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歷三年,花朝老皇帝病重,到最后彌留之際將遺詔留給貼身伺候的太監總管袁公公。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之時,消失在文武百官視線內多年的廢太子盛陽,在老皇帝棺槨入皇陵之際再次現身。
更讓百官感到后背發涼的是袁公公宣讀的遺詔內容竟是皇帝之位傳給了廢太子盛陽,有些大臣聽見此消息一出,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意志力稍微強一點的大臣勉強支撐,臉色也白的嚇人。
大家不由得想到以前對這位人人喊打的廢太子所做之事,都感覺自己項上人頭快要不保,只想著等到喪期一過就趕緊告老還鄉,否則憑著這位爺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沒有更好的下場。
新皇盛陽改國號為沅,從此以后開啟了新的朝代故事。
自盛陽上位之后,并沒有大家想象中的暴君行徑,還是沿用著前朝宗臣各司其職。時間一長大家慢慢放下心來,待到先帝喪期一過,便有人不斷呈折子到御書房,話里話外都是想讓沅帝充盈后宮延綿子嗣。
看似好脾氣的沅帝什么也沒說,只擬了一道選秀的圣旨交給了袁公公的干兒子小方子,作為如今的太監總管,小方子做事手段也算是繼承了袁公公的衣缽,不到幾日各個地方都收到了要選秀女的旨意。
離都城十萬八千里的南邊城鎮,名叫芙蓉城。此城是南邊最著名的一座城,盛產跟芙蓉有關的一切東西,比如說胭脂、布料花色、香料等等,深受周邊城池的女子喜愛。
城中名氣最大的就是首富秦萬金,不光是因為首富這個名頭和樂善好施的行徑,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平民百姓都三妻四妾的朝代,秦萬金在只娶了一個正頭娘子且只有一個獨女的情況下,如今正值壯年不僅沒納妾也沒借腹生子繼承這龐大家產。
這一事跡引得眾人深感不可思議,更有好事者直接到秦萬金所開鋪子想問個明白,后來人越來越多以至于影響到了店鋪開門做生意。這時候秦萬金索性親手寫下一則書信,貼在自己家的所有鋪子門前,看完這封信的人都感嘆,得此賢妻此生無憾。至于這封信的內容則被變成了一個話本,在各個說書先生的口口相傳之下變得人盡皆知。
眾人最為羨慕的還是首富之家的獨女秦如意,氣質相貌都如那畫中天上仙子一般清新脫俗,年歲不過十四卻才情出眾,琴棋書畫更是信手拈來,性情也是隨了親爹秦萬金那般平易近人。此時在大家心里跟仙子一般的秦如意穿著一身男裝,坐在城內的銷金窟鴛鴦樓里看美人表演。
秦如意愜意地靠在二樓包間里的紅木雕花椅上,看著手邊已經剝好的葡萄會心一笑。此時人還沒到眼前就聽見從門外傳來自家小廝清風的聲音。
“小姐,時辰差不多了。”
秦如意懶洋洋地回了聲好,起身到貴妃榻前輕輕拍了淺眠的小丫鬟,嘴角露出壞笑,薄唇輕啟只說了幾個字就讓熟睡的小丫鬟猛然驚醒。
“明月,夫人身邊的秦嬤嬤喚你去風清堂。”
“救命,小姐我不想去。”
小丫鬟明月大喊著直接坐了起來,一睜開眼就看見自家小姐的漂亮臉蛋,待到腦子稍微清醒一下后才明白小姐又在惡作劇。稚氣未脫的小臉變得氣鼓鼓的,秦如意看著她這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假裝生氣的明月被小姐這么一笑就也跟著笑了起來,二人在屋里好一陣歡笑,隨后明月跟在秦如意身后出了屋子。
等幾人熟門熟路地從秦府后墻翻進去時,只見穿著一身藏藍長袍的秦萬金站在墻下。明月和清風乖巧的模樣讓秦如意想笑,不過看著自己老爹那張嚴肅的臉還是憋住了。秦萬金看著自己這個女扮男裝的寶貝女兒只覺得頭疼不已,不知道為什么好好的女兒家就愛沒事扮成男子出門玩。
“你跟我去你母親那里,你母親有話要跟你說。”
秦如意眼神示意清風和明月先退下,隨后跟著自己老爹去到了母親的風清堂。剛一進門就看見秦嬤嬤輕聲說著什么,母親蘇雨荷手捻著帕子似乎在拭淚。秦如意很少看見母親因為什么事情落淚,心里頓時有點不好受了,急忙上前半蹲在母親面前輕聲詢問。
“母親,怎么還掉起淚了,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女扮男裝出去瞎跑了,您不要再傷心了。”
“你出去瞎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娘怎么會因為這件事傷心。你爹還沒跟你說吧,選秀女的圣旨下來了,我們家只有你一個獨女。那天家之地又有何可進的,更何況我們家又不想要當那勞什子后妃娘家,只要你平平安安待在我們身邊就好,誰知道。”
蘇雨荷說著說著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秦萬金看著心疼不已,急忙上前摟住自家夫人輕輕拍著她的背,看著自家不省心的女兒,語氣故作輕松地說。
“夫人別太憂心,秀女選拔也沒那么簡單的,如意也不一定就會被皇帝選中的,到時候說不定用不了一年半載就回來了。”
蘇雨荷一聽自家老爺這話就不高興了,一改剛才的小女兒姿態離開秦萬金的懷抱,靈動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看著秦萬金,語氣不善地說道。
“你現在是覺得自家女兒沒有別家女兒厲害嗎,嗯?”
秦萬金急忙開始求饒,不停做小動作示意秦如意快來救場。收到暗示的秦如意起身坐在母親蘇雨荷的另一邊,頭輕靠在母親的肩上,一邊捏著母親的手一邊撒嬌。
“母親,爹爹說這話就是為了寬慰你的,就算不了解我們家的人也知道這家的女兒是頂頂好的,再說了我不被選上才是您想要的結果嘛,所以別跟爹爹置氣了。”
蘇雨荷看著一左一右的兩人也沒辦法繼續生氣了,三人就這樣靜靜坐在一會,一聲咕咕叫打破了安靜的氛圍。秦萬金有些尷尬地咳了咳,秦如意連忙走出門吩咐在門口候著的秦嬤嬤,隨后三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就在桌子擺好了。
待到三人吃飽喝足之后,秦萬金才開始跟秦如意聊秀女之事。
“既然沒辦法不去,那為父只能跟你說清楚一路上要小心為上,宮規森嚴外加人性難測。雖然你從小就聰慧,但也沒離開過我們身邊。下月中旬就是秀女們往都城去的日子了,到時候你把清風明月都帶上,一路上也能照顧好你。”
“女兒知曉,只愿爹爹母親保重身體,等女兒回來好好盡孝。”
秦如意給爹爹母親請過安后,回到了自己的閨房。想著自己瀟灑快活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只覺得是晴天霹靂。今晚的月光皎潔明亮,秦府里的幾個主子都是憂心忡忡,直到子時才慢慢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