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祂已經不打算抓捕我了。而是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祂絕對壓制且能將我徹底殺死的時機。”
想徹底殺死我可沒有那么容易啊。
我可是為了自己的死亡準備了張底牌呢。
“呼。”露西琺吐出了一口氣,仿佛在將被封印3000多年的胸中憤郁之氣吐個干凈。
“這一次……”骨節分明的手攥緊拳頭。
她忽然又想到“以前”模糊的記憶了,那時她的靈魂還在2088年的地球……
沒錯,露西琺其實并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她的靈魂來自2088年的地球。
18歲因為家暴的爸,病死的媽,上學的弟,破碎的她,壓力太大跟這個世界爆了。
許是地球母親終于憐愛了她一次吧,陰差陽錯被此方世界神明召喚出來——上班。
從此,最年輕的天使——『圣光天使』誕生了。
重活一世,她發誓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事實證明,雖然有的孩子天生不是學習的料,但她們總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于是年幼的天使露西琺,一邊幫神干臟活累活,內容為:殺掉異教徒、欲望太強的人類和黑暗生物。
一邊學習如何戰斗,歷經九百多年的時間,終于成為了實力最接近神明的天使。
“后面的故事你們也知道了,‘黎明之戰’造反沒成,被打到地獄里,還被七個天使輪流封印。”
至于用了18年的名字……想不起來,想起來了也不想說,畢竟自己在這里呆了好幾千年。
比起遙遠的地球,沒有愛的家庭,她更喜歡這個世界,也認為這里才是她的最終歸宿。
包括現在這些身份,『傲慢惡魔』『圣光天使』『黎明閃耀之星』。
…………
這些都是她。
就像以前玩抽卡游戲,抽到ur最多的號才叫大號,才去花時間精力去養號。啥也抽不到的號,直接開擺。
要是在地球那邊的話,肯定會有人說什么神是帶你來到新世界的人,是創造你的人,是你的父親,你不應該反抗他,要孝順他如何如何,你現在掀起“黎明之戰”的行為就是個白眼狼。
當然在這邊也有這樣的事,比如“黎明之戰”第一天,那些天使就在指責她,說她太過傲慢,竟想推翻創造出自己的父親的神位,此為不尊不敬不謙無愛的傲慢之罪。
為什么說“第一天”?
“因為下一刻他們就忙著跟我打架,顧不上說話,所以沒人議論我了。”
于是『傲慢惡魔露西琺』的名號就陪著她來到了地獄。
她才不在乎那些天使。
她首先是個人,有自己意志和思想,然后才是神明的孩子這個身份。實力強大到快要接近神的她,憑什么不能成為這個世界的新神?
老東西早該退位了。
哼,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等她真的成為了神,就不會有天使議論什么了。
話又說了回來,提出問題:格倫王國的人類解除神之封印,把一個惡魔從地獄里放出來,非要自己去見他們的幕后主使者,這是為什么?
解決問題:“這個事情其實很好辦,等自己打探到想要的消息之后,就可以決定去或者不去了。很明顯,這些人類有求于我。”
在她還是天使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類非常恐懼和厭惡一切黑暗生物。
各種書籍,學院的魔導師,還有光明教會,都在教導警告人類不要試圖接觸任何黑暗生物,否則就會被教會審判。
年幼的孩子也時常被父母用黑暗生物當借口管教,如督促學習、睡覺之類的行為,他們就說:再不聽話,我就讓怪物把你從黑暗中帶走,吃掉!
所以人類有自己解決不了的困難,只會去找父母、老師、年長的經驗豐富的前輩、教會、天使、向神明乞求禱告。
“可他們居然來找一個惡魔,不惜一切代價解除神之封禁……”
那么,讓我來猜猜看,你們的動機:
“格倫王國人類的困難,已經可怕到連神都無法解決,或者說,神不愿為你們解決。”
“要么是人類闖下了惹怒神明的大禍,因此神不愿解決。要么,這個大禍,就是神明本身。”——這才讓你們走投無路來我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啊。
沒想到埋在土里3000多年曬不了太陽,這個世界竟然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
一個有神的世界,居然有人類不愿意信仰神了!
哈哈哈哈哈。
“真有趣。”
“我還以為這個世界的人類都是npc一樣的東西,沒有自己的意識,神教他們如何他們便如何。這簡直就跟覺醒了自我意識的ai一樣神奇。”
沒錯,就連2088年的ai都沒有覺醒自我意識呢。
這個答案也另類的解決了另一個問題:人類為什么不害怕惡魔了?
一個開玩笑的版本:他們連神都不信了,還會管你是不是惡魔?
哈,無非是知道惡魔不會真的吃人,而是吞食靈魂罷了。
地球的一位偉大導師曾經說過:要把敵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的多多的。
因為不想信仰神明,發現惡魔不會吃人,于是尋求合作。倒很符合這句名言。
想到這兒,露西琺笑了一聲。
難怪那老東西忙的不來找我呢。
估計他自己都因為自己的事焦頭爛額,應接不暇了。
自己的敵人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露西琺化作一縷淡淡的黑氣,離開了暗淵領地。
此時已是清晨,人們的飯點,她看到一個裝修樸素的飯館。
木材搭建的兩層小樓,屋頂先鋪了一層茅草,然后蓋了一層瓦片,門面上掛了閃爍微光刻著“漂泊旅者的庇所”字樣的招牌。
前臺的墻上釘著幾樣武器和狩獵戰利品,角落里放著一架豎琴。桌子也是木頭做的,椅子上鋪著塊動物皮毛。
見來了客人,服務員小跑過來問了聲好說:“需要點什么?”
還是個血族,偽裝的很好,實力勉勉強強吧,比這群人類質量高。
她手指菜單幾處位置,對著那名血族舔了舔唇,心想:等會就吃你了。
血族男人不知所謂,以為這位客人餓瘋了,要吃服務員,連忙小跑回去招呼上菜。
菜單還是比較豐富的,有獅鷲肉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獅鷲)、精靈果凍、精靈卷餅、迷糊蘑菇湯、血族釀造的酒、獨角獸冰淇淋、屬性沙拉等。
露西琺點了肉串、果凍、蘑菇湯,端上來的時候還散發著誘人的光芒。
就像動漫里畫的那樣,她心想。
關于精靈的食物占比倒是不少,可能是因為精靈族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躲在里面研究制作美食吧,所以這么出名。
露西琺只好裝模作樣,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著,不然真怕這些小東西會被她一張嘴全吞了。
飯館里漂浮著些許『怠惰』,少量『暴食』,還有血族身上若有若無的『傲慢』。
跟開胃菜差不多。
這時進來了幾個五大三粗的人類男性,看上去像到處游歷尋寶的冒險家。
三人穿戴鐵甲與獸皮,頭盔都還沒摘下來,赤著胸膛,引人注目。
胸肌倒是練的挺大,露西琺能感受到不少的『暴怒』『澀欲』。
看來,這才是她今天的主餐。
“喂,小白臉,給我們上你這里最豐盛的烤肉,要十二盤再來六桶你們這最烈的酒!”其中一個男人摘下頭盔對血族男人吼道,聲音極其粗獷。
剩下二人掃視了一圈周圍后找了個位置坐下,沒有要摘頭盔的意思。
血族男人雖然身單體薄,但面對這樣的客人他卻沒有絲毫怯場,露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假笑回應道:“好的,請稍等。”
可憐的打工人血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僅這會兒要給難纏的客人上餐,等會還要被某個客人當成開胃餐。
胡子拉碴的,完全不修邊幅,沒個男人樣,露西琺冷哼一聲心想。
見血族男人轉身去了后廚,未帶頭盔的男人隨后便出了門,好像有什么急事。
一縷黑氣若隱若現地飄出。
露西琺聽到他對同伴說要去方便,低頭笑了一聲。整個人靠著椅背,右手把起玩她柔順的黑發,晃個二郎腿哼起了歌。
不一會,后廚突然傳來幾個男人的叫嚷咒罵,大概是“該死,別讓我抓到他!”“殺人了!”“我的鍋!”的意思。
用餐的、等餐的客人一臉茫然,絲毫不明白里面發生了什么,有人東張西望,有人交頭接耳。
戴頭盔的兩個男人見無法用餐,就要離開。
伙計們沖了出來,喊道:“大家小心!這兩個家伙是殺人犯!”
眾人一臉不知所措地站起了身。
“哈?你們幾個混蛋在胡說八道什么?信不信我弄死你們!”
“要打架是嗎!那就來啊!”
……………
二人原本要去尋許久未歸的同伙換個地方吃飯,聽到這話頓時怒火中燒。
露西琺的眼神里寫滿了欣賞,表情愉悅,繼續觀察著他們。
不知道誰扔個酒瓶出來摔在地上,幾乎是同時動手,他們扭打在了一起。
客人們繞過熱鬧邊緣正欲逃離,卻發現店門緊閉,怎么都打不開。有人用魔法和拳頭嘗試毀壞飯館出去,結果門窗、墻壁、地板、房頂紋絲不動。
“有殺人犯你先讓我們出去啊!”
“不讓我們走干嘛?”
“神經病吧!”
客人們憤憤不平地指責道。
一位豐腴婦人見此找了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坐下,身體微微扭動,顯得有些焦慮。
飯館內極度混亂,慘叫聲、叫罵聲、桌椅破碎聲一時齊發。
忽然,飯館外的天色黯淡了下來,像被巨大的幕布籠罩,露西琺能透過窗外看到極遠的距離。
這是大雨來臨的前兆。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如同利劍,將小鎮一分為二,扭曲著,閃爍著。
“嘀嘀、嗒嗒”,雨點稀疏有力,降落于此。
緊接著,飯館內陡生變故——伙計們看到頭盔男慘叫著被團詭異黑焰點燃,眨眼不到,尸體消失。
跟人間蒸發似的。
于是尖叫四起,人們擁擠著,推搡著,被困在這牢籠中。
一名黑裙女人起身,將手背后——時間仿佛靜止。
她隨雨聲哼出小曲,身姿優雅美麗,如宴會獨舞般踮腳旋轉,游刃有余地穿梭于人群之中。
露西琺喜歡制造混亂,也享受混亂,這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樂趣。
混亂,可以帶給她掌控一切的爽感,這確實令人迷戀。
置身街道,她的發絲飛揚,衣裙干爽,只有臉上流淌著雨痕。
沒錯,她也喜歡淋雨,但不喜歡被雨淋濕。只是親近水帶來的冰涼之感,這樣美妙的時刻,會讓她短暫的放空大腦,忘記憂慮。
靈魂此時和雨中的世界融為一體,她能感知到這座小鎮周圍延伸至兩百公里范圍內的景象,細致到在此范圍內所有生物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西奧多大人要我們把關于祂的東西全部上繳。”
“你傻不傻,偷偷留幾個不就行了。”
“沒用的,你被發現就等死吧……”
“聽說了嗎?西斯塔城好多人都被洪水淹死了。那可是西斯塔誒!西奧多的老家!”
“怎么會出現這種事?”
“據說是因為他惹怒了神,祂發怒了!”
“神罰?!不可能吧……我前幾天從王都回來的時候,那里的人們還在光明教會接受神鑄者教導呢。”
…………
“啊,我聽到了。”她輕嘆一聲。
『露西琺』屬性等級提升。
此時的她只差一步之遙就能躋身【傳奇·魔導師】級別了。
雨停了。
人們終于從飯館中解放,蜂擁而出。經歷了剛才的混亂時刻,發現自己這會不用淋雨,喜極而泣地離開了。
露西琺來到西奧多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此城靠海,雖然有防御性法陣坐落,但在月亮引力和潮汐海嘯的能量下,還是輕易引發了洪水。
如今幸存的人已被救至別處。
光著腳踩在沙灘上,潮汐緩緩地貼近小腿,海風溫柔。
這時,她看到一抹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副男性身形,穿著與她之前相同模樣的裝束,簡單的黑絲帶將他雙眼完全遮住。
神秘而魅惑,讓人忍不住想對他做一些壞事。
露西琺勾起唇角,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男人動作一滯,隨即踏著海面默默走來。
“有什么想說的嗎?沙利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