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夕平復(fù)了心情,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子,溫暖一笑。她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碎銀子,放到大娘手上,真誠地說道:“謝謝您。”
大娘一驚,慌忙擺手,“太多了太多了,使不得。”
沈懷夕強硬道:“不多,大不了下次我來買包子,您不收我的錢。”
大娘想了會,露出大大的笑容,“好,你想吃什么餡的包子告訴我,我給你包。”
沈懷夕整理好了心情,轉(zhuǎn)頭看向悄悄躲在街對面的知夏三人,心中暖意流動。
“大娘,再給我拿三個,不,四個包子吧。”
“好嘞。”
沈懷夕抱著一大包包子朝街對面走去,“一大早都還沒吃早膳呢,吃個包子吧。”
沈懷夕笑得明媚,讓知夏等人都挪不開眼,她們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沈懷夕這般燦爛的笑容了。
“是肉包子!”知秋驚喜地喊道,迫不及待地拿了過來,咬了一大口。
“慢點吃,給你買了兩個。”沈懷夕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漬,滿眼寵溺。
“小姐,我們回家吧。”知冬小聲問道。
“好,我們回家。”沈懷夕眼中似重燃光彩,挽著幾個丫鬟的手,笑著回到懷璧樓。
不過短短幾日,“天火”就從上天對趙家的懲罰變成了陸知章意圖謀反,蓄意縱火。百姓們滔天的怒意都發(fā)泄在了陸家身上,陸府門口每天都堆滿了爛菜葉和臭雞蛋。連續(xù)三日,陸府都大門緊閉,無人敢出。
“陸知章人還沒找到?”
天氣漸漸炎熱,沈懷夕嫌屋子里悶,著人搬了躺椅至院中,打著扇,喝著冰酪,身子才爽快了些。
“那老狐貍不知如何提前知道了風(fēng)聲,在城門嚴(yán)守前就溜了出去。只怕是回江南了。”知冬這幾日四處打探,只查到他出了城,之后便再無線索。她有些失落,這么重要的人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溜了。
沈懷夕無意識地攪弄著碗中的冰酪,眼眸低垂。知冬知道她在思考,故而不敢說話。半晌后,沈懷夕放下了碗。
“去查一下趙時越那邊這幾日有沒有人出過城,去了哪里。”
陸知章能提前收到風(fēng)還出了城,沈懷夕猜測這里面少不了趙時越的手筆。李月明沒有把趙庭桉拉下水這件事超出了趙時越的預(yù)期,所以他需要另找方法整垮趙子平。陸家在江南算是一方土霸王,放走陸知章無異于放虎歸山。如果他再煽風(fēng)點火,陸知章說不定真的會反。
知冬一點就通,但她還是有些疑惑,“可陸貴妃還在宮中,陸知章就這么跑了然后造反,不怕他女兒沒命嗎?”
沈懷夕似嘆似諷,“這世間對女子多嚴(yán)苛,大部分人都瞧不上女子。在陸知章眼里,陸紫悅不過是讓他在朝堂上站穩(wěn)腳跟的工具。那點子父女之情,抵不過他自己的性命要緊。”
知冬聽后也沉默了下來,雖然如今這世道待女子已經(jīng)寬和了許多,但有些觀念一旦根深蒂固,就很難剔除。
“不過,陸紫悅的性命也不一定保不住,別忘了,她肚子里還有皇子。”沈懷夕話鋒一轉(zhuǎn),意味深長地說道。陸紫悅肚子里的孩子既是她自己的護身符,也是陸知章造反之后回歸正統(tǒng)的遮羞布。不過,在此之前,趙庭桉將會是他們最大的麻煩。沈懷夕眼神一凜,迎著刺眼的陽光瞇起了眼,喃喃道:“晴天最適合清理門戶了。”
沈鈺自從回宮后,將原先的情報網(wǎng)和力量又慢慢地建了起來。趙子平這些年一面醉心修道,一面又想獨攬大權(quán),實際上什么都沒弄成。陸知章這一跑,沈鈺第一時間把陸紫悅禁了足。
“娘娘,玉華殿的那位又鬧著不肯進食。”宮人低著頭,神色為難。那位肚子里還懷有龍嗣,她們也不敢怠慢。
沈鈺翻了一頁書,頭也未抬地說道:“隨她去吧。對了,”沈鈺頓了一下,笑意盈盈地接著說道:“把這個消息也告訴陛下。”
“小姐想讓皇上與陸貴妃之間互生嫌隙?”宮人走后,春雨又端了個燭臺過來,好讓光線更亮些。
“趙子平這個人最愛自己,他對陸紫悅縱然有情,估計也不多,更多的是盼著她肚子里那個孩子。有時候,感情是會被消耗的。雖然最后我會給他們下一劑猛藥,但提前消磨消磨,沒有壞處。”
沈鈺放下書,揉了揉眼睛。這些年她一直待在東山上,對她的身體也有損傷。春雨見狀沉默地走到她身后,替她按揉太陽穴。沈鈺閉著眼,感覺舒服了一些。
“懷夕那個丫頭,最近可有什么動靜?”
“小小姐在大理寺失火當(dāng)日見了太子,此后便一直在追查陸知章的下落。今日轉(zhuǎn)了方向,改去追查安郡王了。”春雨如實稟報道。
沈鈺微微頷首,面上帶了幾分驕傲的神色,“是個聰明孩子。太子那邊呢?安郡王也有些時日沒有進宮了,他們兄弟二人未曾見過面?”
春雨搖搖頭,想起沈鈺看不見,遂開口道:“沒有,安郡王前些日子稱病,這兩日又說要去廟里祈福。”
沈鈺睜開眼,坐直了身子,低聲問道:“阿若那邊傳消息回來了嗎?”
春雨再次搖頭,“自從上次賞花宴后,就再無消息。”
沈鈺眼里隱隱帶了憂色,嘆息道:“這個孩子其實是個純善的性子。”
春雨做了個手勢,問道:“要不要將她弟弟?”
沈鈺按住春雨的手,搖了搖頭,“她們姐弟已經(jīng)為我們做了許多,該報的恩已經(jīng)報完了,剩下的路,由他們自己選吧。”
春雨見沈鈺堅持,只好作罷。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猶豫著開口道:“聽說東宮最近偷偷地往懷璧樓送了不少補藥。”
沈鈺的眼神里夾雜著擔(dān)憂、嘆息和一絲欣喜,如果沒有這些復(fù)雜的前塵往事,趙庭桉與沈懷夕應(yīng)當(dāng)是門當(dāng)戶對的一對。只是如今說這些都遲了。她嘆了口氣,說道:”下一輩的事情,隨他們自己吧。“
沈鈺用了晚膳,在院中散了會步,剛想休息,門口就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娘娘,不好了,陸貴妃早產(chǎn)了!”
沈鈺摘耳飾的手一抖,耳環(huán)劃了手,冒出絲絲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