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曼殊嚴肅的臉色,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很是摸不著頭腦:“為什么?”
云澤做了什么?出了什么事?就只是一個考核,就幾天不見,怎么說不是彼岸的人就不是彼岸的人了?
想當初為了他,族長還特地舉行了一場加冠禮,如今......
想到了什么,緋緋欲言又止地看向曼殊:“難道......”
曼殊點頭:“不錯,他恢復記憶了”
緋緋雖然得到肯定的答案,還是有些難以相信:“二姐不是說他不會恢復記憶嗎?為什么就突然恢復了?”
曼殊不知道,不過她心中有些猜測,只是不確定罷了,她搖頭甩出腦子里的想法,將他們此次考核遇到的事情講了出來,然后對緋緋道:“他的本體已經(jīng)暴露,以后誰問起他的本體,你都說不知道,至于云澤,就說我與他決裂”
緋緋從震驚到麻木,聽得曼殊的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后反應過來問道:“院長會派人找三哥回來嗎?”
雖然曼殊與云澤決裂,趕走了他,但這只是個人恩怨,云澤作為靈均書院的一員,院長不會任由他在外流浪,到時回了書院,不就糟了?
曼殊卻不擔心,因為如今有玉英及怪物的事情要處理,院長沒精力管這些個小事,等處理完,早就過去很久了。
而在那期間,只要云澤躲好,其他感興趣的人苦尋不得,興致減小,興許還以為是以訛傳訛的傳說,自然就放棄了。
那之后,危機解除,云澤回不回來都可以。
緋緋似懂非懂,但她信任曼殊,知道曼殊不是真的與三哥決裂,而是為了保護他,就不擔心了。
最開始聽到的時候,緋緋嚇了一跳,還以為三哥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導致四姐姐這么生氣,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什么。
畢竟這幾百年的時間,緋緋看得出來,三哥非常在乎四姐姐,必然不可能做讓四姐姐不快的事,只是三哥恢復了記憶,會不會怨恨?
她這么想的,也這么問的,曼殊聽了之后,沉默良久,她也不清楚,只是不管什么結果,她都受著。
.......
緋緋走后,曼殊一直保持盤腿打坐的姿勢,月光落下,余光照亮了曼殊皺著的眉心,她并不安穩(wěn),本該靜心打坐療傷,卻始終心思不寧。
撇頭看到了旁邊的胭脂子流蘇床簾,微風吹過,便輕輕響了起來,這讓她想起了云澤串珠的樣子,溫柔安靜,與對外人的疏離清冷完全不一樣。
苦笑一聲,曼殊沒想到云澤對她的影響她這么深,他果然是故意的,平時不動聲色的浸入她的生活,就是想讓她忘不了他,他的功夫沒有白費,她現(xiàn)在只要一閉眼就是云澤的身影,尤其最后那個眼神,總是浮現(xiàn)在她眼前。
曼殊放棄打坐,和衣躺下,臉埋在柔軟的被褥里,漸漸睡去,夢里云澤正冷漠地看著她,一尾巴甩來,將她拍飛了。
第二日起來,曼殊揉了揉眉心,總感覺自己全身疼。
這幾天,曼殊都在休息養(yǎng)傷,絳川和換錦也來來去去好幾次,九里,蕈月等人也來看了,聽到她的遭遇也都唏噓聲一片,感嘆她倒霉。
午后,曼殊正在收拾她們送的修補經(jīng)脈的藥,門外就傳來蘭庭的聲音:“大師姐,蘭庭請見”
“進”
曼殊將東西憤懣別類收好,對門外的蘭庭道。
蘭庭推門進來,正好見到不施粉黛的曼殊,一頭長發(fā)隨意披散在身后,顯得慵懶隨性,與平時的樣子想去甚遠,蘭庭仔細打量曼殊的樣子,臉色紅潤了些,嘴唇不再發(fā)白,心中微松,實在是前幾日她們剛回來的時候,面色異常嚇人。
“你這么快就回來了?”曼殊遞給蘭庭一杯茶水,蘭庭謝過接下。
“事情緊急,行動難免迅速了些”
蘭庭此前受院長的吩咐,親自前去瑤芳請人來此,現(xiàn)今他回來了,那么也代表瑤芳的人來了。
果然,他下一句便說起了瑤芳:“瑤芳的族長以及各大族的長老都已經(jīng)到了,其他幾境的族長也在陸陸續(xù)續(xù)趕來,想來這幾天是一定能抵達,所以院長讓我來告訴你,三日后卯時他們要在蘭德殿正式商討大事,你是當事人,也要參與”
曼殊了然,她那天肯定會準時去的,只是:“曇花長老到了,映白的傷勢怎么樣了?”
這幾天,曼殊每天要去看好幾次映白,但均沒有醒來,曇花長老的到來應該會有轉機吧?
蘭庭搖搖頭,他一回到書院就被院長分排了任務,沒有來得及跟著去看映白。
曼殊沉思一會兒,還是決定自己親眼去看一下。
蘭庭也跟著一起去了,他的任務是通知曼殊幾人,明天去蘭德殿,事情完成,他也能取做其他事,剛好可以去看映白。
于是兩人去往了蘭濟殿,蘭濟殿是專門給傷病的學子提供治療的地方。
她和蘭庭到時,映白身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只有一人,他背對曼殊,聽見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
曼殊呼吸一窒,這人一襲白衣,五官精致卻不算驚艷,曼殊真正失態(tài)的原因是他在發(fā)光,真正的發(fā)光,讓人感覺溫暖明亮,卻不刺眼。
曼殊回神,對著眼前的男子微微行禮:“曼殊見過曇華長老”。
是的,不用別人介紹,曼殊就明白他是瑤芳曇花一族的長老,曇華,畢竟除了曇華一族,誰也沒有發(fā)光的本事。
曇華長老溫和的點點頭:“不必多禮,你就是小白口中常念的小姑娘?”
“嗯?”曼殊不明所以,曇華卻只是笑著搖頭:“沒什么”
曼殊不再糾結,她更關心映白的傷勢,于是問道:“映白的傷勢怎么樣?”
曇華臉上的笑意微隱,嘆了口氣:“小白的情況不容樂觀,他的筋骨俱斷,經(jīng)脈堵塞,屏障失守被濁氣污染,好在堵塞的經(jīng)脈就愛那個濁氣困守在內(nèi)沒有侵蝕靈臺,只是筋骨和經(jīng)脈好修復,卻不能直接治療,一旦堵塞的經(jīng)脈恢復,入侵的濁氣變會遍布全身,直指靈臺......”
“就沒有辦法了?”蘭庭皺著眉問。
曇華搖頭:“目前沒有,我們還在一個個試,小白的情況與其他被濁氣污染的人情況不同,也許有轉機”
映白的濁氣污染是身體潰敗被少量濁氣侵入,與其他被大量濁氣強行沖擊不同,而且他的經(jīng)脈堵著,濁氣行不通,就無法大面積破壞映白的身體,也許有辦法。
但曼殊不這么樂觀,自古以來就沒有可驅逐體內(nèi)濁氣的方法,不對,有,萼綠君被濁氣污染過,但她確是被彼岸的靈澤輔以吞天珠灌體才成功救回的。
她握了握拳,深吸口氣,映白的情況最致命的就是入侵的濁氣,他的情況沒有萼綠君嚴重,但若不想辦法驅逐消滅,根本就無法進行救治,驅逐了濁氣,一切才能好轉。
可她要救映白嗎?吞天珠和靈澤只要一樣都會引來無盡的麻煩和災禍。
值得嗎?曼殊問,她想起映白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也要義無反顧地擋在她身前,她實在不能就這樣看著他死。
可她又不能將彼岸和云澤牽連進來,該怎么辦?
回去寢殿的路上,曼殊還在深思這個問題,她真的能放任映白不管嗎?若她救了映白,暴露了吞天珠和靈澤,該何去何從?
就算沒有暴露,其他人得知自己能化解人的體內(nèi)濁氣,真的不會找上門?她可以拒絕一個兩個人,還能拒絕所有人?總有人是她拒絕不了的。
寢殿門外,曼殊頓住腳步?jīng)Q然轉身,再次朝著蘭濟殿而去,曼殊啊曼殊,你自詡冷漠無情,卻始終做不到無動于衷,云澤是這樣,映白也是這樣。
曼殊捏了捏腰間的曼珠沙華流蘇,心里念道:“族長,你陪我賭一把吧”
在路上的彼岸族長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心里有不好的預感,每次打噴嚏,總是有不孝弟子搞事,難道是阿殊又做了什么?
彼岸族長對面的人:“......生病了?休戰(zhàn)吧?”聲音雖然冷凝,但難掩關切。
彼岸族長輕嗤一聲:“廢話”,隨即迅速摘下一片葉子,攻向對面人的頭。
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