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自然醒了,床睡得很舒服,就是昨夜夢里不太安穩,好像在霧里行走,有一個女孩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可是我根本聽不清楚。
窗戶微微地開了一道縫,我把窗簾拉開,外邊也是一片白色的霧氣,像是夢中的一樣,不過是淡淡的霧。遠處的花圃依舊散發著那紫色的幽光。桌上的那一支紫色接著吸引了我的目光,這花的顏色不曾于塵世見過,不過我并不討厭。只是覺得,這份花中,蘊含著與眾不同的東西。
“這些花,是想霏死后長出來的。”我想起少年說過的話。難道,花下的是想霏的…我搖了搖頭,轉身回浴室洗漱。
毛巾,牙刷,洗漱用品應有盡有,甚至還放了一小瓶薰衣草精油。而且昨夜,我確實也洗上了熱水澡。總覺得,這里的東西未免準備得過于齊全了。簡直就好像在特別等待主人入住一樣。
換上衣柜里的衣服,理了理思緒,我坐上書桌,翻開了那本牛皮筆記本。本子是空的,筆就在邊上。我沒有多想,按照昨夜的回憶,把提醒事項寫了下來:注意,除了房間外不可單獨外出———時間空間會變化。順便,我寫了點出現的概念——想霏,6號,使者,8號。
在8號那里我打了個箭頭,是我自己的數字。猶豫了一下,我又加上了吸血鬼這個名詞。我還是不打算稱呼自己為8號,因為我覺得自己有其他的,只屬于我的名字。
8號,以及6號前輩對“少爺”的稱呼,像是自己不屬于自己一樣。我環顧了一下這間舒適的小屋子,這里雖然溫馨,但是我連隨時外出都做不到,不也是個變相的囚牢嗎?雖然被困住的感覺減輕了不少,但是我還是清楚自己的現狀。不過我當下還是一無所知,這些僅有的點,亦無法連接成線。不如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未知的挑戰。
閑來無事,我在房間探秘。先來到梳妝臺,昨天睡覺前,我把它往邊上挪了點,還順手拿浴巾把鏡子給蓋上了。今天拿掉浴巾,它依舊是原本的樣子,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在鏡面上。
梳妝臺上空空如也,我打開抽屜,里面倒是有兩個老舊的相框,里面的照片已經不在,只有這個相框,和其他物品不是同一時間的東西。
黑色泛黃的邊緣,積了一層小小的灰。它的主人也許曾經很愛惜它,但是現在,一定把它忘卻了。不過我還是很好奇相框里原本裝了什么。抽屜中還有一片紫色的花瓣。我把它拈了出來,往窗戶走去。昨夜瓶中的那支,也落花了。我小心探出窗,把它們吹了出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還沒有從窗戶上下來,背后就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來了。”我轉身開門,等開門后才意識到,在這片怪奇詭異的地方,自己居然這么沒有警惕心。
門外是6號,她的表情有點奇怪。昨天她例行公事般的笑容已經不在了,但是她還在努力地表現微笑。她一言不發。
“早上好?前輩。”
“這么禮貌的嗎?涵居然叫上前輩了?”一個身影從6號身后探了出來。天真爛漫的語氣,卻又帶了一絲長輩般的老成。真是矛盾的感覺。他的狀態明顯和昨日不同。
是少年。
他今天看上去精神好多了,穿上了輕便的衣服。整個人看上去干凈利索。
“少爺…”6號面帶難色地看向他。
“沒什么,只是邀請共餐這件事,要本人親自來,才更顯誠意吧。”他拍了拍6號的頭。怎么回事,我怎么覺得,他,更像是6號的長輩。只是,這么看來,少年的個子,并不矮,甚至,和6號差不多。
我一時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涵,你今天這身,很漂亮哦。”少年對我說,他注視著我的眼睛,眼睛有魔力。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就是在衣柜里挑的簡單寬松上衣和牛仔褲吧。全是純色,一點裝飾也沒有。再看看我隨手一扎的亂蓬蓬頭發,我只能上推一下眼鏡,確認少年是真誠的贊美,而不是無心的客套。
“謝謝。”奇怪,就這么接受了這個稱呼,涵?我的名字嗎。感覺就是很熟悉。
少年笑了。“6號,你看,沒事吧,她看上去休息得很好。我們可以出發了。”6號看了看我,似乎想要再開口說些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沒有說,“少爺說的是,那我先退下了。”少年沖她微微側了下頭。沒等我說些什么,她的身體就融入黑暗,消失了。
“啊,前輩,是走了嗎?”這少說也有什么超能力吧。
“是的,涵。”少年倒是一口一口叫著這個名字了。“請問,我的名字是涵嗎?不是8號?”
“代號而已,不是名字。昨夜聽夜薇說了后,我就知道了,所以去原本時間找到了你的衣服,給。”少年不知從哪里掏出了疊好的衣物,應該是我之前穿的那一身,我小心翼翼地接過,衣服上方放著一張折皺的紙片,上面寫著的字,是涵。
這是我的筆跡,我認得出來。我寫的?在記憶消失之前,把這個字寫了出來?“這是唯一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了,所以我就先這樣叫你了,涵。”
“...好..”少年應該是翻過我的衣服了。為了找到證明我身份的東西。
“抱歉,那個紙片,是跨越時間的時候,我掏出來看到的。因為,只有和我接觸的東西,才可以跨越時間來到這里。”少年似乎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所以補充道。
明明在這里他才是主人,想把我視作砧板上的魚肉輕而易舉,他倒是給了我應有的尊重。只是,話中有多少真假呢?不過對上那個眼神,我暫時沒有再繼續猜忌下去。
“沒事。”
“涵沒有生氣,太好了。”他合起了雙手。
這么在乎我的想法嗎?少年的態度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奇怪。這個名字,聽上去不拗口,就暫時當做我的名字吧。
“請問,我該怎么稱呼你?”
“叫我九里,就可以了。”少年看上去很開心。
“好的。”我一時說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那么涵,”少年續上了對話,“我可以邀請你共進早餐嗎?”他紳士地向我伸手。
聽6號前輩,夜薇?的意思,應該她本來是建議少年不必親自來邀請我的,因為畢竟昨夜她說過,應該是由她來給我提供飯食。但是他屈尊前來了。
很多問題,也都需要他來向我解答了。使者是什么,他是什么,為什么把我認成了想霏,以及,我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看來,這個早餐只是一個前菜罷了。我輕輕搭上了他的手,接受了未知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