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皎】:千萬別出教室!
【千皎】:我們課上也發(fā)生命案了,但是我聽見那些出教室的人的慘叫聲了,千萬別出去!
袁柳心一沉,忙掃視周圍——從教室中跑出去的大部分都是后排的靠近后門的人,前排幾乎沒有任何動作,但她能看到有幾名同學手上握著保溫杯或其他可以用來防身的東西了。而那位男老師似乎看不到任何血跡一般,興致勃勃地看著臺上的這一出“好戲”。那個被捅的女生瞪著大眼睛維持著生前的不可思議狀沒了氣息,旁白躲到了講臺的角落,扮演丈夫的男生被染上了一身血勉強扶著那名女生,顯然已經(jīng)呆了,愣愣地看著拿著刀的人。而拿著刀的劫匪扮演者咧開嘴角沖著男老師大聲叫著。
“她死了,她的學分……就是我的了!”
“我的學分!我的學分!”邊嚷嚷著邊揮舞著手中的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沖擊而瘋了一般,“學分都是我的,我不會死,我不會死——”
緊接著他失了智一般沖第一排離他最近的人揮舞著刀,那人縱使害怕卻將手中的保溫杯用力砸了過去,可在混亂中那個無辜的同學依舊被劃傷了手臂,血流不止。
而之前一言不發(fā)隔岸觀火的男老師終于站了起來,幾乎是瞬移一般的速度到了揮刀那名男生面前,空手一秒便掰斷了那男生的胳膊,男生凄慘地嚎叫了一聲,昏死過去。
那斷肢被甩在了講臺的另一側(cè),和學生們保持了一段距離,但架不住有膽子小的人叫了起來。
“好好兒的課堂,怎么的就發(fā)生了傷人的事件呢,”男老師沒有管表演舞臺的一片狼藉,而是不緊不慢地走上講臺,揮了揮手示意臺上其他幸存者下去,“這位同學,你的傷如何了?”
他笑瞇瞇地望著第一排被傷了胳膊的同學,經(jīng)過周圍人的幫忙,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只是那同學似乎驚嚇過度,張了張嘴半天沒能組織好語言。
“血……沒了……”勉強磕磕絆絆回答了出來,男老師笑容依舊掛在臉上,聽到了想聽的回答后再也沒有管那位同學的傷勢,面向在班級內(nèi)沒有離開的其他同學,“怎么少了這么多人,真是不聽老師的話……下一組的同學記得準備課前演繹的內(nèi)容,隨后……咱們開始上課。”
講臺下的兩具尸體并沒有讓人們忘卻剛才的一場鬧劇,而是時刻提醒著所有人生命的脆弱。
袁柳稍微緩過來的時候,那個小群中兩個人已經(jīng)艾特她了幾次,詢問她的情況。
【千皎】:@逐光小柳怎么樣了。
【千皎】:扣1報個平安
【萍萍】:小柳?@逐光
【逐光】:我在,我沒事。
【千皎】:我坐在后面幾排,因此前面的場景沒怎么看清。
【千皎】:小柳怎么那么久才回消息,你們那里也有命案?
自全程目睹兩個人生命的逝去和那個男生受傷后,袁柳的精神狀態(tài)便有些萎靡,回個消息的功夫她的腦海不斷涌現(xiàn)出剛才那一幕。
【千皎】:小柳?
【逐光】:是,出事了,而且我在第二排。
【逐光】:對不起,我感覺我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先不看手機了。
袁柳點完發(fā)送后,關閉了手機倒扣在桌面上彎腰趴在了冰冷的桌面上??刹豢梢?,等她再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一切只是一場夢,她拿著她想去的那個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奔赴著充滿希望的未來。
可惜天不遂人愿。
還好守則中并沒有強制要求聽課,她就這樣從事發(fā)開始一直趴著,直到下課鈴聲打響。那道鈴聲似乎穿進了她的夢境,在她那美好又虛假的幻覺中輕輕響起,似一首永遠不會停止的搖籃曲。
這次的夢不再是漫無邊際刺眼的白光,而是寧靜的、舒適的家,午后的光灑在陽臺,照的整個屋子泛著黃的溫柔。
她悠閑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那個漆黑的電視機,縱使上面什么節(jié)目都沒有,但周圍的一切已經(jīng)是最好的節(jié)目。
“小柳兒?小柳兒?”
仿佛是來自于其他空間的呼喚聲,袁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聲音是在叫她。她愣了一下,那一瞬間仿佛從遠古的回憶中抽離,很快便再次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小柳兒!小柳兒!!”那道聲音變得急切起來,眼前的短暫美好逐漸變得模糊,袁柳想要伸手去觸碰,抓到的僅不過是一片虛無。
而直至周圍的一切全部消散成灰,她再次跌落進那個白茫茫的空間,強光刺激到她睜不開眼。什么都無法做,什么都無法改變,只得墜落。
猛得一剎,她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此時早已下課,教室空蕩蕩的,僅剩她一個人。
周千皎和任萍萍見下課了她還沒回消息,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到海龜湯課程的教室,看到在第二排昏睡的袁柳,嘗試叫了她好久??稍貞齻兊模瑑H僅是額頭上滾落的汗珠。
“小柳,你好點了嗎?”周千皎忙用手覆蓋在袁柳的額頭上量著溫度,“沒事兒,沒發(fā)燒,小柳你哪里不舒服嗎?”
袁柳下意識看向前面,兩具尸體早已不見,而留下的是她衣服上被濺上的血跡。
“……我還好,”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神逐漸聚焦回神,“剛才做了一個噩夢,現(xiàn)在好多了?!?/p>
她大致收拾了一下上課帶來的東西,搖搖晃晃站起身走了兩步:“呼……這個地方,真是……可怕。”
她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白花花強光的那個噩夢,雖然夢中沒有什么妖魔鬼怪,但她的潛意識里總沒由來的泛起一陣恐懼。
……
回寢室的一路上,袁柳能感受到周圍的同學都在含蓄隱晦地討論今天上課的事情。不止她海龜湯的課,似乎很多公共課今天都出現(xiàn)了因不同原因?qū)е碌拿浮?/p>
而共同點是,凡是在上課期間未經(jīng)允許跑出教室的人,都再也沒有回來。
強迫自己自虐式回想那時的事,袁柳倒是有些疑惑的點。在劫匪扮演者捅那個女生的時候,男老師在下面看得津津有味,而當他去捅第一排的男生時,男老師選擇了制止并將捅人者的胳膊擰斷。難道是因為劫匪扮演者捅的對象的不同,因此老師才會有不同的反應嗎?
一個是同組的女生,另一個是座位上的男生,不同的僅有性別和身份。
“你們課上的事,是因為什么?”袁柳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問出這個問題,本沉默的另外兩個人聞言開了口。
周千皎理了理話語之間的邏輯:“我們那個課是‘《博弈論》與副本’,這節(jié)課的內(nèi)容是找了兩個人來模擬‘囚徒困境’——兩個人模擬兩個囚徒,有兩個選擇:隱瞞或者坦白。如果雙方都選擇了‘隱瞞’,那結果是扣除0.01學分;如果雙方都選擇了‘坦白’,那么各自扣除0.05學分;如果一個選擇‘坦白’,另一個選擇‘隱瞞’,那么坦白的會被直接釋放,隱瞞的會被扣除0.1學分。”
“而和傳統(tǒng)的囚徒博弈不同的是,在兩個人選擇之前,他們有2分鐘的討論時間。但是在做選擇的過程中,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的答案?!?/p>
周千皎說完了規(guī)則,袁柳便猜到了——傳統(tǒng)的囚徒困境很多人都知道,最好的選擇是都選擇“坦白”。但是正是這2分鐘的討論,讓最后的結果出現(xiàn)了偏差。對于經(jīng)歷了第一節(jié)副本課的幸存者來說,至少是有0.1學分的,而如果不是第一名出來的,也僅有0.1學分。
所以最保險的,就是除了最后一種,兩個人選擇不同的情況會導致死亡,前兩種情況至少命會保住。
“因為有討論時間,兩個人約定好一起選擇‘隱瞞’,但是猜忌的種子會在彼此的心中種下,生怕對面選擇了另外一種導致自己的死亡?!痹樦乃悸吠抡f。周千皎點點頭。
“是的,所以一個選擇了相信一把,另一個選擇了明哲保身?!?/p>
雖然心中早有此猜想,但當袁柳聽到結果的時候,還是為之惋惜。選擇相信的會繼續(xù)選擇“隱瞞”,而選擇保自己的會選擇“坦白”——至少坦白不會死就是了。
“那與其這樣,不如一開始就約定好選擇都選擇‘坦白’,那樣不就不會造成死亡了嗎?”任萍萍聲音越來越小,袁柳知道,她有些難受了。
周千皎拍了拍任萍萍的肩膀作安撫:“如果沒有討論環(huán)節(jié),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一個安全的方法。但是有了討論環(huán)節(jié),雙方都只會追求損失更少的方法。”
畢竟那0.1學分,是生命在刀尖上跳舞得來的,能盡可能減少損失,就盡可能減少。
都相信和都背叛是最好的結果,但若出現(xiàn)了一個相信一個背叛,會導致相信的那人的萬劫不復。在死亡到來前,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那個人會不會后悔履行了兩個人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