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悶悶不樂的樣子,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發現楚瑩有點不對勁,在座的各位都在大快朵頤,唯獨她一個人默默地盯著碗里的牛肉丸,撅起小嘴,一副舍不得吃的樣子。于是,我牽著她的手來到中庭。
晴朗的夜晚,月光正好落在那座假山流水上,池水清澈見底,水光交融,池中的魚兒在月光的輝映下猶如一縷縷銀線在空中搖曳。在看到我們的身影后,魚兒們瞬速躲進那碩大的荷葉之下,激起的漣漪久久不能平息。盛夏的晚風吹過,帶走白天的暑氣,庭中的鮮花傳來陣陣幽香,此起彼伏的蟲鳴在耳邊回響。
一切都顯得十分恬靜美好,唯獨心事重重的她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楚瑩一直垂著頭,沉默不語。一習涼風吹過,掀起她額前的劉海,我才得以發現她的雙眼早已微微泛紅,眼角的淚水在她的臉上畫出優美的弧線,然后在風中飄落。
看著楚瑩哭泣的樣子,我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了出來,我禁不住上前想要將她擁入懷內,可正當我張開雙臂之際,楚瑩沒有一絲猶豫狠狠地推開了我,力氣之大以至于讓我后退了好幾步。我頓時感到疑惑不解,站在我面前的女孩真的是平常那個陽光愛笑、嬌小柔弱的楚瑩嗎?
氣氛沉寂了好一會兒,楚瑩終于舍得開口:“我不能哭……”說著,兩只小手使勁地抹去眼淚,臉上的淡妝也因此花掉了,可淚水就是止不住地從她的眼角里涌出,雙眼變得越發紅腫,淚痕也越來越深,嘴里還一直念叨著:“我不能哭……”
我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能讓楚瑩傷心到如此地步,不過就目前而言這件事情必然與我有關,可我冥思苦想了好久愣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到她的面前,或許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但同樣地楚瑩還是毫不猶豫地撥開了我的手,于是我將計就計。
“啊,我的手。”我故意裝出很痛苦的樣子。果然和我預想的一模一樣,楚瑩對自己在不經意間傷到我的行為感到內疚自責,抓起我的手就是一頓揉搓。
“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還疼嗎,要不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這里離醫院挺近的,我們走,啊不,你現在是病人,不能隨便亂動,我們還是坐車過去吧……”說著,楚瑩真的打開了手機上的叫車App。此情此景,我在心里默默地感嘆著眼前這個女孩一定是位純良的天使吧,即使自己已經難過得泣不成聲了,但當看到心愛的人受傷,她可是要比自己承擔的傷痛更加難受。這不由得讓我擔心起來,越是善良的人,內心越是純凈,就越容易被人利用,如此一來在楚瑩眼里區分真偽的標準究竟是什么,說實話這也是我臨走前最憂心的事。楚瑩看著我愁容滿面的樣子,臉上盡是疑惑。我好不容易地將思緒拉回正軌,緊跟著戰略性地咳了幾聲,隨后食指和中指扣在一起狠狠地痛擊她的額頭。
“呀,好痛。為什么打我。”
“傻瓜,你男朋友這么結實,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受傷。”
“你騙我。”楚瑩一臉不服氣地瞪著我,可她的小眼睛無論怎么瞪也透露不出半點殺氣,再加上嬰兒肥的小臉,萌萌的特別可愛。
不過,有些事情她必須要獨自面對,只有跨越了那道障礙之后才能更好地成長。我把心一橫,摒棄以往溫柔的腔調,用一種強硬的語氣說道:“那是因為你蠢,蠢到無藥可救了,連真話和謊言都分不清楚,真想不明白當初我為什么會喜歡你。”
楚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句話就像一柄無形的巨錘將我在楚瑩心目中的形象砸得徹底粉碎,那雙小眼睛里蘊含著的再也不是從前等待時的盼望,凝望時的憧憬,親吻時的深情,而是對我不折不扣的失望和無助。我也不敢相信自己,天知道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這種傷人的話,我惶恐地別過頭去逃避楚瑩的視線,可這根本行不通,即使想著逃避,但腦海里浮現的全是和楚瑩在一起時的幸福片段,以及那失望、無助的眼神。我們彼此默不作聲,氣氛再次沉寂,誰來救救我們,只要是能打破現在的僵局,任憑誰都可以,拜托了。
就在轉瞬即逝的剎那,遙遠的天幕上劃過一道銀光,完美的白色軌跡,是流星。
……
要許愿嗎?
愿望是,請給我一架時光機,那樣我就可以回到過去在自己做出傻事之前阻止自己。
哎,這都是些什么不切實際的想法,我還是老老實實地道歉吧,不能讓楚瑩再這樣哭下去了,畢竟眼淚和楚瑩不搭,完全不搭。
“對……”
“謝謝你……”
我還沒來得及道歉,楚瑩先我一步打破僵局。
“什么?”
“能喜歡這么蠢的我,謝謝你……”
我轉過頭,視線剛好落在楚瑩的臉上。
糟糕的妝容之下,淚水沾濕的長發緊貼著臉頰,迷離的雙眼仿佛畫上了沉重的紅色眼影,深深勾勒的淚痕酷似一道道永不磨滅的傷疤,唯有那純真無瑕的笑容如同夏日初升的晨曦,如同盛夏綻放的太陽花,如同點亮夏夜的螢火蟲,她的笑容承包了整個夏天的美,仿佛夏天只為她而生。眼前的她才是真正的楚瑩啊,我的“夏日女神”。
哼,到頭來最蠢的人是我自己啊。
我之所以會喜歡上楚瑩,不正因為是她的善良觸動了我嗎,反倒是現在的自己忘了這一點,這最重要的一點,我真是蠢到無可救藥了。
楚瑩笑著慢慢后退了好幾步,突然轉過身子沿著小徑跑向別墅的大門,可又在門前停下了腳步向我揮手道別:
“我不忍心看著你走,我怕我會比現在更加難過,再見了。
……
所以我們真的還會再見的吧。”
“嗯,一定會的。”
楚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目送著楚瑩漫入街道的人群之中。
下次再見的時候,你也要善良地笑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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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瑩笑著慢慢后退了好幾步,突然轉過身子沿著小徑跑向別墅的大門,可又在門前停下了腳步向我揮手道別:
“我不忍心看著你走,我怕我會比現在更加難過,再見了。
……
所以我們真的還會再見的吧。”
“嗯,一定會的。”
楚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目送著楚瑩漫入黑夜之中。
下次再見的時候,你也要善良地笑著啊。
……
……
“楚瑩,快回來啊,這里是郊區,離學校還有幾十公里啊,手機又沒信號,叫不了車的,快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