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預示著新的一天即將到來,同時也意味著言卿離和他的部隊即將踏上新的征程。言卿離站在帳篷外,看著忙碌整備的衛隊,心中思緒萬千。此次潯陽之行,雖有波折,但也算是有所收獲。
言卿離轉身走進帳篷,目光落在仍在昏睡的鄭若云身上。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小丫頭,在經歷了改朝換代的戰亂、一路流亡,又被流寇抓到與母親失散,定然是身心俱疲。言卿離的眼神深邃,不知在思考著什么。片刻后,言卿離輕輕搖醒了鄭若云。鄭若云悠悠轉醒,眼神中還帶著一絲迷茫和疲憊。她看著言卿離,似乎還未完全清醒過來。言卿離輕聲說道:“我們該出發了。”鄭若云微微點頭,努力打起精神。
言卿離走出帳篷,鄭若云跟在他身后,兩人剛出帳篷,便看見小伍站在外邊。小伍身旁,站著一個姑娘,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那姑娘身姿綽約,如亭亭玉立的荷花。盡管身上衣衫襤褸,卻難掩其優雅的氣質。她的長發有些凌亂,卻如絲般柔順,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她的面龐猶如精心雕琢的美玉,即使臉上臟兮兮的,也能看出那精致的輪廓。彎彎的柳眉下,是一雙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仿佛藏著無盡的故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似蝴蝶輕輕扇動翅膀。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櫻桃小嘴,不點而朱。她的膚色雖因戰亂而略顯蒼白,但卻更增添了一種柔弱之美。那微微抿起的嘴角,透露出一絲倔強與堅強。與鄭若云相比,她的美毫不遜色。鄭若云是一種清新脫俗的美,而這個姑娘則是一種帶著滄桑與堅韌的絕世之美。
言卿離看著小伍和那陌生姑娘,滿臉疑惑。他的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小伍,等待著一個解釋。小伍撓撓頭,臉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這個姑娘的來歷。“君侯,我本來是按照您的吩咐去找鄭若云的母親,幾乎找遍了整個潯陽城,可始終沒有找到。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路過一間廢棄的倉庫。那倉庫陰森昏暗,本不會引起我的注意,可我卻隱隱聽到里面傳來微弱的聲響。我心中好奇,便進去查看。沒想到,在那倉庫的角落里,發現了這個姑娘。”
小伍指了指身旁的姑娘,繼續說道:“她當時蜷縮在那里,衣衫襤褸,滿臉污垢,看起來十分可憐。我問她叫什么名字,她說她叫程玲兒。我見她孤身一人,又身處如此困境,便想著助人為樂,把她帶了回來。”言卿離聽著小伍的解釋,微微皺眉。沉默許久,那姑娘猛地跪下,“恩公,求您帶我離開這里,玲兒原當牛做馬報答恩公。”言卿離看著那姑娘苦苦哀求,神色如常,又是沉默片刻指了指鄭若云,“你和她一起,跟我們走。”鄭若云愣了一下,隨后搖了搖頭道,“恩公,我還未尋到母親,不能離開這里。”言卿離沉吟片刻“你的事情我會幫你,先離開這里,你自己留在這里反而不安全。”言卿離的語氣更像是命令,卻讓鄭若云有一種無比信任的感覺,隨后言卿離便縱身上馬。剛要出發,小伍一把擋在馬前,“君侯.....這兩位姑娘,都還虛弱,怎么走啊.....”言卿離冷笑“哦?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馬讓出來嗎?”小伍一愣,隨后搖了搖頭“不。。。不敢,只是這兩位姑娘總不能一路和我們走回潯陽吧?”言卿離漫不經心的撣了撣肩甲,隨后笑盈盈的看著小伍“你帶來的麻煩,你解決。駕!”隨后一揚馬鞭便絕塵而去,陸羽走到小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天下第二聰明人,加油哦”隨后留下一陣狂笑帶領衛隊押解著認領完身份的流寇隨言卿離離開。
小伍愣在原地,看著隊伍離開的方向目瞪口呆,半晌才緩過神“言卿離這個家伙!那個虎式微笑一出來我就知道沒好事。”隨即轉身看向和他一樣不知如何是好的兩位姑娘,“咳咳,沒事沒事,成我看到城里有馬車,雖然毀了,但是修一下還能用。”鄭若云尷尬的賠笑,“沒關系的沒關系的,不過.....有馬嗎?”此話一出,三個人又開啟了長久的沉默模式。
所幸離潯陽城不遠的地方有一家山野茶鋪,小伍在隨言卿離來的時候留意過此處,他深知只要走到那里,還是可以買到馬的。這對于急于趕路的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隨即三人便踏上“長遠征程”。另一邊,陸羽快步跟上言卿離,眼中帶著一絲擔憂問道:“君侯真不等等他嗎?”言卿離輕笑一聲,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說道:“難不倒他,盡管去就是了,晌午趕到羅州等他便是。
轉瞬已至晌午,日頭高照,言卿離一行人成功抵達羅州,進了羅州城,隨也是戰后破敗,卻要比潯陽好上太多,起碼一切都井井有條的在恢復,一行人找了個酒樓歇腳,等著小伍一行人的到來。
另一邊,小伍、鄭若云和程玲兒這三位可算是千辛萬苦地抵達了茶鋪。鄭若云還好,不愧是將門虎女,雖然這段時間身體虛弱得像只小病貓,但一路下來并無大礙。再看看程玲兒,那可就慘嘍!一路步行,頂著個大日頭,本就柔弱得像根豆芽菜似的身子,這會兒更是被折騰得不成樣子。她氣喘吁吁,滿臉通紅,就像個熟透的番茄。走起路來那叫一個東倒西歪,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癱倒在地。小伍在旁邊看著,那是又心疼又想笑嗎,好在成功的抵達了茶鋪,總算是可以略微休息一下。小伍備好了吃食,成功買到了馬,不等兩位“大小姐”緩過勁,便又催著出發了。
三人在路上,行程匆匆卻也不耽誤聊天。小伍好奇心起,問道:“程玲兒,你到底啥身世呀?給我們講講唄。”
程玲兒微微垂眸,神色有些黯淡,緩緩開口道:“我父母本是農戶,他們一心想著把我送去當地鄉紳家里做工,多攢些錢,也好讓我脫了田籍,以后能嫁個好人家。我本也想著能為家里出份力,便去了。可誰能想到,那鄉紳竟是個色膽包天的家伙,見我有幾分姿色就起了歹意,想要行不軌之事。我當時又急又怕,情急之下就咬了那鄉紳一口。那鄉紳惱羞成怒,便讓人把我扔進庫房關著。我在那庫房里整日提心吊膽,不知何時才能出去。結果呢,還沒等我從庫房里出來,這天下就改朝換代了。亂軍破城,兵荒馬亂的,我只能躲在倉庫的破草堆后邊,戰戰兢兢地茍且偷生,這才活到了現在。”小伍和鄭若云聽了程玲兒的遭遇,皆是唏噓不已。小伍皺著眉頭,義憤填膺地說:“這鄉紳也太可惡了!還好你機靈,不然可就慘了。”鄭若云也點頭表示同情,隨后小伍的目光轉向鄭若云,笑嘻嘻地說:“嘿,你呢?昨晚和君侯共度一夜,快給我們講講你什么來歷。”鄭若云一聽,頓時愣住了,隨即臉蛋“唰”地一下變得通紅,嬌嗔道:“你不要胡說!昨晚你們君侯一直在外邊呢。”小伍嘿嘿一笑,打著馬虎眼說:“哎呀,開個玩笑嘛,別那么認真。那你快說說你的身世唄。”鄭若云心中猛地一緊,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她咬著嘴唇,內心陷入了激烈的斗爭。她看著小伍和程玲兒,又想到他們似乎是官軍,而他們口中的言卿離又是君侯。自己作為前朝余孽的后代,一旦說出身世,不知道會面臨怎樣的后果。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可能的情況,萬一他們把自己交給新朝處置,那自己豈不是性命難保?可是如果不說,又覺得對他們有所隱瞞,心中過意不去。鄭若云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先不說出自己的身世。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的身世沒什么好說的,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因戰亂流落至此。”小伍和程玲兒對視一眼,雖然覺得鄭若云似乎有所隱瞞,但也沒有繼續追問。
很快,三人趕到羅州,遇到了來接應的衛兵,“我的媽呀,十七哥哥,我好累啊!”小伍看著前方的衛兵便沖過去一把抱住,那人哈哈大笑,給了小伍一個擁抱“要堅強,主君可是特地叫我在這里等你們。”小伍甩了甩手,“算他有良心。”隨后便轉向身后的兩個姑娘“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姜十七,那可是咱們隊伍里有名的神射手,百步穿楊都是小意思啦。”姜十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和兩位姑娘打了招呼,隨后便引著三人去與大部隊匯合。
小伍、鄭若云和程玲兒三人歷經波折,終于在酒樓與大部隊會面了。小伍一見到言卿離,便開始抱怨起來:“君侯啊,你可讓我們好一頓找。這一路上累得我們夠嗆。”言卿離卻只是微微抬眸,并不搭理他。眾人在酒樓中坐定,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菜肴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暫時緩解了大家一路的疲憊。鄭若云安靜地吃著飯,心中卻如波濤翻涌。她的目光時不時地瞥向言卿離,這個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的人。她既感激他,又對他充滿了敬畏。她知道言卿離身份尊貴,而自己只是一個在戰亂中漂泊的女子,還背負著前朝余孽后代這樣危險的身份。她害怕一旦自己的身世被揭穿,會給言卿離帶來麻煩,也會讓自己陷入絕境。她一邊吃著飯,一邊暗暗觀察著周圍的人。這些人看起來都是官軍,他們對言卿離忠心耿耿。她不禁想到,如果他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怎么對待她呢?會把她交給新朝處置嗎?還是會保護她呢?她越想越不安,手中的筷子也不自覺地握緊了。
鄭若云又看向程玲兒,這個和她一樣歷經苦難的女子。她心中涌起一股同病相憐之感。她想,如果程玲兒知道了她的身世,會害怕她嗎?會遠離她嗎?她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糾結。此時,鄭若云的心中又閃過一絲慶幸。她想到自己的父親雖然是禁衛將軍,但是不參與朝政,結交甚少。而自己平時又不拋頭露面,沒什么朋友。所以,應該很少有人認識她。只要自己小心謹慎,回到慶陽后應該也不會被發現。她暗暗松了一口氣,但心中的警惕卻絲毫沒有減少。
吃完飯后,天色已晚。言卿離看著窗外昏暗的天空,略作思索后決定:“今晚先暫且住下。”眾人紛紛點頭,開始忙碌地準備住宿事宜。鄭若云默默地跟在眾人身后,心中的不安卻絲毫沒有減少。安排好住宿事宜后,眾人各自回到房間。程玲兒和鄭若云走進她們共住的屋子,關上門的那一刻,仿佛將外界的喧囂與疲憊都隔絕在外。兩個姑娘終于能好好地放松一下了。哎呀,可算能歇會兒了。”程玲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疲憊卻又滿足的神情。她走到床邊,一下子癱坐在柔軟的被褥上,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走。鄭若云微微點頭,同感地說道:“是啊,這一路真是太累了。”她的眼神中也滿是疲憊,卻又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隨后,她們叫來店小二加了熱水。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水被倒入木桶中,散發著溫暖的氣息,裊裊的水汽在空氣中升騰,如同夢幻的薄紗。程玲兒迫不及待地褪去衣衫,踏入木桶中,熱水瞬間包圍了她,讓她舒服地發出一聲輕嘆。鄭若云則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等程玲兒洗完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走進木桶,感受著熱水帶來的溫暖與舒適。洗去了一路的塵埃和疲憊后,兩個姑娘的肌膚泛著微微的紅暈,如同春日里盛開的桃花,眼神也變得更加明亮清澈,仿佛藏著璀璨的星辰。
兩人坐在床邊,開始閑聊起來。程玲兒好奇地看著鄭若云,問道:“若云,你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呀?感覺你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鄭若云心中一緊,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隱瞞自己的身世。她微笑著說:“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因戰亂流落至此。”程玲兒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隱瞞,但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程玲兒又問道。鄭若云陷入了沉思,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迷茫。過了一會兒,她緩緩地說:“我想找到我的母親,然后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生活。”程玲兒握住她的手,鼓勵道:“一定會的,我們都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兩個姑娘在這寧靜的夜晚,互相傾訴著自己的心事和夢想。她們的話語如同輕柔的微風,撫慰著彼此疲憊的心靈。在這亂世之中,這份難得的友誼和溫暖,讓她們感到無比珍貴。
第二天一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言卿離一行人便早早起身,繼續出發,踏上了回到慶陽的路。馬蹄聲陣陣,揚起陣陣塵土,隊伍在晨曦中漸行漸遠。另一邊,御書房內氣氛凝重,皇帝憤怒不已。他雙眼通紅,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奏折都跳了起來。“自己安排的暗樁怎么可能會被北涼騎兵絞殺?先不說對方如何知道暗衛的身份,就說現在北涼正在邊境大肆侵擾,也不可能一隊騎兵就直接出現在中原腹地!”皇帝來回踱步,腳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暗衛們的心頭上。皇帝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疑慮,他停下腳步,皺起眉頭。“這一切也太巧合了,言卿離剛離開,暗樁就被絞殺,會不會……”皇帝心中開始懷疑起言卿離,言卿離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可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得實在是太蹊蹺了。“給我查!一定要查出是誰泄露了暗樁的身份,是誰在背后搞鬼!重點查查言卿離那邊有沒有什么可疑之處,還有,務必追蹤那群北涼騎兵的動向,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有何目的,從何處而來,又要去往何處。”皇帝怒視著暗衛們,聲音中充滿了威嚴。
暗衛們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單膝跪地,身體緊繃,隨時準備接受皇帝的責罰。其中一個暗衛微微抬起頭,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敢開口。暗衛們連忙應道:“是,陛下!”他們迅速起身,如同一陣旋風般沖出御書房,動作敏捷而果斷。
接近亥時,夜色如墨,言卿離一行人終于接近了慶陽城。遠遠望去,已經能看到慶陽城內的點點燈火,在這黑暗的夜里宛如璀璨的星辰。隊伍中的每個人心思迥異,各不相同。有的人松了口氣,歷經漫長的旅程,終于快要抵達目的地,心中的疲憊與緊張在這一刻得到了些許緩解。他們想著即將能好好休息,享受片刻的安寧,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的人只覺疲乏至極,這一路的奔波讓他們的身體和精神都到達了極限。他們拖著沉重的步伐,眼神中滿是疲憊,只盼著能盡快找到一個溫暖的床鋪,好好睡上一覺。
言卿離卻不同于眾人,他望著那熟悉的城池,心中只是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一種莫名的不安在他心底蔓延,仿佛有一場風暴即將來臨。他微微皺起眉頭,眼神深邃而凝重,思考著接下來可能面臨的種種情況。程玲兒明顯是對未來充滿希望。她看著那明亮的燈火,仿佛看到了新的生活在向她招手。她的眼中閃爍著光芒,心中充滿了期待。她渴望在這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擺脫過去的苦難,迎接美好的未來。而鄭若云則是有恨意,有擔心,有對母親的掛念。她恨這亂世讓她失去了太多,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發現,又時刻掛念著不知身在何處的母親。她的眼神復雜而糾結,心中充滿了矛盾。在這歸程的時刻,她的心情格外沉重。
隨著隊伍的不斷前進,慶陽城越來越近,而每個人的命運也在這歷史的洪流中繼續交織、碰撞,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未知的挑戰與機遇。