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驚訝?怎么,你怕?”
曼殊對絮夢的反應反問道。
“混沌臺可是又稱生死臺,雙方立下契約,上去后就是不死不休,只有一方死亡,另一方才能從臺上下來,除非不共戴天之仇,不然有必要到這種程度嗎?”其中一人道。
曼殊沒理會說話的人,只是看著絮夢。
絮夢回過神,對曼殊咬牙切齒:“你騙我?上混沌臺必有一人要飲血”。
“我可沒騙你,你只是怕了,怕自己輸了,死掉”曼殊滿臉無辜。
“我不怕!是她”絮夢指著角落的驚藍。
“她若不肯與我比試,我又怎么證明自己?”
曼殊卻無所謂:“那是你的事,我只是告訴你方法”。
驚藍見絮夢指著自己,走上前來:“我接受你的挑戰,我們之間該做一個了結了”
她臉色平靜,眼睛里卻綻放出驚人的戰意。
絮夢一時間有些微怔。
“倒也不必這么麻煩,隨意找個地方比試一番也行,不是非得去混沌臺”
九里出來打圓場,就是個比試,隨便比劃兩下不就好了,干嘛用命去拼。
“我們從來沒有比試過,但你總說你比我厲害,今天,我們來一次真正的對決如何,拋棄過往、拋棄天賦、拋棄生死的對決”
“活下來的人就是樓主,唯一的樓主”
驚藍將頭上的冠摘下,放在地上,對絮夢道。
絮夢的眼睛看著頭冠一動不動,半晌她笑出聲:“好!”
絮夢抬頭看著驚藍,再次說了一聲:“好!”
“今天,我為自己做個公正裁決,到底誰強”。
“今生半數不由我,生死我為自己選一回吧”
九里見兩人已經達成共識,沒有在勸,只是嘆了口氣,小聲嘀咕:“何必呢,這世間大多的恩怨都是庸人自擾而已”。
“你沒體會過,理解不了罷了”蕈月聽見后,對九里道。
“你理解?”九里問。
蕈月理所當然道:“當然,不理解”。
九里翻了個白眼,轉身問曼殊:“你怎么想的,讓她倆去混沌臺”。
曼殊用手撐住臉頰:“沒怎么想,只是讓她倆死得無憾一點”
九里一噎,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么”
“覺得我心狠手辣?”曼殊問。
“也.....不是”九里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你想那么歪做什么,四姐姐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緋緋道。
“什么道理?”蕈月問。
緋緋看向云澤,云澤那么聰明,肯定能懂四姐姐的用意。
云澤一笑,對眾人解釋:“其實很簡單,絮夢被帶回族里審問,一定逃不過一死,而驚藍經歷朋友背叛,親友死絕,家破人亡,已經身心俱疲,心存死志,沒有活下去的欲望。”
“與其生不如死的活著,倒不如在生命的最后來一場酣暢淋漓的道別。”
九里恍然大悟,緋緋也似懂非懂地點頭:“原來如此”
曼殊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走到絮夢和驚藍面前道:“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你們做好決定,不后悔就行”
說完,曼殊又回到緋緋身邊,打坐修煉。
絮夢自從做了決定,就平和了許多,她對驚藍道:“你還未說你怎么被欺負的?”
驚藍在絮夢身邊坐下,想了下輕描淡寫道:“無非就是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把戲,言語侮辱、暗地里整蠱、時不時打罵”
“你怎么不告訴樓主?樓主那么看好你,絕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驚藍笑了笑:“你怎么還那么天真,樓主只在乎面子,要的是樓里表面的和平,他不愛任何人,不然為何那些人那么猖狂?”
“若我真告訴了樓主,他會認為我傷了他的面子,破壞了樓里的平和,沒有容人之量,即便我天賦再高,他也不會屬意我做繼承人。”
絮夢驚訝:“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這樣的結果?”
“你進月見樓晚,不知道在我之前,樓主更屬意另一人繼承他的位置。”
驚藍回憶道:“樓里的人嫉妒不忿,大肆欺辱他,他告訴了樓主,樓主卻訓斥了他一番,自此之后,他就失去了競爭的資格,最后被欺辱致死”
絮夢實在沒想到還有這一番故事。
“你這么在乎公平,不也沒有告訴樓主?”驚藍反問。
絮夢苦笑:“因為我以為我會等到有人來拯救我”
驚藍看向絮夢:“所以你在怨我袖手旁觀,沒有主動幫你?”
“怨,一直怨,那時你為什么不向我伸手”絮夢摸著胸口道。
驚藍笑了下,她聽見絮夢的怨沒有后悔,甚至沒有心疼,她只是疲憊地說:“在那糟污的地方,公平從來不會主動出現,實力才是唯一的鑰匙”。
“是啊,我沒你明白”絮夢是第一次承認不如驚藍,見識和冷漠。
驚藍卻道:“明白是需要代價的”。
兩人就這樣慢慢聊了起來,像從前一樣,似乎從未針鋒相對過,也似乎忘了她們之間還有一場生死對決。
絳色的月光緩緩出現,驅散了黑夜,帶來了新生、也帶來了結束。
曼殊抬手擋住月光道:“新的一天來了”。
驚藍站起身:“出發吧”。
而后轉頭看向曼殊道:“希望你們能為我倆做個見證,也讓這場比試不至于無人問津”。
曼殊點頭答應:“好”
為了表示對這場比試的重視,所有人都應邀前去觀戰。眾多的見證者,就是這場盛大的比試最大的安慰。
半生無聞名,一朝傳天下。混沌臺古今沒有幾人上去過,絮夢表示不虧。
混沌臺。
混沌臺才是真正的深淵,是濁氣的源頭。深不見底的懸崖,源源不斷的濁氣從底下冒出,似要吞噬整個天地,要是掉下去絕對十死無生。
而混沌臺卻不是臺,而是一條線。它不知是什么材質,只知道堅硬、鋒利無比,比針細,比葉利,踏上去稍不注意就會掉下去,或者被整個劈開。
這條線連接深淵的前后,極深極遠,深淵懸崖周圍還布滿了藤鏈,是為了勝利者從混沌臺上爬上來。
這也是為什么很少有來混沌臺的人,因為太過兇險,即使僥幸勝利了,也有可能被深淵濁氣永遠留在這里。
萼綠君當時就是在這里出事的。
曼殊等人站在懸崖邊緣,看向混沌臺上的兩人。一左一右立于鋒尖上,洶涌的濁氣下,兩人的頭發裙擺四處飄揚。
“出手吧”驚藍道。
絮夢沒說話,手一揚,無數紫色花瓣凌空出現,向驚藍襲擊而去。驚藍手中隱現一把草劍,草劍一揮,一抹劍氣劃過混沌臺,破開無數的花瓣。
絮夢鎮定自若,以拳為氣,呈鋪天蓋地之勢席卷而去,驚藍將草劍往空中一扔,一劍化萬劍,破開虛空,一往無前。
“嘭嘭嘭”
空中炸開無數清氣,將此地的濁氣都驅逐一空。
拳氣消弭,草劍斷裂,兩敗俱傷。
兩人對視一眼,竟同時化作本體,鋪天的藍色盛開在空中,帶著奇異的香氣,而另一邊紫色的大花朵在濁氣中綻放出驚人的氣勢。
兩個本體速度極快,在空中碰撞撕扯,藍紫色的花朵花瓣紛紛掉落,似是一場盛大美麗的花雨。
兩個本體分開的瞬間,絮夢化為人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上前,與驚藍近身交戰。驚藍側避,絮夢趁機回身一掌,驚藍早有預料,伸手截住。
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拳拳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