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的開始大概在五六歲的時候,我依稀記得那天。
家里變得混倫不堪,那時候的我懵懵懂懂,只記得滿眼都是白布,只記得耳邊充斥著哥哥姐姐的哀嚎。
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送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這里的人我都不認識,他們只對我說,以后我就是他們的小孩了。
但我不想成為他們的小孩,即使他們對我很好,聽說他們并沒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我想回家了,我想我的哥哥姐姐了。
可是我的父親母親已經去世了。
我在某一天,天還沒亮,我偷偷逃走了,我想回到我熟悉的地方,但我不認識路,我只記得我住的那條村子的名字。
我一邊走一邊問路,走了一天,從天黑走到又天黑了,我終于回到了家,我的家。
大概是害怕,害怕我真的會被拋棄,還沒跑進家門,我的眼淚不自覺的留下。
門被打開了,我大哥走了出來,他的眼睛紅紅的,詫異地看著我。
我情不自禁地放聲大哭:“哥姐,你們別不要我。”
大概是我的哭聲太大,我的姐姐都從家里跑出來,抱著我哭著說:“沒有不要你,沒有不要你。”
家里一共有六個小孩,我是家里最小的小孩,我的哥哥姐姐從小就待我極好的,那時我還不懂為什么我會被送走,但我還是留下來了。
后來的一天我大姐談婚論嫁了,她嫁到了距離我原來的村子幾公里外的陸元村,把我也帶到身邊,別人總是說她帶著我這個拖油瓶,但姐姐姐夫都對我很好。
再后來姐夫的村子里有一對夫妻沒有孩子,他們想收養我,我姐姐問過我,我同意了,我不想再連累我的大姐總被別人說閑話了。
我也改了姓,姓陳,也取了新名字,皓勤,是我的養父母起的,他們都是讀書人,在曾經也算是個小地主,而我的親生父母從前也是大地主。
我的養父母受到過我親生父母的恩惠,所以在條件并不怎么好的情況下還是選擇收養了我,他們還傾盡了所有讓我去讀書,從前在教堂上拿著粉筆拿著尺子的手也為了我拿起了鋤頭。
在學堂上,偶爾也會有人欺負我,但是我不想給我的養父母和我的姐姐惹麻煩,所以我選擇了忍讓,回到家里我也沒有告訴他們這些不好的事情。
那年我的大姐生下了她第一個孩子是個兒子,我的二姐和三姐也出嫁了,她們都嫁到了陸元村。
我養父母的弟弟想到外拼搏,他帶著妻子女兒離開了這片土地,到了海的另一邊去了。
過了五六年,我的養父身體本就熬壞了的,一場普通的風寒輕易地奪走了他的性命,我至今都記得他骨瘦如柴的樣子。
治病的錢讓本就歷經風霜的家又蓋上了厚厚的一層雪,單靠養母一人再也無法供養我讀書,所以我沒有再繼續讀書而是學著承擔起家里的農活。
自從那以后,養母的性情變得古怪,容易暴躁,常常忘記事情,但她總是拿出她和養父曾經的已經模糊的合照,用那雙早已經變得粗糙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