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材挺拔、氣質溫潤的男生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他戴著細框眼鏡,笑容和煦,正是隔壁建筑系大四的學長,也是呂倩暗戀,當然是單方面宣布已久的對象——霍政諺。
霍政諺的出現瞬間打破了教室里緊張的氣氛。
他的目光自然地掃過全班,在臉色慘白、狀態明顯不對的易南書身上停頓了半秒,鏡片后的眼神閃過一絲極快、不易察覺的銳利光芒,仿佛感應到了什么異常的氣息……
妖氣殘留?
隨即,他的笑容依舊溫和,將文件袋遞給了聞聲站起來的白硯。
“謝謝學長。”白硯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清冷無波,接過文件袋,目光卻再次若有似無地掃過強忍痛苦的易南書。
霍政諺點點頭,離開前,又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易南書的方向,眼神帶著一絲關切,溫和地提醒道:“這位同學臉色不太好,需要去醫務室嗎?”
反應過來的呂倩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對對對!學長說得對!南書你快去醫務室看看!”她不由分說地扶起幾乎虛脫的易南書,趁機在她耳邊飛快地、咬牙切齒地用氣音說:“南書啊,撐住!變帥哥也得挑時候!現在變你就完了!想想學分!想想你的網費!”
易南書被呂倩半拖半拽地扶起來,心臟的劇痛和靈力的暴走讓她眼前發黑,只能勉強維持一絲清明。
在呂倩的掩護下,她幾乎是踉蹌著逃離了教室,留下身后一片關切和八卦的目光。
白硯站在原地,看著易南書狼狽逃離的背影,淺金色的眸子里冰層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流露出一絲極其細微的……興趣?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文件袋,又感受了一下空氣中殘留的那絲狂暴、陰冷卻又被強行壓制的獨特靈力波動,以及心臟位置命痕傳來的微弱牽引感,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毫米。
目標確認。而且……似乎比預想的更有意思?
霍政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看著呂倩扶著易南書匆匆走向醫務室的背影,溫和的笑容淡去,眉頭微蹙。
剛才那個叫易南書的女孩子身上……那股一閃而逝的陰冷妖氣,還有她體內那股龐大卻極其不穩定、甚至帶著毀滅氣息的靈力……是怎么回事?還有那個轉學生白硯……他身上的氣息,古老得不像這個時代的人。
看來,平靜的校園生活,要起波瀾了。
而在學校醫務室,已經成為了易南書和呂倩的臨時避難所。
易南書躺在病床上無力的裝病,臉色依舊蒼白,但心臟的劇痛已經隨著遠離白硯和強行壓制而慢慢平息,只是渾身脫力。呂倩坐在旁邊,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
“嚇死我了南書!你剛才怎么了?心臟病犯了?以前沒聽說你有這毛病啊?是不是熬夜打游戲熬的?”呂倩連珠炮似的問。
易南書虛弱地擺擺手,有氣無力:“……低血糖,老毛病了。”她心里想的卻是:低血糖個鬼!是差點被那個該死的命痕和那個冰坨子徒孫聯手送走!
但她不想讓呂倩擔心。
呂倩狐疑地看著她:“真的?那你剛才……身上好像有黑氣冒出來?我眼花了?”
易南書心里一緊,趕緊轉移話題:“你看錯了,是陰影。對了,那個白硯……”
“哦!白硯!”呂倩的注意力瞬間被帶偏,眼睛又亮了起來,“是不是超帥!冰山美少年!感覺好有故事!他剛才好像看了你好幾眼誒!你說他是不是……”她湊近易南書,壓低聲音,帶著八卦的興奮,“是不是對你有意思?畢竟你現在可是……嗯,潛力股?”
易南書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有意思?他那是看“任務目標”和“潛在麻煩”的眼神!還帶著點“這貨怎么這么弱”的嫌棄!她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我對他沒興趣。”她現在只想離那個句芒徒孫越遠越好!
呂倩撇撇嘴:“切,沒眼光。那學長呢?霍政諺學長!他剛才好溫柔啊!還關心你!啊啊啊他跟我說話了!”她又陷入了花癡狀態。
易南書看著呂倩提到霍政諺時發亮的眼睛,心里卻莫名地浮現出霍政諺離開前那個看似溫和卻隱含銳利的眼神。那個學長……似乎也不簡單。他好像……感應到了什么?
無語的易南書看著呂倩眼睛冒金光的樣子,不禁手癢敲了敲呂倩的腦袋:“別犯你那花癡病了老倩……”
就在這時,醫務室的門被敲響了。
門外傳來一個清冷無波、辨識度極高的少年音:
“易南書同學在嗎?我是白硯。劉教授讓我把落下的課堂筆記給你送過來。”
易南書和呂倩同時僵住。
易南書:……陰魂不散!送筆記?騙鬼呢!絕對是來監視的!
呂倩:!!!冰山美少年主動送筆記?!有戲!絕對有戲!
易南書看著呂倩瞬間興奮到發光、瘋狂朝自己使眼色的表情,再看看緊閉的房門,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學分、網費、除妖KPI、坑爹命痕、老陰壁師祖、冰塊臉徒孫、花癡閨蜜、疑似深藏不露的學長……
她的咸魚人生,好像從踏入那個晦月級災區開始,就徹底一去不復返了。
“進來吧。”易南書認命地閉上眼睛,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
門開了,白硯那張精致冷漠的臉出現在門口,淺金色的眸子精準地鎖定在病床上的易南書身上,帶著一種審視獵物般的專注。
戰斗(打工)才剛剛開始,而她的校園(社死)生活,注定“精彩紛呈”。
醫務室的門被白硯推開,帶來一股清冽的空氣,也帶來了無形的壓迫感。他徑直走到易南書的病床邊,將一本嶄新的筆記本放在床頭柜上,動作一絲不茍。
易南書余光一掃,那嶄新的筆記本絕對是剛買的。
“劉教授說你‘低血糖’暈倒,這是今天的筆記。”白硯的聲音毫無起伏,淺金色的眸子卻像探照燈一樣,牢牢鎖定著易南書的臉,不放過她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接看到易南書心臟上跳動的古神語命痕。
易南書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心臟處的命痕又開始隱隱躁動,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帶著刺痛感的漣漪。她強撐著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那在呂倩看來是楚楚可憐,在白硯看來是強裝鎮定:“謝謝白硯同學,麻煩你了。”
“不麻煩。”
白硯語氣平淡,卻像在陳述某種既定事實,“只是確保你不會落下太多進度,影響后續……合作。”他刻意在“合作”二字上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
呂倩在一旁看得眼睛發亮,內心瘋狂刷屏:冰山美少年送溫暖!還是主動要求合作!這劇本我熟!近水樓臺先得月!南書你行不行?不行我上了啊!她立刻化身僚機,熱情洋溢地接話:“對對對!白硯同學你人真好!南書她就是太拼了,學習打游戲兩不誤,身體有點透支,以后學習上還請你多關照啊!對了,你剛轉來,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問我們!特別是物理實驗課,南書可厲害了!”她一邊說,一邊瘋狂朝易南書眨眼。
易南書:“……”
老倩你這賣隊友賣得也太絲滑了吧?!還有,我物理實驗厲害是因為能用靈力作弊啊喂!這也能拿來吹?
白硯的目光終于從易南書臉上移開,淡淡地掃了呂倩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讓呂倩高漲的熱情瞬間冷卻了一半,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感覺這冰山美少年的冷氣有點凍人。
“嗯。”白硯只回了一個單音節,算是聽到了。
他的注意力顯然還在易南書身上。
“你的‘低血糖’,似乎不太尋常。發作時,靈力波動很劇烈。”他這話是直接對著易南書說的,用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易南書心里警鈴大作。
這家伙果然感覺到了!
她面上不動聲色,甚至帶著點恰到好處的茫然:“靈力波動?白硯同學你在說什么?我就是普通的低血糖,可能是最近熬夜打游戲太狠了……”她試圖蒙混過關。
“是嗎?”白硯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帶著點嘲諷的意味。他修長的手指看似隨意地在空中輕輕一點
嗡!
一股極其精純、帶著蓬勃生命力的木系靈力,如同春日里最柔韌的藤蔓,精準地、悄無聲息地纏繞上易南書手腕的脈搏。這力量溫和卻不容抗拒,瞬間探入她體內!
易南書瞳孔驟縮。
這混蛋!她想反抗,但體內靈力剛剛平息,又是在這狹小的醫務室,旁邊還有個啥都不知道的呂倩,強行爆發只會暴露更多!
那股木系靈力如同最靈敏的探針,在她經絡中快速游走,目標直指心臟!心臟處的古神語命痕仿佛受到了挑釁,瞬間爆發出強烈的抵抗!漆黑的毀滅氣息本能地反撲,試圖吞噬侵入的綠色靈力!
“唔!”易南書悶哼一聲,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劇痛襲來!她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由蒼白轉向灰敗,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冷汗。
更糟糕的是,女身的形態再次開始劇烈波動!手腕處被白硯靈力纏繞的地方,皮膚下隱隱有細小的黑色電弧竄動!
她之前怎么沒發現這命痕的反噬如此劇烈?
“南書!”呂倩這次真嚇壞了,撲過來扶住她,沖著白硯怒目而視,“你干什么?!她都這樣了!她怎么可能有靈力失控的情況?!”
白硯的眉頭第一次真正地蹙了起來。他淺金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凝重和……困惑?
他清晰地感覺到了那股抵抗他探測的、狂暴陰冷的毀滅力量,其精純和霸道程度遠超他的預估。
但同時,他也感覺到對方體內靈力的極度紊亂和虛弱,仿佛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活火山,卻被強行用脆弱的堤壩圍堵著。
這狀態……極其危險,不僅對她自己,對周圍人也是。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了靈力。纏繞在易南書手腕上的綠色藤蔓虛影瞬間消散。那股毀滅性的抵抗力量也隨之蟄伏,易南書心臟的劇痛稍緩,但脫力感更甚,幾乎完全靠在呂倩身上,大口喘著氣,看向白硯的眼神充滿了冰冷的警告和憤怒。
“看來,你的‘低血糖’比想象中更棘手。”白硯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冰冷審視,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師祖的‘禮物’,看來不是那么好消受的。”他這句話壓得極低,幾乎是唇語,只有近在咫尺的易南書能聽清。
易南書咬著下唇,沒說話,只是狠狠瞪著他。句芒那老陰壁,果然把她賣了!
就在這時,醫務室的門再次被敲響,打破了室內劍拔弩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