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沒見了,你還是這么沒禮貌啊。”季暖暖毫不友好地看著嚴冬,“以前的回頭客回來了你不應該先問好才對嗎?”
“你以前再怎么是回頭客現在在這里無理取鬧對我們來說就是妨礙正常經營。”嚴冬義正辭嚴道,“買完東西了就請你離開吧。后面還有其他客人等著。”
此時,季暖暖身后已經有兩三位客人排在她身后不耐煩地雙手叉起腰并輕輕跺著腳。可季暖暖完全沒有動搖,一副“關我什么事”的樣子。
“我偏不呢?”
嚴冬強壓著怒火,上前一步想要拉開季暖暖。見情況不妙,樊星及時從前臺小跑過來攔住了她。
“這里我負責,嚴冬你和小圣去那邊解決問題。”樊星壓低嗓音說完后走到“偶芋”柜臺后和高小圣交換了崗位,“各位不好意思剛才出了點小插曲,這里暫時由我負責。后面的客人們久等了,這位女士您需要點什么?”
樊星暫時穩住了場面。嚴冬等三人繞過隊伍往旁邊挪了挪,兩個女人的戰爭還在繼續。
“季暖暖。如果你一定要繼續搗亂的話今天辦入住交的房錢我會一分不差退給你。天京市酒店多的是除了不眠之夜隨便你住哪里。以前你住的時候跟我們提的無理要求還少嗎?以后少一個你這樣的回頭客也無所謂。”
“哈哈哈哈,”季暖暖假惺惺地拍手笑道,“好久不見口才倒是見長。你這么厲害王逾峰知道嗎?”
“他不在的時候決定權都交給我。就算他在也不可能縱容你這樣的無理要求。”嚴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
“怎么?”季暖暖雙眉一挑,“還跟這秀上恩愛了?”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哦,也對啊,你倆哪天分手還不一定呢。”
“你說什么?”
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高小圣焦急地搓著雙手,看到排隊買甜品的客人統統像看好戲一般把目光投向這邊他更是左右為難,不知道究竟應該先從哪邊開始勸起。
“嚴冬,”季暖暖繼續說,“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服務員成天給客人送東西修東西的,單獨進客人房間不是常有的事?憑什么我讓小圣進我房間陪我吃幾分鐘的布丁你就這么堅決反對?口口聲聲說這是規定,怕不是你看上他了擔心他愛上我吧?”
“季暖暖!請注意你的言辭!”被季暖暖說中要害的嚴冬頓時情緒失控亂了方寸,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是不眠之夜的客人,嚴冬恨不得給她一巴掌,“你這個要求本身性質就不一樣。你回不回房間?不回去我現在親自去把你行李拿過來送你出去!”
“你去啊。第二天各大網站就會貼出‘不眠之夜’副總經理強行趕走客人的新聞。”
“好,很好!”這挑釁似的威脅讓嚴冬氣極而笑,她豁出去一般轉身準備奔向季暖暖的房間,卻被高小圣抓住了手臂。
“好了嚴副總!”
嚴冬一個急剎車,下一秒一股電流鉆入她的體內,可她此刻正在氣頭上,只是眉頭微皺地看了看高小圣沒有說話。
“我陪。我陪季小姐就是了。”
“什么?”嚴冬的眉毛再次擰成了川字形。
高小圣放開嚴冬的手臂,走近季暖暖,“暖暖小姐,我就坐那邊的沙發上陪你一起吃,行嗎?”
季暖暖悶哼一聲,本想繼續糾纏下去,但轉念一想覺得高小圣這個主意也不錯。前臺大廳里人不少,和他在這種公共場合一起吃布丁說不定還能增加曝光率,便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
“好吧,這次就聽小圣的。”季暖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里沒你事兒了嚴冬你可以走了。”
季暖暖拉著高小圣來到沙發旁坐下,從剛剛的紙袋里拿出兩個布丁其中一個遞給高小圣。由于高小圣對季暖暖的妥協,嚴冬不得不重新回到工作崗位。
雖然前臺和沙發隔著一定距離,嚴冬聽不見二人具體聊的內容,但他們之間有說有笑、積極互動的樣子讓嚴冬醋意大發。
想起那個夜晚,“不眠之夜”的天臺上,高小圣陪著自己邊談心邊吃布丁,可是今天,他卻和季暖暖一起做了幾乎同樣的事。此刻的嚴冬表面上雖努力保持著平靜,卻無法掩飾內心的不快,臉上的職業微笑像一層薄冰隨時可能裂開。
“哇!你看那邊那個小姐姐真是個大美人啊!會不會是個演員?還是網紅呢?”
“確實。她旁邊那個男孩不是‘偶芋’的甜品小哥嗎?難道那個大美女是他的女朋友?”
“嗯嗯,有道理。兩個人可真般配。”
其他客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更是像一把把刀子一樣戳在嚴冬的心上。
她用各種借口自我安慰。高小圣陪季暖暖只是出于對客人的禮貌,是為了顧及“不眠之夜”的顏面,不牽扯任何個人感情。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高小圣和季暖暖真的互相一見鐘情了,自己也沒有理由和資格阻止,畢竟他們男未婚女未嫁戀愛自由。
可她心中的醋意還是像一團熊熊烈火一樣灼燒著理智,令她愈發煩躁。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這種情緒。前些日子哪怕高小圣周圍天天圍著一群小女生粉絲,嚴冬都不以為然。直到季暖暖出現,她才頭一次深深地體會到嫉妒是什么感覺。
作為王逾峰的未婚妻,她深知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有這種邪念。可是季暖暖的出現還是讓她徹底清醒,徹底意識到且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高小圣了。
十幾分鐘過后,季暖暖終于吃完布丁。她得意洋洋地環視了周圍一圈后,從沙發上緩緩站了起來。
“暖暖小姐,空杯子給我吧。我幫你扔了。”
“好。謝謝你陪我。我很高興!再會哦小圣~!”
雖然不知道這十幾分鐘里季暖暖和高小圣究竟聊了什么話題,但最后這一生嗲聲嗲氣的“小圣”以及季暖暖回房間路過前臺時向嚴冬投去的鄙夷目光對她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
然而嚴冬根本無處宣泄這種紛繁復雜的情緒。拋去今后該如何面對王逾峰這個難題,高小圣對自己的心意如何她也完全一無所知。
此刻嚴冬只能選擇克制隱忍。她站在前臺咬著下唇,五指驟然收緊,指甲漸漸嵌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接下來的時間里季暖暖沒有再提過其他無理要求,嚴冬卻因為她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整天都無精打采。
直到晚上王逾峰來交接夜班時,嚴冬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下午發生的一切。
“啊哈哈哈!”王逾峰彎著腰笑個不停,“笑死我了簡直。今年目前為止最大的笑話,季暖暖看上高小圣了哈哈...”
“這有什么好笑的?”嚴冬板著臉,“今天下午偶芋那兒都亂成一鍋粥了你還笑得出來。”
“哈哈辛苦你了親愛的。”王逾峰象征性地安慰道,“不過你也真是的,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較真了?這種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就行了嗎?咱們去客房送東西不是也得經常與異性客人獨處嗎?”
“你怎么跟季暖暖同一戰線啊?”嚴冬沒好氣地抱怨道,“這根本就是兩個性質好嗎?”
“沒那么嚴重啦!其實她這個要求比起以前讓咱們修廁所、逮蟬、鑿開保險箱已經簡單多了。季暖暖頂多看高小圣長得帥想深入了解他而已,不可能大白天的就想睡他啊哈哈哈...”
“王逾峰!”嚴冬放大了一倍嗓音,“越說越離譜了。你到底還是不是不眠之夜的總經理啊?”
“是是是,嚴副總。”王逾峰拉住嚴冬的手,“開個玩笑而已,別生氣嘛!”
“哼...”
“雖然我也不喜歡季暖暖,但是說實話他倆郎才女貌還挺般配的,要是真能成也不錯啊。高小圣還能就此結束25年的單身生活。只不過就是委屈賀鳴天了哈哈...”
嚴冬眉心微蹙,緊繃著臉沒有說話。王逾峰的話無可厚非。哪怕嚴冬內心一百個不愿意,她也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
王逾峰仍一個人侃侃而談,顯然還沒有察覺到嚴冬的心意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好了。親愛的我該上崗了。”
見辦公室里沒有第三個人,王逾峰微微用力將嚴冬拉近自己懷里,低頭湊近她的臉想要吻下去。
可下一秒嚴冬卻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一樣本能地別過頭避開了他的吻。
王逾峰怔住了。雖然他們交往的這五年來每一次親近都不是嚴冬主動,但她也從未拒絕過。而今天這樣的躲閃她還是頭一次。
“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今天下午的事,我有點累了...”,嚴冬驚慌失措地解釋道。
王逾峰松開嚴冬的手,雙肩耷拉下來,方才的歡聲笑語在嚴冬避開他的那一瞬間全部消失了。他嘆了口氣,失望道,“沒事,我知道。幸苦了,明天見。”
“等一下逾峰。”
“還有事嗎?”王逾峰背對著嚴冬問。
“其實我...”
嚴冬欲言又止,她實在沒勇氣在這節骨眼上對王逾峰坦白自己移情別戀了。
“有話直說。”
“我有點想我媽了。最近幾天...我能不能請個假去看看她?”
“這樣啊。”嚴冬這句話在王逾峰看來似乎給她剛才的行為配上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當然可以,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我想一個人跟她說說話。”
“好。定好哪天請假告訴我。我去前臺了。”
看著王逾峰失落的背影,嚴冬內心更是無比惆悵。
還有不到三個月她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可是現在卻連一個吻她都會本能地躲開。
為何偏偏在同意與王逾峰的婚事后意識到自己喜歡高小圣?接下來該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該向王逾峰坦白還是就此收回自己的感情?
一連串的問題讓嚴冬心亂如麻。然而她深知這種心猿意馬的心態即是說出來也不會被周圍任何一個人理解,包括閨蜜樊星。
此刻能傾聽她的人,恐怕只有嚴亦真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