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兒在賈寶玉的幫助下,從秦鐘叔叔嬸嬸處拿回了秦鐘家老宅,以及秦家在城郊的幾十畝薄田。
過程雖然有些曲折,但結果總還算差強人意。寶玉于這些經(jīng)濟算計上是不行的,多虧銘煙提議讓賴大出面,半是威脅半是情理,這件事才得以辦成。
賈寶玉也松了口氣。面對突然冒出來的秦鐘遺腹女兒,他是即驚愕又欣喜。
好友秦鐘的卒然離世,讓他心痛數(shù)月不能緩解,沒想到能兒深情,竟然冒著那么大的壓力為秦鐘留下這縷血脈,確又是意外之喜。
今孤兒寡母有了安身立命之處,于好友的在天之靈也是一種慰藉,自己能為好友妻兒出點力,對自己何嘗不是一次心靈的救贖?
寶玉把自己一名小丫頭素錦送給能兒,又讓銘煙將其與智能兒婉兒送到秦家,并幫忙衛(wèi)生灑掃以及生活用品的采辦,花了七八天時間才基本安頓下來,銘煙方回寶玉處復命。
智能兒感覺這些個日子恍若做夢一般。她只記得自己抱著必死的心于路邊哭泣,女兒婉兒因為饑寒力竭哭聲都微弱了。她自忖母女二人大約是捱不過這個寒冷的冬夜了。
那知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僧一道,把自己引至城中榮國府小門,然后賈寶玉銘煙出來,為自己租了一間小屋,延醫(yī)調治,又請了個奶媽給婉兒哺乳,又送了小丫頭素錦打理雜事。
現(xiàn)在,她竟然回到秦家,成了這個宅子的女主人?一年前,自己被秦業(yè)驅趕的畫面歷歷在目,這畫風切換得讓自己都難以適應了。然她掐掐自己的大腿,這些都是真的。
這個時侯,婉兒正在奶媽懷里瞪著大眼大囗大囗吸吮著乳汁,素錦手里捧著幾件新制的衣賞從外面回來。
陽光溫暖,窗外翠竹搖曳,恍若夢境。
婉兒得意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哎喲,”只聽奶媽一聲驚呼,原來婉兒不經(jīng)意間咬疼了奶媽的乳頭。
奶媽把乳頭從婉兒嘴里拔了出來,用手扒開婉兒粉嫩的小嘴巴,驚喊道:“夫人,快來看,小姐長了一顆牙齒呢。”
能兒素錦聞聲而來,果然婉兒左邊里側赫然長著一顆完整的銀牙。
“我奶大了好幾個孩孑,三個月長牙的還真沒見過呢。”奶媽驚詫道。
智能兒素錦面面相覷,她們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貌似一般小孩兒都得七八個月以后才長牙的吧?
婉兒這顆牙應該是出生就有的,也就是在娘肚子里時就開始長了。
牙遲早都是要長的,遲點早點也沒多大關系。能兒道。
婉兒被奶媽的手弄疼了,大哭起來。奶媽想說什么,嘴巴卻被封印了一般,張了張,發(fā)不出聲來。
“不該說的話今后得少說呢。”奶媽心想道,“這位小姐只怕是不尋常。”
婉兒8個月大時已經(jīng)可以滿地走了。她像是跟大家捉迷藏似的,一會兒在這個房間,一會兒在那個房間,轉眼又去了后花園,把奶媽素錦急得團團轉。
這孩子一歲左右就表現(xiàn)出非同尋常的早熟,七歲時一邊跟著老師讀書,一邊就可以幫智能兒打理家事了。
因為寶玉跟秦鐘的關系,又加上智能兒少小時常跟師父在賈府走動,所以智能兒經(jīng)常帶著婉兒出入賈府。
人都是一雙勢利眼,先前饅頭庵的那些姑子見賈府上下人等跟智能兒關系非常,也都笑著湊上來搭個話。
智能兒雖然心有不爽,然孤兒寡母的,冤家宜解不宜結,也就裝作無事一笑了之。
智能兒母子及家中用度全來自城郊幾十畝薄地的地租維持。遇著洪澇旱災收入近乎減半,這些年也是靠著寶玉寶釵夫婦的接濟才過著看似比較體面的生活,實則里子還是空的。
好在婉兒乖巧懂事,從不挑吃挑喝,未讓智能兒額外操過什么心。故智能兒心寬體胖,漸漸有了發(fā)福的趨勢。
伏中天氣,熱浪襲個,蟬鳴陣陣,智能兒正倚著枕頭半躺半坐昏昏欲睡,忽然有人推她。睜眼一看竟是婉兒。
她正想開囗問婉兒為何不午睡?婉兒忙握住她的嘴把她拉到后花園假山處,朝一個洞囗指了指。
秦府曾經(jīng)似乎也曾顯赫過一陣,這所宅子雖無法與榮寧二府相比較,然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前后花園,小橋流水,假山也是應有盡有。只是后來家道中落,無人打理荒廢了。
智能兒順著婉兒指向,看到假山底部確有一個洞囗。洞囗有些碎小的土塊,紙片,谷殼等物,像是一個鼠洞。
婉兒拉著她頂著頂著這么毒毒的太陽來這個廢園子就為了看老鼠洞?能兒的火一觸即爆,婉兒覺察到了,輕輕噓了一聲。繼續(xù)朝洞口看。
這時正中的太陽略略朝西落下一點,一束光正好照到洞口,奇怪的事發(fā)生了,就見洞內反射出一道強勁的銀光來。
智能兒看得傻了。婉兒忙拉了她來到洞口處。她找根半粗的樹枝子在洞內搗鼓半天,然后將枝子半橫在洞內慢慢往外移,不一會,一錠白花花的銀子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智能兒被驚得目瞪口呆。婉兒拿起那錠銀子,又找了些碎石堵在洞口,忙又拉起母親回房。
家里靜悄悄的,奶媽素錦還在午睡中。
智能兒悄問婉兒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洞口的?婉兒只說是玩兒時不小心發(fā)現(xiàn)的。
其實婉兒尋找這個銀庫許久了。就在秦可卿時代,她并不相信身為工部營繕郎管理皇家工程的父親,會拿不出給弟弟請塾師的錢。但她身為已出嫁的女兒也不好細問家里財務,只是盡自己所能幫襯著父親。
肖春芳因機緣巧合,在青埂峰無稽崖?lián)斓靡粔K石片,她從頭細讀,然后默記在心,穿越成婉兒后仍每日溫習,隨著年歲漸長,終于窺破祖父不得已裝窮的苦衷。
秦業(yè)乃情孽,孽情也。秦鐘情種也。兩代人為情所困,為情所傷,所有的悲劇都緣自那一片苦海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