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袁柳被準時的鬧鐘叫醒。她醒來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已經下床了。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需要帶的書,對鏡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正巧周千皎也要出門,便同她一起去了。
開學兩日風波不斷,大家紛紛發現自己的電子設備不約而同地被斷了信號,仿佛走入了一座荒蕪的大山。有部分人已經嘗試聯系導員或老師請假回家的事,但都未果。平臺上眾說紛紜的煽動帖每回都被迅速刪除,而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又出現了兩個人“意外”身亡。這個時間點要去上課的人明顯不如剛來學校時那么多了,但因為基數本就很大的緣故依舊有很多。
“唉,真是怕了。”周千皎拎著她的小帆布包四處張望,小聲在袁柳耳邊說,“真是奇怪得很,今天上課的日子,可是似乎只有咱們新生呢。”
“嗯?其他年級的學長學姐們難道不上課嗎?”袁柳順著話茬詢問,目光掃視著來來往往的人。
“不知道哇,但是我敢肯定路上沒幾個高年級的。”
袁柳的眉毛不明顯地皺了一下,笑吟吟打趣:“他們又不會把年級寫在衣服上,這也能看出來啊。”
“我也不太敢確定,不過今天才開學第三天,又發生了那么多事,我瞧著路上走的很少有幾個人搭伴的,有的話也并非認識久了那種熟絡,至少不會說說笑笑到打鬧的程度。”
袁柳環顧四周看了眼,確實如周千皎所說,單人走的比例在多數,縱使有結伴走的每人之間也像有屏障一般,始終還是不熟。
“厲害。”袁柳不吝夸贊,投過去一個“牛啊”的眼神,私下也在思索著。
第一天的時候地中海曾說,要按照日常作息表來,只有報備后的特殊情況才可以不按作息來。而倘若在八點這個時間點集體都不去上課,也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到了高年級的作息表發生改變,或許上課的時間不是八點而是九點也未可知。
專業課是按照班級上的,袁柳班級有30人,7點50時她數了一下,意料之外地班級30人都到齊了。她和周千皎坐在了一起,而同寢室的另外兩人則在另一邊坐著。
上課鈴聲準時打響,同一時刻,袁柳的左小腿突然像抽筋了一樣刺痛了一下。
一個短發的女人踩著高跟鞋緩步而來,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身淺綠色長裙,很配身材。走到講臺上站定后一字一頓開口:
“各位同學們好,我是各位的專業課老師。我叫余加,今天是我們的第一節專業課。今天的授課內容——
‘奇跡之筆’。”
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陣驚呼,在驚呼聲中,袁柳親眼目睹自己周身的景色在變化,本是木制桌椅的亮堂教室,慢慢在變化成書本顏色的四方形屋子。那種書本的顏色對眼睛是極具保護作用的,看久了并不會視線疲勞。
在大屋子的中間,是一個四四方方同色墻堆砌起來的密閉空間,只有一左一右兩個門。一扇門是藍色的,另一扇門是紅色的。
“這是各位同學們的第一節課,我來為各位同學們介紹一下。本次課程內容‘奇跡之筆’,每人都會發放一支書寫用的筆,各位同學需要從紅色的門開始進,從藍色的門出來——如果最后出來的門是紅色的,那很抱歉,出錯的同學將不會完成本次課程。”
很顯然,大家都沉浸在這種視覺上變化的沖擊力中,真的,像魔術一樣。
“老師,可以提問嗎?”
一位同學舉手詢問,余加笑瞇瞇地點點頭,算是默許。
“請問老師,里面是什么?”
“迷宮。”很簡短的兩個字,惜字如金。
“那里面有燈嗎,大概多長的迷宮?”單從兩扇門往里看是漆黑一片的,什么都看不見。
“保密。”
底下更多人還未接受眼前的一切,竊竊私語。
“不是……這什么啊?我上大學是來玩游戲的嗎?”
“專業課就學這個?”
“怪不得查不到這個大學,原來是什么野雞大學。”
“還真是……”
礙于老師在前面,眾人的聲音低的不能再低,恨不得趴到對方耳朵上可勁兒耳語。就算沒有說出聲來吐槽的同學也互相之間對視一眼,對這種授課方式十分不理解。
余加視線掃過全體,笑容絲毫未減:“那么本次課程開始,有人想先來嗎?”
底下陷入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槍打出頭鳥,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游戲面前沒人想成為實驗臺上的小白鼠。一時間偌大的屋子中呼吸聲都小了許多。
“老師……”在人群的最后一個細細的聲音冒了出來,“請問一下如果沒成功會怎么樣?”
余加視線鎖定住那個提問的女生,望向她的眸中情緒復雜,她勾勾嘴角:“對你們來說,會死。”
“會死”那兩個字宛若一顆炸彈一般丟在人群中,即刻便在人群中炸開。
“這玩笑開得也太沒分寸了吧……”
“可不是,人命在她口中真脆弱,輕飄飄一句去死就……”
后半句話還未說完,說這話的人突然抽搐了一下,隨后硬挺挺地倒了下去,身旁有好心的女生上前查看,“啊——”的一聲活生生被嚇暈了。
那個說話的人死了。
沒有什么預兆,只是一句話說著說著,就死了。
似乎一個生命的消亡是那樣平靜,沒有痛苦,甚至那人還保持著生前的神態——就這樣死了。
“相信昨天年級主任已經和大家講過學生守則了,‘尊師重道是本校優良傳統’,違反優良傳統的學生必須受到懲罰。”
余加面色依舊平淡,此時此刻連笑容都沒有了,冷冰冰地看向躲在最后的幾名同學:“后面的幾個先來。”
很明顯能感受到眾人的情緒都徘徊在崩潰邊緣,后排幾個人明顯被嚇呆了,一時沒敢動彈。直到余加瞬移過去在他們面前咧開嘴笑的時候,所有人才從那美好的夢境中醒來——
眼前的老師,不是人。
所在的學校,也不是學校。
而自己的生命……也不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