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還沒亮施歡就接到了一通溫華國打來的電話,她迷迷糊糊的接聽起,聽筒內傳來充滿磁性的男音,仿佛電影里的播報員。
“噢,歡,抱歉,我忘記時差了,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事,我也差不多要起來了,你有什么事嗎?”
“好萊塢的卡爾米昨天又找我喝咖啡了……”
施歡翻了個身,喉嚨里發出輕軟的嗯哼聲,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幾秒,“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你說呢?”
“好吧,其實我已經幫你回絕了。”
施歡抱著柔軟的蠶絲被蹭了蹭,清冷的面容竟透出幾分甜美來,“那你還打電話來做什么?”
男人輕哼了一聲,“作為你的未婚夫,我不能隨時隨地給你打電話?”
“誒,是我爸媽答應你的,我可沒答應。”
“我不管,彩禮我都給了,你想賴也賴不掉了。”
施歡蹭的抬起頭,“什么彩禮?”
“歡,我知道你不喜歡被婚姻束縛,但像我們這種家庭是需要聯姻鞏固社會地位的,與其跟別人你不如跟我,至少我可以給你最大的自由。”
施歡失語了片刻,冷笑道,“你什么都安排好了,告訴我這是最大的自由?”
充滿陽光的辦公室內,欲端咖啡喝的男人動作一頓,聲音小了兩分,“對不起,這件事我是怕你不答應。”
“所以就腐蝕我爸媽,然后滲透到我的電影里來?”
“NONONO!歡,你放心,關于作品我絕不會干涉你,你隨便創作,如果沒錢了……”
施歡啪的掛斷了電話,鐵青著臉下床拉開窗簾,掃視著窗外依山傍水的景色,她現在懷疑這棟房子都他找的。
畢竟她爸媽連收了彩禮都不告訴她,害她還高興的以為他們‘洗心革面’,搞了半天是陷阱!
一個不得不跳的陷阱。
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篩進來,照亮灰色窗簾縫隙中的施歡,她一頭金白色的頭發格外耀眼,卻因為五官過于清冷而顯得詭異,凄涼。
就像她的人生一樣,爸爸是國際貿易公司的老總,媽媽是外交官,爺爺是收藏家,哥哥是接班人。
別人眼里的王者開局,施歡卻從未被優待過,上最普通的學校,沒穿過品牌,沒有大筆的零花錢,甚至他們全家移居溫華國,把她一個人留在東萊上大學……
她一度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所以在某天夜里偷拿了爸媽的頭發去檢測,結果顯示是親生的。
這個結果是好的,但對于施歡來說無疑不是千刀刮心,她清楚的知道了,父母就是單純的重男輕女,純粹到了極致。
極致到她跟老爸借創業資金,他卻拿他人做嫁衣,擺明了告訴她,他不會給她錢。
所以,這彩禮說什么都不能退,否則還怎么追到月亮?
吱——
一只鳥飛過窗前,它堅脆的聲音將發呆的施歡喚醒,她抬手看了看腕表,連忙走進浴室洗漱,隨便套了件風衣便開車前往母校。
東萊國最好的戲劇學院是京港上戲,其次是中戲,江大傳媒也排不上第三,只將將擠進前十。
按道理施歡應該去京港挑人的,但本著反哺的心她想先在母校看看,離開東郊進入市區經過16路公交車終點站,她忽然想起有次睡著了坐到了這里。
那天外頭傾盆大雨,她便沒有下車,等待車輛進行下一次輪線。
二十分鐘后,雨停了。
門口上來一個穿白T牛仔褲的男生,他眼睛又圓又大,臉蛋如瓷,挺翹的鼻粉紅的唇,留著微分碎蓋,整個人就像夏日池塘盛開的一朵清麗白蓮。
這是施歡第一次見到溫灼,當時她心里就滋生出來一頭怪獸,只要找到出口就能將他吞噬。
越過江城大橋就是熱鬧的市中心,等紅燈時斜對面剛好是一家kiki甜品連鎖店,施歡記得這家店的糖漿松糕很好吃,溫灼隔三差五就會給她買一個。
過了紅綠燈,進入青窄小巷有一家包子鋪,沒有門頭地方也不大,但老板娘做的肉包子一絕。
有一次溫灼生氣暴走,施歡追著他哄,途經這里聞到了一股肉香,她便停下腳步買了個包子,啃了一口原地給老板點了個贊。
在回頭時,溫灼的影子都沒了,施歡索性在包子鋪又點了一碗粥,最后還是他回來找了她,當時他那幽怨委屈的小眼神至今都記憶猶新。
……
抵達江大,把車停在圖書館旁邊的停車場,施歡記憶閃出一個碎片。
冬季黃昏的某一天,溫灼捧著一本書站在書架前,靜謐的橙黃色余暉將令他全部籠罩,奪目的刺眼,漂亮的慘烈,在他身上仿佛能看見無數部劇電影。
什么愛情片的俊美深情男一,犯罪片里的優雅心理醫生,或者恐怖片里的唯一幸存者等等。
施歡一直覺得溫灼會成為自己處女作的男主角,但當她真的帶著作品回了國后卻不想用他了,特別是昨晚親眼見過他后。
“來了來了!”
“噓!”
原本嘈雜的露天劇院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門口看去。
就見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女人款款走進來,她留有一頭金白色的頭發,柳目落尾眉,薄唇高鼻梁,眼神清冷靜銳,有股子不怒自威的感覺。
她很高,可能有一米七五,身材比例很好,像模特。
她根本就不像個導演,反而有明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