兩聲,沒有反應,便開始有些著急,直呼趙庭桉的大名。
趙庭桉暈暈乎乎中好像聽見曾經的沈家丫頭的聲音,她也總是這樣,毫不避諱地喊自己的名字。
沈懷竹推門而入,她擔心再不進來,趙家太子就要死在二姐姐床上了。
她廢了大力氣和沈懷夕一起把趙庭桉搬到床上,又幫他重新包扎上藥。沈懷安回來時就見房中一片血淋淋的,心跳都漏了幾拍。
“這又是怎么了?”他看見沈懷夕包著的手,沖沈懷竹急聲問道。
“二姐姐偷偷藏碎瓷片,把自己割傷了,趙家太子為了救她,把自己摔傷了。”沈懷竹雙手一攤,簡潔概括道。
沈懷安先確認了一眼趙庭桉確實暈了過去,才開口道:“我們帶二妹妹回去吧,祖父定有法子醫好她。”他待沈懷夕和親妹妹無異,聽聞她自殘,只恨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沒有保護好她。
“我猜,二姐姐不會答應跟我們回去的。”沈懷竹看著安靜坐在趙庭桉身邊的沈懷夕,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先吃飯吧,多思無益。再說了,就算要回去,也得等二姐姐身體好一點,不然哪頂得住。”沈懷竹吐出一口濁氣,又變回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懷夕漸漸適應了黑暗,也適應了安靜的環境。她的嗅覺開始變得敏銳。
“青妹妹來了。”沈懷夕在房里偷偷練劍,遠遠地聞到了沈懷竹身上香粉的味道,立刻將劍藏了起來。沈懷竹兄妹還是沒有向她透露真實身份。趙庭桉告訴她,這兩兄妹穿著打扮確實是普通農戶。可沈懷夕卻記得,她第一次摸青葉的手的時候,光滑細嫩,根本不是一個操持家務的姑娘的手。而且她身上的香粉清爽宜人,應當是上品。所以這二人的身份肯定有問題。只是如果是敵人,為什么要救他們呢?沈懷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沈懷夕的這些想法沈懷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和沈懷安每天都忙著研究各種藥膳和治療方法。怕他們起疑心,珍貴藥材都是先磨成粉,再撒進飯菜里。她端著午飯進來,見沈懷夕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就猜想她一定是自己偷偷練功了,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二姐姐。沈懷竹上前拉著沈懷夕的手,領她坐下,板著臉寫到:“重傷未愈,不可習武。”
沈懷夕臉色一變,她如何知道自己會武?左手慢慢放下,按在了腰間的軟劍上。沈懷安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繼續寫到:“我們在山洞遇見你時,你拿著劍。”
沈懷夕的左手未動,輕聲說道:“這件事希望妹妹能替我保密。我,現在是個廢人了,不想替以前的事。”
其實就算沈懷夕不說,沈懷竹也不可能告訴趙庭桉這件事。她自然是順勢應了下來。見沈懷夕放松了身子,沈懷竹才松了口氣,好險,差點要跟二姐姐打起來了,我可打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