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林蘭發現電動車趴窩了。
正是要送悅悅上學的時間,可是任她怎么拎油門,車就是一動不動,
眼看著離上學的時間越來越近,悅悅急得不停跺腳:“媽媽,要遲到了,怎么辦嘛!”
林蘭對這車毫無辦法,正準備掏出手機給劉劍打電話,又一下想起來,他今天很早就出門了,說有一個遠在另外一個區的項目要做。
實在不行就在小區門口打一輛出租吧。她一邊安撫悅悅,一邊牽著女兒的手,兩人著急忙慌的正準備往小區門口走,一輛車在他們身后按喇叭,母女兩人回頭一看,是悅悅同年的薇薇和她爸爸。
“上學?要不然我一起帶過去吧!”薇薇爸爸和氣的在車里問。
薇薇在車里里望著悅悅笑,悅悅見到薇薇很高興,但還是用眼神征詢著媽媽的意見。
林蘭有點喜出望外:“那實在是太感謝了。”一邊說,一邊拉開車門,讓悅悅上車,自己又誠懇的對薇薇爸爸表達了感謝。
看著悅悅順利上學去了,林蘭松了一口氣,又跟電動車使了會勁,發現一點用沒有,決定自己走去上班,好在距離并不遠,走過去,也不到二十分鐘。
時間是夠的,并不會遲到,她的心情倒并不壞,雖然早上有一點波折,但是好在事情圓滿解決,而她,也不必慌慌張張的左沖右突,在送孩子和自己如何保證準點上班上心急如焚。
女人想要生活得不慌張,那一定是因為生活里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有能力處理,或者說有足夠的可以幫她兜底的人和實力。
林蘭一直以來沒有這種后背,所以生活里總顯得慌亂,就像在平靜的生活里突然壞掉的電動車,而薇薇爸爸在關鍵的時候,載了她女兒一程,又在這個即將慌亂的早晨給了她一根近乎救命的稻草。
所以,人啊,很多時候,焦慮,慌亂只是因為自己在面臨問題時沒有解決的能力,沒有兜底的實力,才會如此。
但愿以后,我都能憑自己就能為自己的人生兜底。
她這么一路想著,一路到了影樓,也理了理今天的工作思路。
首先當然是落實昨天的方案,逐層的檢查衛生以及整理工作,任何方案傳達下去,如果沒有檢查,那就無法落實,就是一句空話,一紙空文,起不了作用。
再么,就是要把入職的流程的手續全部理順,她昨天上了一天班,但是還沒有辦入職手續呢,沒辦法,以前沒有這些流程性的東西,她來了,就要逐步完善起來。
雖然錢少,但是所謂雁過留痕,在這里工作過,就要有存在的意義和作用。
剛到影樓,正好是到了上班時間,打了卡,依然是開早會,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今天大家看她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言為謹慎。
早會后,她拿著打印好的檢查表,拉著胡店長一起細細全門店檢查了一遍,因為昨天已經提前打了預防針,大家亦不知林蘭的底細,倒是很配合,看得出來,下班前,每個區域每個版塊的員工都認真的打掃了衛生,打理了各種細節。
胡店長看得極度滿意,連連稱是。
她倆檢查到每個區域,所屬的店員倒是認認真真,態度端正的在旁邊等待檢查結果,待得她倆給予了肯定的表揚,便表現得松了一口氣,又指出哪里需要整班時,點頭如搗蒜,回復:好的,我馬上整改。
胡店長頗有幾分揚眉吐氣的樣子:“早跟你們說了,要做標準,早這樣做了,不是什么事都沒有?!”
林蘭心說,有些事,只有你檢查員工才會做,你不檢查,只嘮叨,哪怕你念一萬遍,他們也不會有任何行動的改變。
但是她當然絕對不會把這個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這樣說不就意味著在否定胡店長的管理能力嗎?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林蘭按自己的工作計劃一件件落實著待辦事項,中午依然在旁邊的簡餐吃了午飯,下午胡店長又讓她去收集顧客信息。
當聽到林蘭跟她說今天沒騎電動車來,她沉吟著想了一想,然后把項目部的一個叫熊松的男生叫了過來。
“你呆會騎你的電動車,帶著林蘭姐一起去婦幼醫院,跟林蘭姐多學著點哈。”
林蘭一看她的架勢,這出外勤是跑不掉了,只是讓他倆騎一輛電動車出去,會不會不安全?
正要提出異議,胡店長搶先說:“不是我非要你出去跑單,主要是你能力太強,正好現在店里要做活動,顧客信息越多越好,熊松也很能干,有什么事情他也會配合你的。”
林蘭便不好再說什么,便對著熊松微笑。
熊松長得胖胖的,看起來挺憨厚的樣子,但是眼里藏著幾分精明。
“林蘭姐,你坐我的車,路線我都熟,跟我走你放心。”
林蘭雖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是來做人力的,不是做業務的,但是初來乍到,又不好太顯得格格不入,便是忍了。
她坐著熊松的摩托車兩人在婦幼醫院順利完成了任務,正笑說回去要慶祝一下,在一個轉角的地方,兩人因為說笑著,熊松大約是注意力分散了,對面來了一輛大卡車,呼嘯著過來了,熊松一緊張,車子側翻在地,正好旁邊是個斜坡,兩人都摔下去了,值得萬幸的是,摔倒的方面避開了大貨車,否則,兩人搞不好要命喪于此了。
大貨車絲毫沒有減速,揚長而去,兩人狼狽不堪,熊松勉強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全身,發現并無不礙,走過來扶林蘭。
林蘭經過短暫的錯愕和麻木后,竟覺得腳踝鉆心的疼,在熊松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來,發現腳根本不能落地。
“我這腳好像不行。”林蘭強忍著說。
熊松也嚇著了,年輕小伙子沒經過什么事,這種事幾乎會嚇得他當時就大腦死機。
“那怎么辦啊,姐?”他結結巴巴的。
林蘭試圖活動一下手腳,好在除了右腳腳踝外,其他的地方并無事,她也不確定倒底是骨頭傷到沒,便說:“要不然,先回店里吧,如果沒什么大事,我下班回去涂點藥。”
回到店里,兩人的模樣讓大家都大吃了一驚,等問清楚情況,就有人說,快跟胡店長說啊,該去醫院檢查的就得去啊。
胡店長被人叫了過來,一看兩人的樣子有點驚訝:“這是怎么了?”
熊松像是見到了主心骨,連說胡店長,剛剛我們在路上摔了一下,林蘭姐的腳好像摔到了。
胡店長走過來,半蹲在林蘭的腳邊看了看,然后說:“要不然還是去看看吧,你們誰開了車?”
在這個影樓上班的同事大多數都住在附近,平時出行絕對是電動車比汽車方便,這會她這么一問,沒有一人說話的。
她一看樣子,便安排旁邊一個大約是親子部的女孩子:“念念,你去攔一輛出租車,你陪林蘭先去醫院檢查,我手上有點重要的事情走不開,弄完了我就過來。”
那個叫念念的女孩子有幾分不情愿,但是也并沒有拒絕,她先去叫出租車,車子過來,又扶著林蘭上了車,兩人直奔了昨天就去過的人民醫院。
檢查,拍片,等結果出來都已經到了下班的點,林蘭因為有點擔心悅悅放學沒人接,聽到醫生拿著片子邊看邊說,還好,沒有傷到骨頭,肌肉和韌帶有點拉傷了,需要休息兩周。
林蘭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就是幸運了。
她這樣的中年女人,哪里有資格生病?哪里有資格受傷?每天眼睛一睜都是要處理的樁樁件件大事小情,都是要依賴自己的肩膀,她最擔心的就是骨折了,得躺要床上休養,現在這樣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醫生給她開了涂的,噴的藥,又開了活血化淤的口服藥,林林總總,花了大幾百,這些錢總不至于要念念墊著,胡店長說來了,一直到下班都沒有看到人影,她只好自己付了。
悅悅用學校的電話給她打過來,說,媽媽,你在哪呢,我放學了。
沒辦法,林蘭心疼孩子作業多,雖然學校離有并不算太遠,但是沒有直達的公交,讓她自己走過去吧,最少也得半小時,會耽誤她做作業的時候,所以無論是刮風下雨,都親自接送。
悅悅這兩年也習慣了媽媽接送的生活。
“那你在學校門口等我一會吧,媽媽馬上來。”林蘭咬咬牙,忍住鉆心的疼,站起來;
“念念,今天謝謝你陪我去醫院,麻煩你幫我叫輛出租車,我去學校接女兒,你也辛苦了,你就回家吧。”
念念大約二十幾歲,看林蘭腳腫成這樣了,還要去接女兒,大感不解,但是因為不熟,她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扶著林蘭慢慢的走出醫院,然后叫了車,把林蘭送上車,自己轉身回去了。
林蘭趕到學校,發現門口已經沒有什么家長和孩子了,只有悅悅孤零零的背著一個碩大的書包站在校門口。
看到媽媽在一輛出租車里叫自己,立馬厥著嘴走過去,打開車門:“媽,你今天怎么這么晚啊,都沒人了!”
林蘭自己腳疼得抽冷氣,聽到女兒的抱怨聲,也沒跟她急,只把自己的腳作勢舉了舉,悅悅順著她的動作,看到媽媽有腳腫得像饅頭,不由驚呼:“媽媽,你這是怎么了?”
“沒事沒事,媽媽不小心摔了一跌。”林蘭安慰她。
悅悅不由得說:“媽媽,你小心點啊,這得多疼啊。”
“嗯,是有點疼。”林蘭笑著把她的書包取下來,娘倆挨著坐在出租車里,很快就到了家。
劉劍還沒回來,陽陽看到媽媽和姐姐都回來了,高興的從客廳沖過來要撒個嬌,悅悅馬上說:“陽陽,別碰媽媽啊,媽媽腳受傷了。”
陽陽雖然小,但是也馬上停下了沖刺的動作,有模有樣的打量林蘭的腳,終于發現了她的傷腳,媽媽,你疼不疼啊,我幫你吹吹啊。
林蘭的心都軟化了,這就是她的一雙兒女,有他們,哪怕是心再孤苦無依,身再疼痛難奈,她也能在這艱辛的世間掙扎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