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施歡的記憶碎片閃出,那是一個春意盎然的午后,她窩在他懷里,指尖勾勒著他的臉部輪廓。
她說,他真是天生的電影臉。
她說,第一部電影一定要拍他。
她說了很多關于電影的事情,他一直靜靜的聽著,從來太陽高照聽到夕陽西下,在滿天晚霞時吻了她。
也不知道是聽煩了,還是覺得她慷慨激昂的模樣比平時的清冷讓人心動。
“下一部吧,這一部你不適合。”
施歡的回答顯然超乎溫灼的意料,他愣了愣很久,緩緩轉過頭,“我不適合?”
“這是一部末日片,需要硬漢形象的男主,你太漂亮了,會讓觀眾出戲的。”
“哈……”
溫灼笑的極其詭美,他修長的指尖撫上她的雙肩,眼眶肉眼可見的泛了紅,“是你說的,第一部作品要拍我。”
施歡一只手撫上他的胸膛,“原本是這樣想的,但創(chuàng)作就是突如其來的靈感,故事一寫就收不住了。”
“所以,是哪個硬漢給了你靈感?”
“不是人,而是一則核污水排放的新聞,我想假如核污染蔓延全球,人類根本就不可能逃離地球,因為一只火箭只能承載六七人,費用高效率低,所以想拯救人類我們就只能……”
“挑了一上午挑到合適的了嗎?”溫灼打斷她。
施歡微怔,點了點頭,“有一個還不錯,下周試了鏡再決定吧。”
“好,好啊,真好。”
溫灼邊說邊將她擁入懷里,眸底的怨怒傾瀉而出,化作濃濃的恨意通過他青筋隆起手背呈現(xiàn)了出來,他不斷游行在她的背脊、腰間,仿佛要把她揉碎。
施歡吃到痛意,不滿的嗯了一聲。
溫灼即刻停了手,緊接著吻上了她的耳垂那玫花型耳環(huán),眼中的怨怒這才被一點點埋了下去。
半晌,他松開了她,精美的臉上漾起漂亮的笑容,“那我就提前祝你開機成功,拍攝順利,票房大賣。”
施歡眸色微閃,“你可以來演男二。”
溫灼沉默了兩秒,“我問問經(jīng)紀人吧,看看檔期對不對得上。”
“好,那你問好了聯(lián)系顧菲兒。”施歡說完轉身邁步。
溫灼一把拉住她,皺眉,“為什么要我聯(lián)系她?”
“你不一直在聯(lián)系她?”
“那是因為我找不到你。”
施歡笑意不明,“是找不到,還是不想找?”
溫灼也笑了,笑的有幾分陰郁,“那你呢。”
話音落,湖畔的風勢突然變大,天空開始電閃雷鳴。
施歡連忙抽回手,急如星火的往圖書館走去,然而運氣不好,半路就下起了暴雨。
她難得露出氣躁的神情,用手稍稍擋住額頭,小心翼翼的走腳下的路。
忽然,頭頂?shù)挠隂]了。
余光出現(xiàn)一抹油亮的白,側目就見赤裸著上身的溫灼雙臂將衣服拉直,遮掉了大部分的雨……
施歡微怔,隨即收回視線繼續(xù)前行。
這一幕落入那些同樣慌亂躲雨的同學們眼里,冰雨仿佛變成了冰針一根根扎進了皮膚。
上車后施歡抽了數(shù)十張紙巾丟給溫灼,他拿起來欲幫她擦拭臉頰,她偏過了頭。
“你擦你的,我自己擦。”
溫灼定定的看著她,“不都是你幫我擦,我?guī)湍悴粒俊?/p>
施歡不理會他,把身上的水漬擦干凈后啟動了車,緩緩駛出學校后風馳電掣的往東郊趕。
天色暗沉,華燈初上,光影在雨幕中朦朧且迷離,行人匆匆,車流如織,幾乎每個路口都要等紅燈。
身上粘膩的感覺讓施歡愈發(fā)煩躁起來,偏偏這時又瞥見溫灼始終捏著那一疊紙,任由身上的雨珠滾落到褲子上、皮椅上。
她想也沒想的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冷聲,“別矯情了行不行?”
溫灼碩大眼睛斜睨過來,里面覆著一層薄霧,看上去無辜又可憐,但他的語氣卻兇巴巴的,“你管我?”
像一只落入狼窩的梅花鹿,試圖用聲音震懾對方。
施歡挑了挑眉,“我看你又是皮癢了。”
溫灼怔了怔,連忙用紙擦拭身上的雨珠,還不忘把椅子都擦干凈,整理好后端坐好,目不斜視的看著紅燈讀秒。
施歡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紋身真的很痛啊。”
“開你的車,別廢話。”
“我送你去酒店吧。”
溫灼轉過頭看她,“你什么意思?”
施歡方向盤一打,車拐上了江城大橋,“我怕別墅附近有記者偷拍。”
“你又不是什么明星……”
“聽話,去酒店住。”
溫灼沉默了一會,“那你過了橋把我放下就好。”
昏黃的霓虹燈透過斑駁的車窗照進來,在兩人的身上籠罩著一層晦暗不明的色彩,透出一股子似暴雨般熱烈的悲涼感,而黑暗涌動著的是濕熱的躁動。
車停下,兩人對視了一眼,瞳孔中生出了粗細不一的盈盈細絲,在無形的視野管道里纏繞,纏繞……
就在溫灼欲湊近時,施歡摁下了鎖車鍵,他舌尖舔過后槽牙,冷笑一聲打開車門重重關上。
他把濕衣服甩在肩頭,將濕漉漉的碎發(fā)全部捋到了腦后,大步流星的往街對面走去。
路過的行人無不側目,畢竟這種幾乎完美的身材、臉蛋,那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忽然,電話鈴聲響起,溫灼從褲子里掏出手機,雨水噠噠噠滴在屏幕上,像一朵朵綻開的透明小花。
他遲疑著接聽起,聽筒內(nèi)是施歡冷冷的聲音,“把衣服穿上。”
“你管我?”
嘟——
電話掛斷,身后的車輛如閃電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