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馳當日連滾帶爬火急火燎的從家中逃離,他相信自己未行不軌之事,可他解釋不清為何自己篤定的相信自己卻仍舊心虛的發慌。反正和鄧一帆也沒留過聯系方式,他想著,只要不回家,鄧一帆一時半會就煩不到他。誒?怎么越想越怪...名義上睡在一起過卻連聯系方式都沒有?
“我靠!”
那幾日,鄧馳走路時常耷拉腦袋,弓著腰背,吃什么都不太有滋味,喝可樂都帶腥味。然而時不待他,假期轉眼就到,他不得不下定決心,不再瞞著自己人,于是他按下費雨碩(四哥)的電話號碼。
“我沒聽懂馳馳,你懷疑她..這女孩力氣這么大嗎?
“在實際操作中...不該啊應該很難...實現吧?”
“和你談戀愛?好事兒啊,我們家馳馳長大了!”
“不會吧,畢竟人家是女孩子。馳馳,不要因為自己害怕面對而逃避,知道嗎?”
“你學習上不要偷懶,和同學好好相處。”
“馳馳我創業好忙,每天門口一堆人等著我。嗨...總之你保護好人家女孩子,先這樣,哥掛了。”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說了但卻什么都沒說的現實寫照吧。鄧馳心想自己也真是愚蠢,問誰不好去問四哥(費雨碩),差點忘記他也是位被忽悠瘸的選手。于是他又猶豫是不是應該撥給大哥,雖不光彩但畢竟他情史豐富,再怎么看他不順眼,他作為大哥(溫子權)應該不至于向著外人。鄧馳按下號碼,躊躇間又刪掉。不行,不能跟溫子權(大哥)學這些,又不是什么正經的本事。
最后,他鼓起勇氣撥給邵晨。
“咱兄弟這么多年,你竟...竟然懷疑我暗戀你?荒謬!我警告你鄧馳,邵晨我比電線桿都直!”
“我用我的生命發誓,你躺下的時候穿著完整的衣服,有上衣有褲子,我就給你蓋了個被子,僅此而已!”
“我的天啊,鄧馳,你這是撞上大大大運了啊!?”
“看你平日里裝的,想不到一整就整個大的!”
“兄弟啊咱們都是男人,能不能別把我當白癡?咱可說好,茍富貴莫相忘啊!”
掛下電話,鄧馳再一次痛罵起自己的愚蠢,邵晨這種沉迷于吃喝玩樂的咔人,還不如溫子權(大哥)自律,自己是哪兒根筋斷了竟然想到他?他握著手機,繞著學校的廣場跑圈,直到大汗淋漓,直到他認為自己的腦子比剛剛清醒。他決定再打一個電話,他還有一個好哥們,初中高中的同班同學:戴陽。
“恭喜啊哥們,要我說你就是久旱逢甘霖,自己都懵了!”
“呦呦呦我聽著就像小男生在撒嬌。”
“快跟你哥們我講講火箭發射是啥感覺?”
“我跟你說鄧馳,她早晚得跟你要錢,看來是個老手!”
“無知!妥妥的陰謀論者!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戴陽想不明白,明明是鄧馳打給他請教的,怎么最后反被鄧馳臭罵一通?一頭霧水的戴陽掛下電話,不禁感嘆,完了,少男自以為轉角就能遇到真愛,不僅不自省,還欲點火自焚。嫩!就是太嫩了!
最后的最后,風高夜黑,鄧馳比入室的小偷還要小心翼翼的潛回家中,拖鞋都不敢穿。
他沒有約孟珍出游,不知怎的,那夜過后,鄧馳每次看見孟珍,都會莫名的覺得自己矮她一頭,即便孟珍她什么都不知道。
鄧一帆初來伏道,好多事情需要落實,事無巨細,步步為營,早出晚歸。她的生活非常規律,不賴床不熬夜,會做飯能烘焙,自己洗衣打掃,不使喚任何人幫手。她不在意鄧馳的躲閃,入網的魚兒,是煎是烤是炸是燉,不都是我說的算,她想。在她騰出手處理獵物之前,她可以暫且成全鄧馳,盡量不與他出現在同個空間。
直到某日清早,真的是一大早,保安亭的視訊電話就不停的響起。當時的鄧一帆正在研磨咖啡豆,她見阿姨沒來應答,一時熱心便接起視訊電話。
“3113業主您好,有位您家的訪客,說是你們家鄧馳的同學,請問您認識這位訪客嗎?”
“麻煩稍等,鄧馳這就過去。”
來找鄧馳的同學,當他第一眼看到鄧一帆,就不自覺的向后退去。
“您好,真是抱歉,我怎么叫鄧馳都叫不醒,怕您著急,就替他來了。”
這位同學看上去十分緊張,說他瞠目結舌也不為過。他問:“請問您...您是...”
“我...我是鄧一,鄧馳家親戚,他喊我姐。”
“我...我我...麻煩您把這個交給鄧馳,是他...是他姐姐給他的。他姐姐說:讓他送給愛吃這種東西的人,親自...親自送過去。”
鄧一帆微笑著感謝這位同學為了鄧馳特意跑過來一趟,只是這位同學好像并沒有耐心聽完她的漂亮話,隨即推門急步離開保安亭。她自是不解,好奇的站在保安亭的窗邊張望。他騎上一輛腳踏車,不顧門前路口的紅燈,飛速騎行左轉,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這人,奇怪。”說著,鄧一帆問保安:“有登過記嗎?”
“不好意思業主,沒有登記,因為他說他不進園區。”
鄧一帆提起收到的紙袋,翻譯成中文的意思是:客國手信,贈與友人。
鄧馳哪兒來的姐姐?他明明就只有一個姨媽生的表弟。回去的路上她又翻一遍紙袋,一盒鳳梨酥,就只有一盒鳳梨酥。
她粗魯的推開鄧馳的房門,擰開床頭燈,徑直躺上他的大床。傻小子裸露著胸脯,被子卷成一團,壓在大腿下,深藍色的內褲掉下半截,露出股溝。劉海兒塌陷敷在額頭,斜仰著頭,臉朝天,張著嘴,手臂別在腦后。不出所料,果然睡的像頭豬。她輕輕的戳他的指尖,偷偷的撩他的發根,她靜靜的聽他的喘息聲。她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目光,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要永遠記得這副畫面。她不沉迷于男色,只是他的樣子,怎么說呢,就是很有趣,很有生機。然后她天良發現,決意任性一回。慢慢起身,關上燈,小心翼翼到拖鞋都不敢穿,似小偷般溜出鄧馳的房間。
“傻小子,就知道睡,還真是懶人覺多。”她竊切細語。
鄧馳把整個紙袋倒扣,就只有一盒鳳梨酥。
“就一盒?”鄧馳用他不可捉摸的炯炯眼神質問鄧一帆:“你確定?”
“什么意思,鄧馳?我鄧一帆...還能偷你鳳梨酥不成?”
“切,人都偷,更別說鳳梨酥了。”
“呦,不知弟弟這句人都偷,是不是承認了?”
“承認什么我?”
“人都偷,可是肯定句哦,甭管誰偷的,都被肯定了。”
“你...鄧一帆你...好啊姐姐,你就把鳳梨酥交出來吧!”鄧馳邊說邊把鳳梨酥裝回紙袋,提著走向樓梯:“這么大歲數都沒吃過鳳梨酥嗎?喜歡吃您和弟弟說,弟弟給你買就是,尊老愛幼可是咱們祖宗留下的傳統美德,你又何必克扣人家的禮物?”
“尊什么老你鄧馳,你...你不要自己沒道理就口不擇言!我...我比你大不了幾歲...!”
“好的好的知道了,您沒有倚老賣老,只是喜歡吃鳳梨酥而已...買...給你買...買...!”
鄧馳咣的關上房門,些許得意。大姐說的果真沒錯,年齡就是女人的禁區。
“出國也沒學點好,手信就買一盒?要我親自送都沒說給我也買一盒?田詩儀,等你回來,看我不花光你的零花錢!”鄧馳根本不愛吃什么鳳梨酥,這東西最早是父親買回來送給大伯和大娘的,沒想到從那以后,溫子權就深深的愛上了鳳梨酥。鄧馳打量著包裝考究的鳳梨酥,光緞帶材質的的十字花就系了兩朵。
嘴上埋怨田詩儀小氣,可雙手卻聽話的很,毫不耽擱的給溫子權(大哥)發去信息。
“田詩儀給你買了鳳梨酥,哪兒天送去給你?”
“周末都在家,隨時來。
芳都花園南門,到門口大哥去接你。”
鄧一帆再次與管苗確認,鄧馳沒有任何姐姐,同父異母的同母異父的同父同母的公開的私生的都沒有,絕對沒有。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事情可能沒那么簡單,倒不是這個姐姐,而是送鳳梨酥的同學。事后,鄧馳回答她一定是因為她歲數大記憶力減退,記不得當時的他一直在睡覺并沒有見過那位同學,誰見的問誰去。她咬牙恨齒的咽下這口氣,暗自發誓早晚有一天要親自撕爛鄧馳的臭嘴。
這天又是一個大早,鄧一帆聽到家里的阿姨說中午司機會載著鄧馳出門,她便坐在客廳假裝在看雜志,待看著鄧馳提著鳳梨酥的紙袋上車,便立即發信息給管苗,命她尾隨鄧馳的座駕。
“你是不知道鄧馳,知道你來,子權激動的都沒睡好,早上不到6點就起來,剛過10點就下樓去等你。還非跟我說要自己散散步,小孩子都看的出,為了你,你哥他真是,等不了一點點。”
這是鄧馳在溫子權婚后第一次見到他的當紅主播妻子:曾儀。今日的她,海藍色家居服,未施粉黛,一眼望去白皙清爽。柔順的發自然垂落過肩,棕色的發夾夾在發尾,顱頂秀發蓬松,發尾靈動輕盈。
“馳馳,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她問。
“叫我鄧馳就好。”鄧馳回答。
“大嫂今天見到你很開心。”這女人,語氣和藹,目光真摯,主要是,太過吸睛。巴掌臉,高鼻彎目,雙頰飽滿,唇赤如珠。氣質明媚,儀態萬方。
“我說出去帶你吃點好的,你哥卻堅持要自己給你做飯,也不知鄧馳能吃的習慣...”
“馳馳喜歡吃什么我都是知道的,他肯定吃的順口。”溫子權附和。
“那可太好了!”
上一次和大哥一起吃飯是什么時候?好像還是高考結束的那晚。他心里的時間仿佛并未向前滾動,可竟如此飛速,鄧馳感嘆。一年光景,大哥幾乎未變樣,好像沒有新長的皺紋,也沒有疲憊的身姿,依舊話簡內斂。一年間,鄧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大哥還怨不怨怪不怪,可他不希望大哥的婚姻太過幸福,這倒是真的。他一直盼望大哥早日為他踏入的婚姻追悔莫及,盼望他良心發現他辜負的良人是多么的珍貴。他邊吃邊觀察溫子權和曾儀,兩人席間沒有親切的互動,沒有熱絡的交談,話語直接簡單。他記著大姐和溫子權與他在一起吃飯時,可不是這般。大姐會給大哥夾他喜歡吃的食物,大哥也同樣,還會把大姐喜歡吃的東西悄悄留下,等大姐回來。他們一起說話時聲音細膩溫柔,總是四目含情。最重要的是,大姐從不使喚大哥。可曾儀不同,就吃飯這么一小會,曾儀就已經使喚大哥兩回。一回是提醒大哥去廚房拿煮好的茶水,一回是告訴大哥將烤箱預熱。都說美女自小就眾星捧月,長大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還真是,鄧馳心想。世間男人皆喜美女,這好理解,可他不解,就真的沒有什么抵得過美貌嗎?比如賢淑端莊的品德,比如寬容奉獻的精神,再比如矢志不渝的誓言?
“聽大伯說,你回去的次數也不多。”溫子權說。
“學校忙。”鄧馳回答。
溫子權所有的提問與關切,鄧馳的回答都不會超過五個字。其中幾次溫子權無言以對,大嫂都會及時八卦起她們電視臺的熱門事件,制造溫馨和諧的用餐氛圍,銜接絲滑,毫不違和。在鄧馳心中,曾儀的特點又多了一個:巧言通圓。
飯后,曾儀拿著她與溫子權的結婚照,指著照片中溫子權西服上的男士胸針問鄧馳:“喜歡這個胸針嗎?”
“這是我設計的,是我給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們準備的伴手禮,我上午問子權,他說你還沒有,嫂子再給你做一個吧。
嗯...如果是鄧馳帶,感覺應該比你帶的這款尺寸再大一點,你說呢,老公?”
當鄧馳聽到老公二字,眼神瞬間凌厲,瞄向溫子權。
“我這眼光你也不是不知道,就不給你添亂了。”
溫子權正在收拾殘羹與碗筷,身體力行的展示優質老公的品行。
照片里,他身著深紅色中式長衫,含笑低頭與他的新娘溫柔相視。新娘嬌羞嫵媚,紅唇烈焰,單手挽在新郎腰間,愛意綿綿,畫眉舉案。攝影師不錯,這照片拍的,估計看到的賓客都會催著二人盡快鋪床。
“大哥眼光還不好?呵,有句話聽過沒?過分的謙虛就是炫耀。若我大哥眼光都不好,那估計這世上的人就都瞎了。”鄧馳轉過身,回避曾儀的目光和結婚照。
短暫的幾秒安靜,三個人彼此背對背,在彼此的時光中:有云散,有風起,有浮夢初醒。
“還真不知客國的特產是鳳梨酥呀,鄧馳我們嘗...”
“不必了,大嫂。這是田詩儀買給大哥的,是田詩儀特意買給大哥的唯一的一盒鳳梨酥。”
“小儀,那個我...我忽然想起來,家里的垃圾袋用完了,我忘了...”
“好的,老公,我這就去買,你和鄧馳,先聊著哈。”
真是書里都寫不出的知書達理與善解人意。歌中常唱:愛人如讀書。鄧馳嚴重相信,他的大嫂應該都已經可以默寫她所讀的書了。
溫子權與鄧馳同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他無心談論其他,他要求鄧馳將收到鳳梨酥的過程,細致到每個動作每句對話都復述給他。
“哦這樣,很想詩儀,想知道的...”
“想詩儀就打電話打視頻唄。”
“是,現在聯系也方便。”
這是鄧馳第一次拜訪大哥婚后的家,他說著話敷衍溫子權,留下更多的精力去感受他們的家。當你走進這扇門,就立準猜得到這是一個擁有女主人的家。明亮的居品,規整的綠植,有序的收納,還有剛剛精巧的餐墊,剔透的水杯,一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的家的樣子。在這個家做客,鄧馳喜歡,他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他很難自洽的與這種感覺相處,仿似只要進門,就能看得到你所嫉妒的人正在坦蕩的與你分享他的幸福,幸福便在頃刻間便有了原罪。
“哥,我想...先回家了。”
“大哥過的...過的不錯,別惦記大哥。”
鄧馳不答,起身離開,溫子權沉默。
直到鄧馳即將推門,溫子權用力的拉住鄧馳的手臂。
他雙眼泛紅,眼光深邃強勁。
“馳馳,你...想著多回大伯那里看看。還有,哥很想你...平日在學校,雖是大學,可也要勤奮,要進步。”接著,溫子權擁抱了鄧馳,慈愛的撫摸他的背,說著:“下次去學校看你,可不準再躲著大哥,聽到沒?”
鄧馳輕聲嗯了一聲,扭頭一個大步邁出門外。
他不敢再慢一點,因為他的眼眶比溫子權的更紅。他不理解大哥的很多選擇,他生氣。而且最重點是,他從不與他傾訴,從不解釋其中緣由或是苦衷,哪怕是哄騙,溫子權就是一如既往,只字不言。鄧馳傷心,鄧馳惱怒,鄧馳想要還之其身,模仿他拒絕溝通,好讓溫子權也嘗嘗其中滋味。他不怕失去溫子權,他有如風箏線纏繞般的自信,能割斷它的只可能是自己同類的線。
“若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兒,我呀,我就坐在咱們院里的樹池上看街看人,你知道嗎馳馳?每個人看著都不一樣,有時我竟可以一眼猜得到經過之人的職業,他的心情,他的性格。如果路過之人的心情肉眼可及的不悅,我會悄悄的在心里安慰他。說來有趣,每當我安慰路人的時候,很難想通的事兒,就好像開始變得容易想通。”
鄧馳緩步走出單元時,想到大姐之前與他的對話,便在小區的樹蔭處駐足。
小區的大爺們戴著草帽,扇著扇子,在樹下激情澎湃的談論著國際情報和秘文,快遞小哥耳不聞眼不看的從大爺們身旁跑過,捧著箱子一門心思的與時間賽跑,差一點就撞到嘻哈男孩,嘻哈男孩帽檐低垂,長發過耳,耳機鮮艷,衣服肥寬褲子抹地,酷炫不羈的風格惹來坐在長椅上媽媽們的點評,媽媽們爭先恐后的揚言,絕不允許自家小孩兒打扮成這般有失風雅,頂著朝天小辮兒,坐在平衡車上,露著屁股蛋的小寶寶從媽媽們的批判下駛過,咿咿呀呀的童音不間歇的對世界發表提問。鄧馳從所有人的身邊經過,他目送所有人經過他的身邊。
可他發現這個辦法并不適用于他,他不明白為什么通過看人就可以幫助腦子想的明白,所以他不知該要如何想。人群中,他看到大嫂提著一個購物袋,與一個路人點頭問候后,刷卡進入單元門。
“應該是真的過的,還不錯吧。”他自語。
回家路上,在等紅燈的間隙,鄧馳面對車外一排排成群正在建造的樓房,忽然羨慕起大哥來,還不只是一點點。
“我也想要那種風格的家。”對著清澈幾凈的車窗,他說。
“從小區的房價推斷,住在這里的大多都是工薪階層,你上下班的時間守在單元門門口,找到鄧馳見的男人,搞清楚什么職業和姓名。”
“管苗收到,老板。
哦對了,鄧馳離開這男人家,在小區的院子里站了一陣,好像在...發呆。”
“發呆?”
“是哦,就站在那,不動。”
“誒,發呆就看不懂了?”
“什么...什么意思,老板?”
“他發呆...應該是心情不好。”
“太厲害了老板!就沒你......”
“打住!快干活,沒事別聯系。”
鄧一帆掛下管苗的電話時,正在監工被她拆解后待改建的新房。
此時的溫子權,雖在自己家中,卻依然無法做到不緊張,他的手很穩,可他的心早已團成亂麻。是他愛吃鳳梨酥,但今天他不愛。這盒包裝別致精美的鳳梨酥被擱置一旁,裝它的紙袋的底端綠色硬板紙殼被溫子權小心翼翼的平鋪開。他拿起放大鏡,探查每一個直角的轉彎處。他的心雖狂跳,手卻穩如磐石,雙眼銳利如鷹,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已寫下12組數字。他撕下寫著數字的紙張區域,攥在手掌中,自作鎮定的來到客廳,從書架上挑出一本書,坐在沙發上開始讀書。
曾儀也在客廳,她靠在沙發的另外一端,盤著腿,抱著筆記本電腦在忙。
“是不是因為田詩儀只給你買鳳梨酥,你弟弟他...不高興了?”曾儀問。
“詩儀年紀小,想不到那么周全,馳馳不會怪她的。”
“要我說你就把那盒鳳梨酥給他,就說你現在口味變了,不喜歡吃這小孩子吃的東西,因為這么個小東西...陰陽怪氣...”
溫子權無心應答,他專注的凝視這串數字,他不停的組合這串數字,直到語句通暢。
“老公,在干嘛...跟你說話呢!”
田詩儀告訴她的哥哥:無,很想你們。
“喂,溫子權,給你弟弟叫個快遞,聽見沒?”
溫子權合上書,他若無其事的平復幾秒鐘后,挪動身體向曾儀靠近,直到手掌可以撫摸到她盤腿凸出的膝蓋。
“喜歡吃鳳梨酥老婆給你買,好不?”
“馳馳就是撒個嬌而已,怎么真的會因為一盒鳳梨酥呢?”他語氣溫柔,聲音儒雅,“我叫個快遞就是,不要因為這個事情不開心。”
曾儀裝模作樣的嘟起雙唇,微挑雙眉,扮出一副無辜且不悅的樣子,然后立即揚起下巴,粲然一笑。她邊重復這兩個表情,邊甜膩的呢喃:“不開心、開心,不開心、開心,不開心...開心!”
“好吧!”曾儀躍過身前的筆記本電腦,傾向溫子權的面龐,雙手環繞他的脖頸,“好吧好吧聽你的,不要不開心!”
他們自然而然的面與面相貼,唇與唇相對,相擁一吻,然后各自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